第107章 為了領先見王亦

  　　肖南看了她一眼，心裏知道她的想法，此時反而不那麽著急了。

  　　一邊禮數周到、細致地一步步泡了茶給蕭晚倒上。

  　　一邊回複她：“說過的，每次任何能看到希望，或者又因為種種原因希望落空的融資進展，我都會第一時間和所有人說的。”

  　　“但是他們還沒有放棄，他們甚至反過來安慰我，說隻要他們再努努力，係統再優化完善一些，就能吸引到更多的用戶，有了數據支撐，他們讓我再去和其他投資人談談試試。”

  　　“可我已經盡了全力了，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最後，還是我對不起他們……”

  　　肖南本以為，他這番話說完，蕭晚會同其他人一樣，或者給出安慰，或者提出建議。

  　　可她沒有。

  　　她什麽都沒做，甚至表情都沒有變化，仍然平靜地細吹著茶盞，仿佛真的是聽他的邀請，上來隻為了品一盞茶而已。

  　　忽然有些沉不住氣，肖南還是問出口：“蕭總，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蕭晚平靜地笑，表情裏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好為人師的驕傲。

  　　“你想聽什麽呢？”

  　　“如今走到這裏，是你們每一個選擇，連環起來編織的結局，安慰對你沒用，建議你也不聽，我們安靜飲茶，不是很好？”

  　　“你的建議就是讓天眼以落神的名義，來收購我們這麽多人的心血嗎？領先是我們所有人的孩子，我們怎麽能夠將它拱手讓人啊！”

  　　肖南被蕭晚的平靜刺激到了，整個人再也沉不住氣，聲音拔高，叫嚷出聲。

  　　蕭晚看著他激動，看著他雙眼猩紅，目光直直對視，忽然帶了些攻略的氣場，嗓音冷凝，仿佛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所以，你們就能親手殺了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

  　　“它想活，它想健康地活下去，至少它想成長起來見見世麵，而不是還沒有推到大眾眼前，就被你們砍殺。”

  　　肖南忽然有些脫力，跌坐在椅子上。

  　　訥訥地重複：“我們有什麽辦法啊？我們有什麽辦法啊？它不能被收購啊……”

  　　“南總，你是不是沒有看我們天眼團隊寫的合作計劃書啊？”

  　　“什麽？”肖南麻木又迷茫。

  　　“我不是別人，天眼也不是別的投資團，我們沒那麽黑心，我們投資的底層邏輯，永遠是合作共贏。”

  　　“我提出收購，我想南總你應該知道原因，一艘尚算健康的船，剛剛入海，它能走多遠，能走到哪裏，會不會觸礁，遇到風浪如何躲避，這些，全都要看掌舵人的能力。”

  　　“你可以看一下我、或者是我團隊裏嚴勇的過往戰績，我想我們當得起這個掌舵人。”

  　　“我所說的收購，本質上與你們現在的工作方式並無不同，隻除了經營方向的話語權，但如果方向一致，你們又有什麽可害怕的呢？”

  　　“最壞的結果，能比現在腰斬了它，還要恐怖嗎？”

  　　肖南仍然維持著剛剛坐下時，有些自暴自棄的姿勢，眼皮耷拉著，但似乎，蕭晚能看到他緩慢的、不斷眨動的眼睛。

  　　那是他聽進去的表現，他在思考，他還在猶豫。

  　　蕭晚決定再推一把。

  　　“你與肖北，以及其他創始團隊成員，仍然會擁有除了天眼團以外，最多的原始期股，並且擁有一視同仁的投票權。”

  　　“我從不搞一票否決那一套，因為我蕭晚，有能力讓你們信服我做的每一個決定。”

  　　“創業，投融資，我從未出過錯。”

  　　她講起來非常平靜，但卻在肖南心裏撞擊出了無數道裂痕。

  　　他從未見過如此霸氣的女人，她強勢，但不壟斷，她自信，但又冷靜十足。

  　　甚至她此刻，並沒有展示出任何強人所難的話術，隻是平靜陳述事實，擺明了選擇權仍然在他們自己手裏。

  　　似乎有沒有領先，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蕭晚茶也喝了，話也說了，見肖南仍然低著頭沉思，她不想打擾，拍拍衣服打算走人。

  　　就在她的手拉住辦公室的門把手，即將要出去的時候，肖南再度出聲叫住她。

  　　“蕭總，在你眼裏，領先服務，到底算什麽？”

  　　蕭晚回頭，正色地回望肖南。

  　　話語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它在我手裏，繼續走下去，就是不可估量的龍頭霸主，但如果它就此止步，你說，我能當它是什麽？”

  　　肖南眼眶已經紅透，似乎這麽久以來，內心持續的掙紮，終於能被馴服、收攏、撫平。

  　　蕭晚不再看他，走出辦公室，關上門，大步向外走。

  　　而此時門裏的人，已經無聲淚流滿麵。

  　　隔天，溫良剛起床，就收到了肖南親自發來的短信。

  　　上麵先是他為了之前的衝動，鄭重道歉，隨後就是幡然醒悟般的認可天眼團隊，並且明確表示了整個團隊都同意被收購。

  　　但他們唯一的要求，是簽訂協議時，需要以天眼團的名義，而不是落神集團作為主體。

  　　溫良不禁搖頭暗笑，這晚姐，看來是昨天出去也沒閑著，不聲不響地就辦成了一樁大事。

  　　果然，自己還有地要學啊。

  　　消息很快通過群聊，傳給了天眼所有人，蕭晚也看到了肖南發的信息截圖。

  　　不禁搖頭失笑，這個肖南，還真是隻老狐狸。

  　　他雖然同意了收購建議，但他隻相信天眼團，甚至把天眼團未來會從落神集團撤離都考慮在內，掛靠主體，必須是她們的團隊才行。

  　　這下可讓蕭晚頭疼了，她不得不去麵見王亦當麵談了。

  　　畢竟目前在落神集團，兩人還是合作關係，公然抄底，不仗義。

  　　兩個小時後，王亦透過落地窗，看著新來的秘書攔住想要往裏闖的蕭晚，摸了摸下巴，終於心情陰轉晴。

  　　隻見他腳步輕飄浮誇地開了門，屈指敲了兩聲玻璃，引來新秘書回頭。

  　　“這是落神集團的蕭晚蕭總，以後我的會議室，隻有她一個人，可以不用預約，不用通報，任何時間，直接進。”

  　　新秘書聞言，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攔住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匆忙回應了王亦後，就轉身和蕭晚道歉。

  　　蕭晚擺了擺手，示意無事，讓她先離開。

  　　隨後隔著一段距離，就站在走廊上，抱臂對著王亦，冷漠開口：“如果你繼續要這樣公私不分，我們也沒有繼續合作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