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肮髒手段

  　　餘行之雖然主修的是經濟學，但是當時同在一個大學的邢林卻的的確確是計算機係的學生。他有時候沒課，或者等邢林一起放學的時候也會去蹭幾堂旁聽，久而久之有了興趣，也跟邢林學了一點。

  　　雖然不多，但畢竟是從普林斯頓的高材生手裏學過來的，也足夠他應付這種不入流的小病毒程序了。

  　　看林疏疏逐漸從剛才那種解決了大難題的興奮中緩過勁來，又提醒道：“這個病毒估計是對方特意針對你們公司的係統製作的，安裝上去之後，不僅可以篡改數據，還有往外發送日誌的功能。”

  　　林疏疏驚訝道：“那就是說……對方甚至還可以看到我在係統上的操作？”

  　　餘行之點了點頭：“這個人挺聰明的，還有很貪心。小心點吧，職場裏麵的人跟學生時代的實驗室夥伴是不一樣的。”

  　　林疏疏當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畢竟其實不管是公司的實驗室，還是學校的實驗室，都是處於一種“資源有限、人力無窮”的競爭狀態。資源首先是往資質最好的學生身上傾斜的，餘下才到資質一般或者不那麽受導師看中的學生，所以哪怕是同學之間也是競爭關係。

  　　隻是她沒有想過居然真的會有人會在競爭之中，使出這種類似於小說情節一樣的，堪稱肮髒的手段，並且中招的人還是她自己。

  　　解決了“小插件”的問題之後，林疏疏第一時間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組長。

  　　組長平時雖然因為有點迷信玄學而稍微有點神神叨叨，偶爾開起玩笑來，也說自己可能是崔寧說的那種搞笑男。但是如果說林疏疏最信任的、覺得最不可能背叛研發二組集體利益的人，必然會是組長。

  　　因為研發二組的每一個成果，都是他這些年的心血凝聚而成。

  　　組長接到電話的時候估計是在輔導小孩子做功課，還以為她是打過去請假的，語氣都顯得特別嚴厲。聽完她的描述之後，從聽筒裏麵傳出來的聲音就顯得更加沉重了幾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無論你的懷疑是正確的還是隻是個誤會，都是在維護二組，你做得很好。”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是信任你的，小林，可是這件事情太嚴重了，你先不要告訴其他人。任何人，包括薑工也不要說，否則萬一回頭是個誤會，對你，對其他人都會造成很壞的影響。你是說有錄屏的視頻對吧？明天回去之後，你在小會議室裏等我，我喊上鄭工一起看看情況。”

  　　有了組長明確表示的支持，林疏疏這下才覺得心裏真正地開始安穩了一些，道：“好的，我知道了，組長。”

  　　然而壓在心上邊的石頭沒有被徹底挪開，她心裏始終是覺得不安樂的。

  　　她一開始的直覺在告訴她，會發生這件事情，或許是因為研發部對於新項目的爭奪而引起的，被針對的是研發二組的項目結果。

  　　畢竟她發現這個問題純屬偶然，萬一她完全不嫌棄電腦運行得緩慢，萬一她完全沒記住、沒留神崔寧電腦上的數據跟她的有什麽不同，那麽這個“小插件”或許就一直都不會被發現。

  　　如果要針對她個人的話，大可以用更明顯、指向性更明確的方法。畢竟按照那種電視劇裏麵的套路，這種陷害人的手段就是講究一個能迅速發難的時效性、損害集體利益或者高層利益的範圍影響、以及足以挑動其他同事情緒的輿論，才能一擊致命。

  　　可是等她轉念再想的時候，這個想法好像也不太說得通——

  　　畢竟最有機會對她電腦做手腳的人還是二組裏麵的同事，可是如果真的是針對他們最近的研發成果，一旦二組丟失了即將到手的新項目，無異於是在損害整個二組的集體利益。

  　　正像是組長在電話裏所說的那樣，這件事情太嚴重了。

  　　如果這件事情隻是在公司內部進行，不牽涉其他外部勢力，也都是影響公司內部的團結和職場正常競爭氛圍的大事了。即使隻是公司的內部處分，也不可能隻是記過處分或者罰款、降職或者停職之類就能簡單了事的。

  　　一旦事發就意味著，這個始作俑者不僅會被公司開除，而且很有可能會因為惡意競爭而被質疑道德問題，導致名聲受損，在行業內難以立足——雖然工程力學可以選擇的工作並不算少，可是國內排得上號的新能源企業卻並不多。

  　　為了這種事情自毀長城，讓自己聲名狼藉、前途盡毀，最後不得不改行，真的值得嗎？

  　　如此一來，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一個損人不利己傻事，這個人為什麽還願意鋌而走險呢？

  　　林疏疏越想就越是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讓她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思考，拿著手機一直輾轉到了半夜，看著微信的小組群成員，好像誰都有這個嫌疑，又好像誰都沒有。

  　　直到淩晨將近兩點半的時候，睡在旁邊另一床被子裏麵的餘行之終於是被她翻身的動靜吵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從她背後伸手過來，精準地一把把作為唯一光源的手機按在了林疏疏的枕頭上，有些不滿地說道：“打多少錢一個月的工，值得你操這份心。”

  　　林疏疏小聲地道歉：“對不起，吵到你了……我以為你都睡熟了。”

  　　餘行之倒是沒有繼續責怪她，隻是順手將她的手機抽走，放到自己那邊的床頭櫃上：“熬夜玩手機也沒有用，先睡吧，想不通的東西就交給你上司去想。”

  　　林疏疏想了想覺得也是，組長和老鄭職場資曆比她高，經曆得也更多，想必在這方麵的經驗應該也會更豐富的。有他們二位在，這件事情或許確實不應該輪到她來操心。

  　　一直眼光光到了大概三點左右，她才終於有了一點睡意，迷迷糊糊地眯了過去。然而第二天早上一清早，還不到平時起床的時間，她就突然自己醒了過來。看著擺放在書桌上的電腦包，昨晚好不容易放下的煩惱就又再上了心頭。

  　　林疏疏洗漱完，盡管比平時出門的時間要更早一些，但是心中焦急的感覺半分都沒有往下退的意思。真的是感覺一刻也坐不住了，索性直接回了公司，研發部的大辦公室裏麵空無一人。

  　　然而她走到工位前麵的時候，卻發現辦公室最裏麵的小會議室裏麵打開了燈。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格，可以看到裏麵坐的正是組長和研發主管老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