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誰都休想阻止他去見公主
作者:江瀲杜若寧      更新:2023-07-09 11:07      字數:3689
  第227章 誰都休想阻止他去見公主

    出了府,望春已經牽著馬在門外等候,江瀲上前,一言不發地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兩腿用力一夾馬腹,膘肥體壯的棗紅馬仰頭發出一聲嘶鳴,撒開四蹄飛奔出去。

    望春也緊跟著上了自己的白馬,揚鞭催馬追了上去。

    望夏隨後離府,去東廠找望秋和望冬,把幹爹的吩咐分別傳達給他們二人。

    望秋進宮去向嘉和帝解釋江瀲的去向,望冬則從廠衛中挑選出三十名高手,帶上弓箭火銃,浩浩蕩蕩往城外而去。

    杜關山在接到定國公府送來的消息之後,向嘉和帝告假回了一趟家,從藿香口中得知杜若寧出門的原因之後,又是驚詫又是欣喜,當即命莫南向南邊飛鴿傳書,命人沿途保護小姐。

    沒多久,在宮裏陪同使臣飲宴的宋憫,也從長河口中得知了杜若寧和江瀲的動向。

    他一時想不明白這兩個人要去做什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並非事先約定好的。

    所以,江瀲極有可能是得知阿寧出城之後,才臨時決定去追的,至於為什麽要追,他也不得而知。

    不過這些都沒什麽要緊,要緊的是江瀲輕易不出京城,此次隻帶著一個隨從,這不正是殺他的好時機嗎?

    隻要江瀲死了,什麽事就都不重要了,朝中再無人與他為敵,皇上也不會再被江瀲蠱惑,阿寧……阿寧就算還是不能接受他,也不用再嫁給江瀲。

    這樣想著,他激動地連咳了幾聲,忙不迭地命長河傳書給南邊各路人馬,在所有江瀲可能經過的地方設下埋伏,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江瀲有去無回。

    “告訴所有人,如果江瀲活著回京,他們都得死!”他咬牙切齒地強調,蒼白的臉都因為憤恨和激動泛起一層病態的嫣紅。

    “是!”新的長河是個少言寡語,眼神銳利的青年,除了接受命令,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講。

    宋憫看著他領命而去,獨自喃喃道:“長河,我很快就可以給你們報仇了。”

    ……

    向南的官道上,杜若寧和十幾名侍衛策馬疾馳,馬蹄踏踏震動大地,揚起一路煙塵。

    從上午直到黃昏,才停下來在驛站吃了頓便飯,換了馬之後又接著趕路。

    乞討的人居無定所,她擔心自己晚去一步,就會錯過與弟弟的相遇。

    她已經十一年沒看到弟弟,而這十一年於她而言,不僅隔著漫長的歲月,還隔著生死。

    宮變的時候鈺兒才兩歲,說話說不清,走路走不穩,每次看到她,都會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伸著小短胳膊要她抱。

    如今的鈺兒,已經是十三歲的小少年,卻成了沿街乞討的叫花子,她隻要想一想,就會心酸到落淚,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到他身邊,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可是,鈺兒會認她嗎?

    麵對一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姐姐,他會不會被嚇到?

    所以,她到時候還是要收斂一下情緒,不能太過激動,把鈺兒給嚇著了。

    鈺兒,你可一定要等著姐姐,姐姐很快就來接你回家。

    她一路上都沉浸在快要見到弟弟的興奮和焦急中,趕路趕得天昏地暗也不知疲倦,雙腿因長時間騎馬而腫脹疼痛也渾不在意,從日落西山直到月上中天也不願停歇。

    同樣,她也不知道,在她走過的路途,有個思念了她十一年的人,正揚鞭催馬向她追來。

    棗紅馬膘肥體壯,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快得幾乎要飛起來,好在望春的馬也是一匹難得的好馬,不然根本追不上它的速度。

    但江瀲仍覺得不夠快,馬鞭一次次在空中炸響,伴著急促的馬蹄聲響,一如他此時此刻的心跳。

    五月的風在他耳畔呼嘯而過,他恨不得乘風飛起,或者自己變成風,下一刻就能飛到公主麵前。

    路上行人被急促的馬蹄聲驚動,紛紛向兩旁躲避,盯著他迎風招展的黑色繡金蟒的披風,看他如一陣風席卷而過,留下漫天煙塵,不知這位一看就惹不起的大人物為何事如此匆忙。

    江瀲沒有心思理會旁人的目光,他的眼裏甚至沒有旁人,隻有一條向前無限延伸的路,路的盡頭,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旁人怎麽會知道他的心情,怎麽會知道他十一年的思念,怎麽會知道他在無數個夜裏因思念流的淚,怎麽會知道他每一個夢醒時分的心如刀絞?

    可即便如此,他也一點都不值得可憐,他思念的人明明早已在身邊,他卻渾然未知,一次次對她冷眼相待,一次次試圖將她從身邊推開,那天在密道,他甚至揚言要殺了她。

    他是有多蠢,連宋憫都知道公主回來了,他卻固執地不願往那個方向去想。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公主,怎麽會一次又一次去親近他,哪怕被他吼,被他責怪,被他嫌棄,被他威脅,再見麵也總是會彎著眼睛對他笑,甜甜地叫他督公大人。

    旁人都避他如蛇蠍,除了公主,哪裏還有人會這樣對他?

    他打傷她,讓她滾,她也不計較,冒著那麽大的風險給他找解藥,在他床前守了一夜。

    如果不是公主,怎麽可能在他殺了那麽多百姓之後,還無條件地相信他,讓定國公為了他去大鬧永壽宮,讓薛初融帶著那孩子去給他做證,在東廠門前對著頭上的青天起誓,為他做擔保。

    疾風卷起沙塵撲麵而來,許是有一粒沙落在眼底,他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出來。

    日頭漸漸西移,倦鳥歸林,落霞滿天。

    他無心欣賞眼前美景,將手中馬鞭甩得更響,向著前方縱馬飛奔。

    二更時分,兩人趕到了杜若寧換馬的驛站,江瀲本不打算停歇,望春心疼他,也心疼馬,便勸他說,若寧小姐興許會在這裏落腳,就算不住店,換馬吃飯肯定要的,不如過去喝口水,喂喂馬,順便打聽一下若寧小姐的消息。

    江瀲這才勉強同意,和他一起去了驛站。

    初夏天暖,趕夜路的人不多也不少,兩人走進去,一個小個子驛卒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問他們要官牒。

    望春掏出東廠的令牌扔在他臉上:“少廢話,喂馬,備飯,誤了爺的正事,小心你的腦袋!”

    驛卒接著牌子一看,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他忙不迭地答應,哈著腰接過兩人的馬,又大聲喚了一個驛卒過來,把韁繩遞過去,囑咐道,“好生伺候二位爺的馬,用最好的草料,喂得飽飽的,二位爺過會兒還要上路。”

    那驛卒接過馬,看了兩人一眼,牽著馬去了後院。

    先前這個驛卒領著兩人往裏走,腰都彎成了蝦米。

    進了大堂,把兩人讓到上座,拿自己的袖子在椅子上擦了又擦,才請他們落坐。

    大堂裏零零散散坐著五六個客人,看到江瀲身披黑色繡金蟒的披風走進來,神情便是一凜,再看驛卒對兩人卑躬屈膝的態度,紛紛低下頭,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腳,默默吃飯喝酒,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

    “小的這就去後廚準備飯菜,二位爺可要淺酌幾杯解解乏?”驛卒陪著小心問道,臉都快笑僵了。

    望春擺手:“公務在身,不便飲酒,上一壺清茶即可。”

    驛卒應聲點頭,去準備飯菜茶水。

    片刻後,一個身穿驛站官服的中年男人提著一壺茶走了過來,自稱是這裏的驛丞,上來倒是沒有喊出江瀲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到他麵前:“貴客請用茶!”

    江瀲看看他,明白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默不作聲地接過茶,微微頷首。

    驛丞又給望春倒了一杯茶,同樣雙手捧到他麵前。

    望春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小聲問他:“定國公府的貴人可有來此處換馬?”

    “來過來過,是一位小姐,帶了十幾個侍衛,傍晚那會兒來的,換完馬就走了。”驛丞老實回道,半點都不敢隱瞞。

    江瀲眉頭微挑,麵上不動聲色。

    這時,驛卒端著滿滿一托盤飯菜過來,一一擺上桌,哈著腰請兩人用飯。

    驛丞便也放下茶壺,不再打擾,準備和驛卒一起退下。

    “慢著!”江瀲突然開口叫住了他,慢悠悠道,“咱家出門在外向來謹慎,在哪裏吃飯,就要哪裏的頭頭為咱家試菜,這間驛館你最大,便由你來試菜吧!”

    驛丞臉色一變,忙推辭道:“小的不敢,這是為貴客準備的菜,小的不敢僭越。”

    望春啪一拍桌子:“少廢話,叫你試你就試,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裏麵當真下了毒?”

    “不敢不敢!”驛丞哆嗦了一下,隻得從筷筒裏抽出一雙筷子,顫顫巍巍地伸向菜盤,“如此,小的就冒犯了……”

    話說到這裏,目光陡然變得凶狠,手中筷子直向江瀲的眼睛刺來。

    江瀲冷笑,抓起放在桌上的刀擋了一下,下一刻便抽刀出鞘,一道寒光閃過,驛丞的右手連同筷子一起被斬落在地。

    變故來得突然,望春的反應卻十分迅速,與江瀲同一時間抽出腰刀,狠狠劈向那個送菜的驛卒。

    驛卒舉起托盤格擋,同時從托盤的夾層中抽出短刀,口中大喊:“上!”

    在驛丞的慘叫聲中,大堂各處呼啦啦湧現出十幾個手持利劍的黑衣人,那五六個食客也紛紛從桌下抽出兵器,一起向這邊殺過來,將兩人團團圍住。

    原本冷清的大堂頓時變得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江瀲不想浪費時間,出手便是殺招,每一刀揮出,便有一個人倒下。

    望春也同樣是一刀一個,刀光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殺到後來,兩人身上臉上全都濺滿了鮮血,仿佛從修羅場中殺出的惡魔。

    隨著倒地的人越來越多,兩人且戰且向門外退去,在門外空曠處將追出來的最後幾人斬殺,迅速去後院找到自己的馬,躍馬衝出驛站,繼續向南疾馳而去。

    “發信號讓望冬善後。”江瀲沉聲吩咐道。

    望春應聲,片刻後,一枚閃著紅光的信號彈呼嘯著升上高空。

    少頃,紅光消失在茫茫夜空,兩匹駿馬也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奔向前方的黑暗。

    兩人沉默著奔出數十裏,才稍微減緩了速度,好讓馬得到短暫的休息。

    “幹爹,您覺得那些人是什麽人?”望春直到這時才問出口。

    “想我死的人。”江瀲緊握韁繩,眼睛堅定望向遠方無盡的黑暗。

    任憑是誰,都休想阻止他去見公主,他就是死,也要見到公主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