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原來他們早已見過
作者:慕容霆 孔婉歌      更新:2023-07-08 09:26      字數:2225
  第689章 原來他們早已見過

    但孔婉歌又想不出眼前男人和她開玩笑的理由。

    剛剛的一切疑惑似乎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她知道她為什麽對他有天然的親近和信任。

    她知道他為什麽覺得他和自己眉眼間隱隱約約的相似。

    她也知道他為什麽在危難之中護著她,甚至不惜自己受傷。

    因為他是她的父親啊。

    的確,似乎隻有這個理由是說得通的。

    按理來說,她還需要讓他拿出一些證明的,但下一刻卻又覺得不必。

    他存在在這裏,似乎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真正的血親之間,真的是會有感應這回事的。

    但她還是覺得荒謬,木訥地開口道:“你說你是我阿爹,那既然你還活著,這麽多年,你為什麽都不來看我?”

    “還有,你為什麽拋棄了我阿娘?你知不知道她當年在溫家都遭受了什麽,在孔家又遭受了什麽,你知不知道她臨死前有多痛苦,生下我有多艱難?!”

    說到後麵,孔婉歌的眼淚不自覺掉落,聲音也忍不住抬高。

    萬輕舟的神色閃過一絲痛苦,他深吸口氣緩緩道:“我知道,我沒有拋棄知意,我會為她報仇。她經曆的一切,我都會加倍為她討回來。”

    他語氣沒什麽起伏,短短一句話,卻讓人平白聽出裏麵壓力的絕望和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

    眾人被震撼,一時間沒人說話。

    “至於我為什麽一直沒去看你……”萬輕舟深吸口氣,看著孔婉歌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你說……什麽……”孔婉歌怔愣。

    “丫頭,還記得當年在閻鶴禮的茅草房,教你學口琴的人麽?”

    萬輕舟的話落下,孔婉歌猛然反應過來。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對這張臉如此熟悉,不隻是因為自己和他長得相像,而是因為——她真的見過他!

    那應該是她剛到鄉下沒多久,被閻鶴禮帶回到自己身邊。

    她每天跟著他學認草藥,背醫術,閻鶴禮對她很嚴厲,稍微哪裏出了錯,她就會被罰。

    要麽是抄寫醫書,要麽是打手板。

    她那會兒還小,縱然天資卓越,但一個月也少不了要挨幾次罰。

    而每次被罰,她都又委屈又傷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總是達不到師父的標準。

    直到有一次,她被罰抄書,因為太累太困了,她耍了個小聰明,偷偷將書分給山下村子裏的小孩兒。

    他們幫她抄書,她可以給他們草藥,他們拿著草藥可以去六七公裏外鎮子裏的藥房換錢。

    這件事做的第二天,就被閻鶴禮發現了。

    因為她忘了,其他小孩兒的字跡和她是不一樣的,即便模仿,也隻能模仿出個六七分,閻鶴禮那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不對了。

    那是閻鶴禮第一次朝她發那麽大的火兒。

    一是說她讓她抄書,是為了讓她將背不下的東西背住。

    二是說她不誠實,以後難免要走偏路。

    她心裏又是後悔又是委屈,得知自己要為此付出代價——跪一夜祠堂後,嚎啕大哭。

    哭卻沒用,哭完還得跪。

    於是那天晚上,她跪在蒲團上,眼前是各位醫師祖宗的雕像,她的頭卻一點一點的,每次要睡著,就又因為膝蓋的酸痛而醒過來。

    就在她覺得生活無望時,她聽到了一陣口琴聲。

    那聲音格外的動聽悅耳,幾乎瞬間便抓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一時間幾乎忘記膝蓋的酸痛。

    她本能想要站起來去找那琴聲的來源,卻又因為腿軟,一下子就要摔倒。

    就在此時,一個高個子的叔叔走了進來,徑直將她接進了懷抱裏。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眉眼早已經在孔婉歌的腦海裏模糊了。

    但此刻,卻完美的和眼前的萬輕舟重合。

    不,那時候應該還是年輕版的萬輕舟。

    他的皺紋沒有這麽深,也沒有像現在如此一般不修邊幅。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想起他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想學口琴麽?”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怔怔點了點頭。

    萬輕舟於是抱著她去了後麵的軟塌,讓她坐在床上,拿出自己的口琴,一點點耐心地教她。

    末了他道:“吹吹看?”

    小小的孔婉歌瞪著大眼睛,試探著吹了吹,完全不成調子。

    眼前的叔叔卻笑了一下,不勉強:“沒關係,學不會以後慢慢學,不用急。”

    孔婉歌有些羞赫地紅了臉,點點頭看向他:“你還會再教我嗎?”

    男人似是頓了頓,隨後道:“你想學,我就教。”

    孔婉歌笑了:“叔叔,你真好。”

    年輕的萬輕舟看著她,目光裏帶著寵溺和憐愛,摸了摸她的頭:“累了就睡吧,睡醒了才有力氣學。”

    孔婉歌卻抿了抿唇:“不行,師父罰我跪祠堂呢,跪不到一晚上不讓我出去。”

    男人神色凜了凜,隨後又像是怕嚇到她一般故意放鬆些許道:“別擔心,你師父那邊我去說,你睡你的。”

    孔婉歌真的是困極也累壞了,加上他的話真的有種莫名讓人安心的力量,便點了點小腦袋:“那好,你要小心哦,不要惹師父生氣,師父生起氣來可凶了。”

    男人似乎又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心,你師父凶不過我。”

    他這麽說,孔婉歌便安心了,眼皮再也撐不住,一閉便睡了過去。

    睡夢間,她隱隱約約似是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你對她要求太嚴苛了。”

    “你的孩子你不管,那就不要管我怎麽管!知意的願望是看她成才,而不是被養成廢物!”

    “知意隻是希望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

    之後的聲音她沒再聽,可能是覺得與她無關。

    現在想來多可笑啊,怎麽可能無關呢?

    他們說的就是自己!

    隻是可惜當年她太小,困意百分百地戰勝了她的好奇心,讓她錯失了一次將親生父親認出的絕佳機會。

    那次的爭辯最後應該是以萬輕舟大獲全勝,因為從此之後,閻鶴禮再沒有那麽嚴苛地對待過她。

    反而是隨著她年紀越來越大,知道了師父的良苦用心,開始對自己越來越嚴苛起來。

    從此再沒讓閻鶴禮操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