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生死選擇

  　　在楊漫雪出院之後的第三天，正是警方即將拿到新檢驗報告的這一天。

  　　也就是這天早晨，何汐涵還在上班的路上，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何汐涵原本是不想接聽的，但是這電話卻一直都打個不停。

  　　接起電話後，也隻聽到對麵說了一句：“我在海河東邊的碼頭等你。”

  　　海河——貫穿整個A市的東西兩頭，東邊碼頭人很少，因為還在建設中，幾乎沒什麽人過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耳熟，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楊漫雪的聲音。

  　　何汐涵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打個電話給紀雲宴，但是就在此時，手機裏又進來了一條短信：“如果你不來，或者告訴別人，我就殺了你兒子。”

  　　一個瘋子，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何汐涵很清楚楊漫雪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而且看情況，她現在已經溜了出去，在外麵遊蕩。

  　　小離是個孩子，不可能一直都在家不出門的。

  　　若是楊漫雪真的打算跟他們同歸於盡，完全可以躲起來，然後蹲點小離，直接對他下手。

  　　何汐涵決定，還是先報警比較好。

  　　但是就在何汐涵即將拿起手機的那一刹那，又有一條短信過來了。

  　　“我知道你兒子現在就在蘋果樂園。”

  　　如果說前麵的電話和短信都隻是讓何汐涵有些緊張的話，那麽最後這條信息就可以說是驚嚇了。

  　　何汐涵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原地掉頭，轉頭去了東邊碼頭。

  　　冷風還在不斷地吹，何汐涵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像是刀刮一樣的疼，她從車上飛快下來，到處尋找楊漫雪的身影。

  　　就在此時，她看見了碼頭上的一艘廢棄遊艇上，楊漫雪正雙手抱胸看著她笑，看起來似乎很享受觀看何汐涵這種急得團團轉的樣子。

  　　何汐涵快步跑過去，登上了船：“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楊漫雪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這句話不是應該我來問你們嗎？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麽樣？判我死刑，還是把我送進去關一輩子？”

  　　何汐涵皺著眉頭，不太認可地看著她：“你應該知道，造成今天這種結果的根本原因在你自己身上，而不在我們！如果你願意現在去自首還來得及，看在你肚子裏孩子的份上，不會給你判無期徒刑。”

  　　她想現在盡可能的穩住楊漫雪再說。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楊漫雪很是誇張地對她笑道：“我的前半輩子已經毀了，被你，被我那個廢物爸爸，被紀家那一幫子人，毀得渣都不剩了！”

  　　“現在你居然想勸我自首，是想要我怎樣？關個十幾二十年，出來後一無是處還帶著前科，然後呢？然後我可以幹什麽？去街上討飯嗎？！”

  　　楊漫雪繞著何汐涵走了一圈，臉上的表情滿是嘲諷：“然後，你們就可以用勝利者的姿態來欺辱我，是不是？我的天，何汐涵，你是不是活在童話世界裏啊，你真以為劇本是你想怎麽樣安排就可以怎麽樣發展的？”

  　　“那你想怎麽樣？”何汐涵隱忍著怒氣問道。

  　　“我？”

  　　楊漫雪哈哈大笑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對何汐涵道：“其實，你想要我自首，也不是不可以。”

  　　“我知道你有條件，你可以直說，但凡是我可以滿足你的，我都可以盡力。”何汐涵道。

  　　楊漫雪點了點頭，看起來十分滿意：“好啊，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那不如這樣……你現在跪下給我磕三個頭，我就跟你去自首。”

  　　“……”

  　　海麵上的寒風依舊再吹，但是何汐涵卻一動不動。

  　　果不其然，楊漫雪根本就不可能真心悔過，何汐涵此刻很是後悔自己一個人到這裏來，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不相信啊？”楊漫雪突然湊近，一本正經地對何汐涵說道：“你不要覺得我這是在刁難你，你還記得嗎？在我跟紀雲宴的訂婚宴上，你帶著那小崽子突然出現，當著所有人的麵打我的臉。”

  　　“那時候你可想到過我的處境啊？我讓你磕幾個頭而已，你就已經接受不了了嗎？”

  　　麵對楊漫雪這番話，何汐涵說心裏毫無所動是假的。

  　　若說她真的有什麽做錯的事，隻怕就是這一件了。

  　　雖說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站在當初的楊漫雪的立場上來講，的確是奇恥大辱。

  　　僵持了一會兒，何汐涵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那件事，就當是我欠你的。”

  　　於是，楊漫雪便一臉得意地看著何汐涵緩緩地在自己麵前跪了下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站著不動的楊漫雪突然間飛快地撲了上來，隨後從背後拿出了一根繩子，飛快地綁住了何汐涵的手，並且纏繞了好幾圈。

  　　何汐涵措手不及被壓住，掙紮不得，大聲喊道：“你在幹什麽？！”

  　　“幹什麽？你真以為你做出那種事情，僅僅是磕幾個頭就可以讓我原諒你了嗎？何汐涵！我要你不得好死知道嗎？去死吧你！”

  　　楊漫雪說著，就用出了渾身的力氣，想要將何汐涵推下船去。

  　　被綁住手不能遊泳，何汐涵可以說隻能是死路一條！最近的海水又十分的冰，海浪也不小。

  　　何汐涵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大聲警告楊漫雪：“你想清楚你現在在做什麽！要是我出了什麽事，就算是你懷著孕也躲不了死刑你知道嗎？！”

  　　“懷孕？”何汐涵要是不說這個還好，一提到那個已經沒了的孩子，楊漫雪心頭的恨意更加彌漫出來。

  　　她的個子本來就比何汐涵高，此時手腳並用控製著何汐涵，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

  　　眼看著自己已經被挪到了船邊，何汐涵前所未有地開始恐慌起來。

  　　但就在此時，船上突然傳來一些動靜。

  　　何汐涵努力地轉過頭去，正好看見幾個人飛快地跑上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紀雲宴日常安排跟在何汐涵身邊的那幾個保鏢。

  　　何汐涵一下子就看見了希望，掙紮得更加用力了起來。

  　　但是楊漫雪卻緊張起來，更加快速地想要將何汐涵給扔下去。

  　　就在此時，何汐涵看見了旁邊的一根繩子。

  　　她靈機一動，用手扯過了那根繩子，隨後接著被壓住的角度，飛快的纏繞在了楊漫雪的腳上。

  　　楊漫雪一驚，想要擺脫她，卻因為用力過猛，直接被何汐涵給絆倒。

  　　千鈞一發間，何汐涵用力站起來，更是直接將楊漫雪給掀翻，掉了下去。

  　　隨著一聲尖叫，巨大的水花濺起來，灑在了何汐涵的身上。

  　　保鏢們立刻上前解開了何汐涵手上的繩子。

  　　“快去把她撈上來，快！”

  　　但是此時已經為時過晚了。

  　　海河邊的浪大，因為是入海口，海流也很急。就那麽短短幾秒鍾的功夫，楊漫雪就被河水給衝到了海裏去。

  　　等到再被打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何汐涵站在碼頭邊，看著警察忙忙碌碌，眼神有些迷茫。

  　　紀雲宴將溫暖的大衣披在何汐涵的肩膀上，低聲道：“這件事怪不得你，原本就是她居心不良想要害你，卻被反噬。你不用因此感到愧疚。”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何汐涵卻也很愧疚自己剛才動作太猛。

  　　一個人，就算是有罪，也應該是被法律製裁，而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法醫在現場忙活了半天，才走過來跟現場的警官交涉。

  　　何汐涵他們還得被帶回去錄口供。

  　　紀雲宴不放心何汐涵一個人去，因此便寸步不離地陪著，就算是何汐涵進了審訊室，紀雲宴也一直都守在門口。

  　　等何汐涵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她對紀雲宴道：“楊漫雪那個父親肯定不會管她的，現在她外麵的那些男人也已經沒了蹤影，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我想，我們要不幫著處理一下她的後事吧？”

  　　“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要不我們就買個……”

  　　“不用了。”紀雲宴卻直接打斷了何汐涵的話：“剛才警察已經過來說過，她肚子裏的孩子早就已經沒了。”

  　　“什麽？！”

  　　何汐涵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紀雲宴：“怎麽會這樣？她不是前段時間還在警察的看管下出院保胎嗎？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

  　　“到底是什麽時候沒的，怎麽沒的，隻怕也隻有楊漫雪自己知道了。”紀雲宴牽住了何汐涵的手，皺了皺眉：“你的手怎麽這麽冰？時間不早了，還是快回去休息吧！楊漫雪的事情，白棋會處理。”

  　　一直在回家的路上，何汐涵都是有些懵逼的。

  　　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讓她實在是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怎麽會這樣……”何汐涵靠在紀雲宴的胸口：“所以她今天看起來那麽反常，還死都不肯自首，原來是因為這個。”

  　　沒有了孩子，她也就沒有了可以減刑的籌碼。如果這樣的話，她就算是自首，也是無期徒刑。

  　　像她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甘心真的坐幾十年的牢？然後在監獄裏死去？

  　　何汐涵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自作孽，不可活。”紀雲宴輕輕撫摸著何汐涵的頭發：“許多事情，都是自己的宿命罷了，還好，你沒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