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立為王
作者:楚子善百裏令羲      更新:2023-07-04 11:17      字數:4141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立為王

    楚子善有些煩躁,轉身走出去。

    楚安蘊見女兒走了,悵然搖頭著又是一聲長歎。

    楚子善一隻腳邁出大門,突又停下來。

    出生時的事是她心中過不去的坎,她真的恨,就連軍營中馬夫養的一條狗都知疼愛自己的崽子,為什麽她的父母要厭棄她到讓她自生自滅,這是父母嗎?

    她想一走了知,可是那條腿卻沉重之極……

    就像這麽多年過去,她雖恨父母,但下意識的認可著祖父說的話,當年的事父母是有難處的。

    當她和祖父回到京都的家中,看到的是母親倍加疼愛她的孿生哥哥的畫麵,看到她卻是冷了臉。

    她心裏不平衡,就各種作妖去氣母親,其實,她是在和三哥爭母親的關注。

    是她用錯了方法,才讓她和母親的關係越來越糟糕。

    邁出去的腳退回屋裏,轉身進了屋去,瞄了眼深瑣眉頭神情黯然的父親,走過去安靜的坐下來。

    楚安蘊見女兒去而複返,十分高興的想起身,可一動身體如被撕裂般的痛。

    “你別動。”楚子善慌忙上前,扶著父親躺下來,柔情嗔怪:“幹嘛要起來,不知自己身上有傷嗎?”

    “哦,我以為你走了,有些懊悔又惹你生氣,沒想到你回來,我一高興就……”

    “有什麽話,父親說吧。”

    楚安蘊點頭,釋然一笑:“子善啊,不要怨你的母親,她從沒有不要你,更做不出選你三哥,讓你自生自滅,那般冷血無情的事來。”

    他長長籲出一口氣,緩緩舒展開眉頭,又道:“你出生那年,我隨你的祖父駐守在寧城,有你祖父在周邊的鄰國都不敢來犯,那兩年還真是過的很平靜。

    也因太過平靜了,軍糧總遲遲不送達,搞得軍將們要節衣縮食的,你祖父給皇上上過許多折子,都無濟於事。

    許是皇上感覺我們父子太輕閑,當大夏北境出現匪患,皇上竟老遠山西的調你祖父去剿匪。

    你祖父心中有氣,卻不能抗旨不遵,隻得帶兵前往北境。

    你祖父走了,帶一部分軍糧,剩餘糧食不夠軍營吃半月的,我便下令一天隻吃兩頓,期盼著這次軍糧能在我們斷糧前送來。

    而我心中更擔心的是,若鄰國趁寧城兵力空虛來犯,恐怕寧城要守不住了。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陳國得知你祖父離開,立刻集結了大軍兵臨我寧城,我與將士們日夜死守,一守就是十天,我多次派人去調兵借糧草無果。

    眼見著糧倉要見底,將士們卻隻能一天吃一頓,還要拚了命的守護著城池,那種感覺就像被丟棄的孩子,無比的絕望。”

    楚安蘊閉上雙眸,睫光上有星星點點的淚珠滲出來,緊抿的薄唇顫動不已。

    楚子善看著隱忍哽咽的父親,她的心裏似燒著了火,灼燒著她。

    楚家忠心耿耿,卻被大夏的狗皇帝們如此踐踏,該死,統統都該死。

    楚安蘊平緒了情緒後,繼續說道:“在去寧城之前我曾受過很重的傷,你的母親不放心我的身體便隨軍照顧我,到寧城不久你母親便有了身孕,想著寧城平安無事便沒把她送回京城去,萬沒想到,生你之時正是寧城最危急之時。

    為能等到軍糧,我已告知全營每天隻吃一頓飯,我與你的母親也不例外,產婦生產就像過鬼門關,大傷元氣,再沒有好的吃食補上,你母親的身體非常的虛弱,這便使得奶水極少。

    這一胎還偏就生了一雙兒女,奶水根本就不夠吃的,就子慕那臭小子一吃到奶就不放口,結果幾口就被他給吃沒了,你母親看著你哇哇的哭,她也急的落淚。

    我們邊城周邊都荒無人煙,離村鎮非常遠,若以前騎馬跑出十幾裏路去買隻羊回來,喂你們羊刀也是可行的,可寧城已被陳國的大軍圍困,城裏能吃的都吃了,唉!

    後來,你母親便省下自己一點口糧,讓趙嬤嬤去熬些米湯給你們兄妹喝,堅持到半個月一點糧都沒有了,所有人都餓著肚子,你母親就把奶水喂給你三哥,然後,割破自己的手腕,將血一滴滴喂給你……”

    說到此,楚安蘊捂住臉,壓抑的哭讓他全身顫抖不已。

    大滴大滴的淚從楚子善的眼眶中落下,砸在她的手上。

    楚安蘊抓住女兒的手,紅著眼,道:“子善,你的母親真的沒有不要你,那個時候……我看著她喂給你血,我真的恨自己,連保護自己妻子孩子的能力都沒有。

    後來,我們在絕望中苦撐了五天,終於等到你祖父歸來,打退了陳國的大軍,繳獲了他們的餘糧。

    當看到你瘦得如皮包骨時,你祖父很生氣,他生氣不是衝著我和你母親,他氣的是皇上,其實是很傷心,再後來,你祖父帶兵進山捉了隻狼來,用狼奶喂你。

    你的母親生你們身體大傷,又因失血過多,虛弱的下不了床,你祖父便讓我送你母親回了京都。

    你呆在你祖父身邊六年才回京都,你聽信了母親生下你,嫌棄你是個女孩不要你,讓你自生自滅的傳言,對我和你母親心懷恨意,不願與我們親近。

    我與你母親很難過,想著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能彌補你,想著慢慢的你能忘記這份恨意,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至親,總會等到你的諒解。

    沒想到,你越大越是叛逆,我們也不知如何麵對你。

    但這次你回京城變了很多,應該是掌了家知道了你母親的不易。

    你應該看到,你母親手腕上總帶著一對寬厚的金鐲子,曾有貴婦笑話她虛榮,其實,她是用那對寬鐲子遮擋當年滴血喂你的疤痕。”

    楚子善抹去臉上的淚水,撫上自己的手腕。

    是的,母親的手腕上帶著一雙寬寬的黃金手鐲,她也笑話過母親貪財勢利,卻原來……

    楚子善見楚安蘊打著哈欠,她給提了提被子,:“您剛吃下藥會有些犯困,睡會吧。”

    “子善啊,不要恨你母親,她沒有不要你。”

    “我知道了,前幾日收到家書,母親還擔心您的身體,我這就給母親寫封回信,告訴她一切都好。”

    “好好,你去吧。”

    楚安蘊看著女兒臉上燦然笑容,他也釋然一笑。

    一轉眼幾天過去,楚子善看著信鴿越飛越遠,很快點成一個小黑點,最終消失於天際。

    這次的戰事還算如她心意,楚家軍沒有多大的傷亡。

    去西涼的二哥還有偷回京城的三哥,成了被拓跋崇坑殺六萬夏軍隱瞞過去。

    表麵上,大夏是死了兩名大將,重傷一元上將,加坑殺的有近十萬的傷亡,妥妥的成了敗勢。

    楚子善向柔然送去了休戰書,第二日拓跋崇送回了議和書,說是議和卻讓大夏割城陪禮,不然就攻陷邊城,直搗大夏皇宮。

    這是冠軍候人生中第一次敗仗,非但如此兒子受重傷,兩個孫子被坑殺,重重打擊讓一向身體健碩的楚昊病倒了。

    楚子善醫完父親,又跑去醫祖父,再加軍營中也就她一位能主事的將軍,可讓她忙得腳不沾地。

    楚子善把拓跋崇的休戰書派人送往京都,由皇上定奪。

    然後把軍中的事務都交給了顧以墨,她就專心的照顧祖父和父親去。

    看著高燒不退的祖父,她焦急萬分。

    有幾次衝動,想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祖父,讓祖父知道兩位孫子都平安無事。

    可思量後,她不能說,祖父太過愚忠了,與他說了,絕對會壞了她的整盤計劃。

    而父親,想到父親楚子善的心境變得很是沉重,這也是她計劃之外的意外。

    父親背上挨了十幾外箭傷,有兩處緊挨著脊椎,這幾日父親背上的傷已結痂,卻是一直站不起來,應該還是傷到了椎骨,此後恐怕站不起來了。

    眼下她隻以傷太重瞞著父親,若父親知道真相,不知他能否接受得了。

    無論如何,她都會竭盡所能讓父親再站起來。

    讓她高興的是,二哥和三哥都有好消息傳給她。

    二哥成了西涼公主的侍衛,兩人都對彼此很有好感,應該很快就能傳來終成眷屬的好消息。

    三哥已到斷峰崖與周烈匯合,兩人還跑去洗劫了多名貪官的不義之財,又豐盈了他們的軍飽。

    京都冠軍候府的家人一直由鹽幫的趙爺看護著,一切都平安無事。

    以現在的兵力,她足可以躲進斷崖峰裏自立為王,和家人們逍遙快樂,但她要說服祖父,更得讓祖父徹底看清大夏皇帝的卑鄙與無恥,不值得他以忠心報效。

    接下來,她便等著皇上的雷霆震怒了。

    顧以墨提著兩壺酒走進院子,看到蹲在簷廊下熬藥的楚子善。

    “被你抓去做勞工,你總得給我些福利吧,來,陪我喝幾杯。”

    他向楚子善晃了晃手中的酒壺。

    楚子善嫣然一笑,站起身,:“初春,去準備些下酒菜來。”

    顧以墨坐在石桌旁,用茶杯倒了酒,先遞給她。

    楚子善接過,仰頭一口喝下:“嗯,好酒。”

    “這,本想用做我們大婚的喜酒呢,可現在,祖父和父親這樣,我們的大婚隻能推遲了,唉,我這命啊,還要讓我苦等多久啊。”顧以墨可憐巴巴的看著楚子善。

    楚子善看著他,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臉,熱情親吻上他帶著酒香的唇。

    顧以墨被親蒙了,旋即是欣喜若狂,緊抱住她,還以激情的熱吻。

    兩人似要吻到天昏地暗,都沒有放開彼此。

    “啊!”

    提著食盒回來的初春捂著臉嬌呼,驚醒了沉醉的兩人。

    楚子善放開顧以墨,他卻抓住她的手,一臉哀怨:“你剛親了人家,你得對人家負責一生一世才行。”

    楚子善撩起他的下頜,邪肆一笑:“從此你就是我楚子善的男人了,你要這守好男德,不然我就休了你。”

    顧以墨環抱住她的細腰:“我是你的男人,我可記住了,這輩子你都不許反悔。”

    楚子善輕捏他的臉頰:“我們很快就回京都了,回去我們就大婚。”

    “反正回去就大婚了,不如我們今晚就私定終身吧。”

    顧以墨一把抱起楚子善,便向寢臥走。

    “哎,你放我下來,我在給父親熬藥呢……”

    “辦完事再熬……”

    顧以墨急不可耐的小跑起來。

    “以墨,你有鍾意的女子也不和義父說一聲啊?”

    身後傳來慈祥的聲音,顧以墨身子一僵,楚子善從他身上跳下來,歪頭看到走進院子的一位灰袍老人。

    “您是……”

    老者笑容滿麵的走向楚子善:“我是顧以墨的義父,周景和,人稱周公。你就是楚子善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與我們以墨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啊。”

    “哦,您好,顧以墨沒說您來,未去迎接您,失禮了。”楚子善笑著行禮。

    “我不曾遞拜貼突然來防,才是失禮,也是我聽聞他跟著來了戰場,很是擔心才冒昧前來,現看他好好的我也放心了。”周景和笑說。

    顧以墨拉過楚子善:“我義父一路顛簸定是累了,我先去安置他的住處,晚些再來找你。”

    不待楚子善說話,顧以墨已扶著周景和向外走去。

    楚子善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美眸中盈滿狐疑。

    顧以墨很驚訝義父的出現,貼切的說更像惶恐,他為何會惶恐?他在怕什麽?

    初春指著石桌上的下酒菜,:“這個,要不要撤下?”

    “不用,你們幾個吃吧。”楚子善說罷轉身去熬藥。

    “姑娘,姑娘……”

    季冬跑進院子,:“聖旨來了,說姑娘通敵叛國,謀害刺史,罪大惡極,要押送老侯爺和姑娘回京都受審。”

    楚子善不急不徐的站起,拍了拍手,:“該來的終於來了,這次新賬老賬一並算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