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怎麽竟是癡情種
作者:
林夏周豐年 更新:2023-06-29 11:23 字數:4504
第174章 怎麽竟是癡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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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業心痛如絞的看著那一滴眼淚,恨不得能伸手替她抹去。
可是——
不行。
他垂著手,用力的壓抑著,不想唐突了宋清淺。
或許,他的舉動會讓她更加恐懼的。
林業沉聲,繼續安撫著,“別怕,都過去了,你很安全。”
宋清淺在林業溫柔的話語中低著頭,淺淺的露出一截茭白的後脖頸。
她用手指關節蹭了蹭眼角,飛快地將那一滴熱淚擦去。
更努力的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應該啊……
她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從首都的家離開,一個人被拋棄在這個籍籍無名的小城市開始,她已經學著自己堅強。
這麽多年來,她都是自己一個人扛過來的。
多少次,也是一個人麵對著無恥殘暴的張更生。
怎麽這一回……
她卻激動的掉了眼淚。
宋清淺的腦子裏太亂,亂的分不清這樣莫名的情緒到底是為什麽。
想她半年前……
一個女人帶著生病的孩子,家裏連一粒米都沒有了。
那般窘境之下,她都沒有掉一地的眼淚。
可是如今,她的眼眶依舊熱熱漲漲的,仿佛一不小心,淚水還會猝不及防的掉落。
宋清淺一邊深呼吸著,一邊放下手。
那微垂的目光,看到她緊抓著林業外套的指尖。
“啊——”
她小小的驚呼了一下,腳步焦急的往後退。
在林業眼中,是眼前纖細單薄的身體,輕輕地晃了下。
距離他遠了。
猶如秋風裏的落葉,讓人心底裏泛起一股憐愛之心。
他想再一次伸手,扶住她,可是他的手臂僅僅隻是輕輕的晃動了一下,並沒有明顯的動作。
宋清淺在站穩了之後,揚起溫婉的臉龐,急忙道謝。
“林業,謝謝你。今天還好遇見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她的話語裏,是滿滿的感謝,也是禮貌和客套。
換句話說……
也是疏離。
林業垂下的手心握緊了一下,腳步沒再往前一步。
他搖了搖頭,回道。
“不是什麽大事情,就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倒是你,受傷了沒有?”
簡簡單單的一個問題,在林業清朗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焦急,還有關切。
宋清淺剛被淚水沾濕過、那濕漉漉的眼睛顫了顫。
兩人對視著,空氣中有那麽一絲的停頓。
仿佛全世界,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沒,沒受傷。”
“就隻是嚇到了而已。”
“謝……謝謝你,剛才幫了我。”
宋清淺的話語帶著一些遲鈍,每一句話,都短短的隻有幾個字。
腦海裏更是沒有了其他,又重複著“謝謝”。
林業覺得,他仿佛又被她推開了一些。
不過也是,他們到底隻是見過一次麵的陌生人而已。
他心底裏的“悸動”“相思”,也隻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林業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
他又對宋清淺說道,“沒受傷就好,這裏距離你住的地方,還有些路。我送你……”
“不用。”
宋清淺急忙打斷。
說的急,說的也慌。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胸腔裏那忙亂到底是因為什麽。
因為剛才的張更生,還是因為林業擋在她身前的模樣……
亦或者,是因為她曾經緊抓著他外套的動作……
是因為林業過於溫柔的話語……
還是……
那一聲“女並頭。”
“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宋清淺眼神望了望在不遠處的陳支書,繼續對林業說道,“你的朋友還在等你,我不能再麻煩你了。”
麻煩。
這兩個字,將林業定義在連“朋友”都不是的位置上。
這讓林業原本還想說出口的話,衝到了嘴唇邊,卻又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好。”
林業的眼神,隱忍又克製。
他叮囑道。
“你路上小心,如果那個家夥下一次又找你麻煩,你一定要去派出所報案。”
宋清淺連連點頭,又一次道謝。
林業忍著心澀,目送她離開。
宋清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突然停下了,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
她看到林業依舊站在那裏,眸光遠遠地落在她身上。
再轉回身的時候,心中不知為何,分外的覺得安心。
……
“人都走了,別在這傻愣的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支書不知不覺走到了林業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眺望。
此時,早已經沒有了宋清淺的身影。
陳支書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他到底是有更多歲月曆練的人,林業當時看著宋清淺那眼神,他一眼就瞧出來了怎麽回事。
這一個兩個的,怎麽竟是癡情種。
周豐年是這樣。
林業這小子也是這樣。
陳支書在心裏無奈歎息的,可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個癡情種。
放棄了遠大前程,為了他的妻子,留在一個小山村裏。
林業聞聲,急忙收回了眼神,斂了斂臉上的神情,盡量當做是若無其事。
陳支書卻不放過調侃他的好機會。
“就這麽喜歡?”
“喜歡就去追呀,反正你現在也是單身。”
“像你這樣的大好青年,多少姑娘想上門提親呢,你也主動呀。”
林業第一次覺得陳支書有點中年男人的通病,那就是聒噪。
“你不懂。”
他回了三個字。
緊接著試圖轉移話題,回到開會的事情上。
“我不懂?我一個結婚十幾年的人,會不懂你一個小年輕在想些什麽?”
陳支書暗暗的笑了笑。
他倒不是嘲諷林業,隻是過來人的那種心領神會。
他自己在林業這個年紀,也是會為了感情這種東西傷春悲秋,滿心憂慮過。
這種經曆是人生的必經階段,並不是旁人的三言兩語能夠開解的。
陳支書並不想對林業說什麽大道理,卻也盡到一個長輩的責任。
他對林業提醒了一句。
“林業,想要的東西,都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你要是不主動,這一輩子都不會是你的。”
“謝謝陳支書。”
林業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這樣的道理。他又怎麽會不懂。
可是他配不上。
當宋清淺坐在鋼琴前,手指按動著黑白琴鍵,走進他心裏的時候。
他就知道,兩人之間有著那麽大的距離。
他這樣的人……
又怎麽配得上宋清淺。
所以他收回手。
所以他沒往前走一步。
林業隨著陳支書往回走,走過宋清淺突衝出來的那一條小巷子,然後再走向那棟辦公樓。
再想到倉皇逃離的張更生……
突然——
他停下了腳步。
若有所思的,站在了原地。
陳支書走了幾步,發現林業沒有跟上來。
他疑惑地回頭,問說,“林業,怎麽了?”
林業站著,微微垂著眼,神情有些凝重,慎重思慮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一會兒後,他黑眸一抬,眼中多了一抹堅毅的光芒。
“陳支書,我想試試。”
嗯?
陳支書起先一頭霧水,什麽想試試,一時間根本沒聽懂林業沒頭沒尾的話。
但是仔細一想。
他頓時興奮了起來,不敢置信又激動的說道。
“林業,你小子終於想明白了,想坐我的位置了?!”
“嗯,我願意試試。行的話……”
“什麽行的話,你來的話,是一定行!”
陳支書興奮地都快跳起來了。
而林業,心裏想著依舊還是那遠去的宋清淺。
他並不在意“權力”,但是“權力”可以保護宋清淺,讓她不受到任何傷害的話,那他不介意去擁有“權力”。
剛才張更生一係列的反應,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這個信念,像個釘子,就這樣深深的砸進了林業的心底裏。
心思堅定,眸光堅毅。
往後每一天,陳支書都帶著林業同出同進,村子裏也沒什麽秘密。
誰都知道林業是要準備接陳支書的班了,就差正式的一紙公文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
那一天,在那個巷子口,看到林業和宋清淺的人。
不僅是陳支書,還有另一雙眼睛。
就是王桂芬。
……
話說回王桂芬。
自從她拿了林業那麽一大筆錢離婚之後,也曾回娘家住過一陣子。
以前她在娘家是處處被人欺負,誰都看不起她。
聽到她離婚的消息,一家人更是對她一通罵,白眼相待。
可是!
王桂芬這回娘家,可不是讓人指著鼻子罵的。
當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厚厚一疊的鈔票開始,她就是王家的一家之主。
以前對她又打又罵的父親,對她招來呼去的母親,都必須笑臉相待,把她當祖宗一樣供奉著。
畢竟他們家的人,三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錢。
她弟弟更是每天“姐姐”長,“姐姐”短,前前後後的繞著她轉圈。
就這樣,王桂芬在家裏好吃懶做,作威作福了好一陣子。
就這麽一轉眼的功夫,她口袋裏的錢越來越少。
今天這個要錢,明天那個要錢,父母更是逼著讓她把剩下的錢全部拿出來。
說她一個女人,拿著錢有什麽用,還不如放在父母手裏。
王桂芬那個時候,手裏就剩下最後幾十塊錢了。
那可是僅有的錢,如果再拿出去,她以後在這個家裏的地位也就沒了。
群狼環伺之下,她終於想明白了。
這個家是待不下去了!
王桂芬咬了咬牙,半夜從家裏逃出來,來到了縣城裏。
因為她隱隱約約記得……
就是拿著錢簽離婚協議的時候,曾經記得林業提醒過她。
“別回你娘家,去縣城買個小房子。”
她沒聽從林業的叮囑,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林業的這句話。
所以她選擇了縣城落腳。
可是租房子,每天的吃喝,工作難找,做什麽事情都要花錢……
王桂芬手裏的那些錢,根本不夠她揮霍的。
就這樣,陰差陽錯的。
在縣城裏,一個剛離婚的貧窮女人,遇上了一個好吃懶做的離婚男人。
不是別人,正是張更生。
張更生明明手裏沒錢,卻很擅長坑蒙拐騙。
靠著他還不錯的僻壤,吹噓自己讀過大學;
又吹噓他的工作,國企單位的,辦公員工……實際上,他就是車間裏的小職員,而且因為品行不端,被開除了。
王桂芬見這人說的頭頭是道,腦子一熱,就跟張更生攪合在一起了。
幻想著她能嫁給一個讀過大學的國企員工,這可比林業強多了。
到時候,她一定要帶著張更生,到林業麵前好好炫耀。
離婚算什麽,她一樣能找到更好的。
誰知道……張更生看上的是王桂芬手裏最後的錢。
王桂芬傻傻的做著美夢,還成天好吃好喝伺候著這個男人。
等他錢財兩得,從王桂芬身上榨不出一滴油水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桂芬那樣的性格,哪裏受得了這樣的侮辱,是 又哭又鬧。
可是她蠢笨得很,一不知道張更生的家庭住址,二不知道張更生的工作單位。
知道的那些信息,全都是張更生編出來騙她的。
那個時候,她真恨不得把張更生給剁了。
王桂芬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什麽事情都不做,就成天在街道上轉悠,一定要找到張更生這個負心漢為止。
好巧不巧的。
那一天,還真讓她遇見了,緊跟在張更生的身後窮追不舍。
張更生被林業揍了之後,又因為他的身份,不敢招惹,灰溜溜的逃走了。
但是在巷子裏七彎八繞的,一轉身,竟然遇見了王桂芬。
“你……你……你……”
張更生疼得厲害,身體還蜷縮著,反而襯得王桂芬身材魁梧了起來。
他也知道王桂芬在找他,還要跟他算賬。
真是倒了黴了!
竟然在這個時候遇見了掃把星!
張更生連連倒退,腦子裏飛快思忖著,想說些謊言繼續哄騙王桂芬。
誰知,王桂芬竟然沒跟他算舊賬。
“張更生,你剛才追的的那個女人,跟你是什麽關係?”
“還有打你的那個男人,你認識他?”
“那個男人跟那個女的,真的是女並頭?”
王桂芬憤憤地發問,牙齒緊緊咬著。
她剛才,可是親眼看到了林業護著一個陌生女人的模樣。
那個身姿筆挺,對著張更生揮拳頭的男人,竟然是斯斯文文的林業?
隻是跟她離婚了而已,林業的變化竟然這麽大?
這狠狠地重傷了王桂芬的自尊心。
更別說,林業和那個女人親密依偎的姿勢。
張更生一聽,眼神裏閃過一抹陰損,他知道翻盤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