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姐妹談心

  　　蘇清言無奈，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蘇清雨歡喜的不行，卸去妝容早早洗漱一番就拉著蘇清言上了床榻，令一向獨處慣了的蘇清言猶為不適。

  　　“四妹妹，你縮牆角幹嘛，我又不是流氓野男人，瞧你好似躲瘟神一般。”

  　　蘇清雨有些不滿，蘇清言很是尷尬的笑了笑，勉強往中間挪了挪，便被蘇清雨一把抱住，親密的躺在了一起。

  　　“這樣才暖和呀，我說你呆母親還老是訓我，我看你就是有些呆板板的，除了那顆小腦袋。”

  　　蘇清雨嗬嗬笑道，蘇清言也隻得僵笑著回應。

  　　“四妹妹，我聽說祖母就這幾天的事兒了。”蘇清雨突然轉了話題道，語氣帶著一絲感傷。

  　　蘇清言“嗯”了一聲，沒有說話，本就是早晚的事，能撐這麽些時日，都怕是三叔母讓禦醫吊著命呢，前幾日她去看，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如今三姐姐已然婚嫁，早早解脫對她來說反倒是好事。

  　　蘇清雨歎了口氣，扭頭看蘇清言問道：“四妹妹，如果祖母不在了，你會不會難過？”

  　　“不會！！！！”

  　　蘇清言不假思索回道，她本就是這樣涼薄的人，沒什麽好裝的。

  　　蘇清雨愣了一瞬，竟轉而笑了起來，“四妹妹，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蘇清言挑眉：“那可不成，三姐夫會找我拚命的。”

  　　蘇清雨紅著臉推了她一把，才呼了口氣道，“旁人都道我隨意不羈，可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一點都不灑脫，甚至覺得自己很假，很造作。”

  　　“四妹妹，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祖母也對我很好的，每次跟著母親去請安她都會抱著我，喂我酥糖吃，那時候我覺得，祖母是最最喜歡我的。”

  　　“那時候我還小，下人們以為我聽不懂，就經常當著我的麵說，祖母最疼的其實是二伯父一家，說對我就是裝裝樣子罷了，因為我有一個出身皇族的親娘，我不信，就總是暗地裏跟二姐姐比較，但凡祖母給了她什麽東西，哪怕是一塊糖糕，我都得找祖母要雙倍。”

  　　“起初，祖母也都遂我得意，我想要什麽，她就給我什麽，直到我十歲那年，我外祖母命人給我送了一籃進貢的蜜橘，我高高興興的提著去了壽安堂想給她嚐一嚐，卻聽到她正在與李嬤嬤罵我，她說我是個賠錢貨，說母親生不了兒子，害的父親後繼無人，說我們娘倆都是禍精，害得她們母子失和。”

  　　“自那日起，我就再也不曾與她那般親近過了，母親問過我好多次，不是最喜歡祖母嗎，為何突然不粘祖母了，我都沒提起過那日聽到的話，我覺得很丟臉，尤其是後來每次見到二姐姐的時候，她總會用那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讓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大傻蛋，竟還曾因為那點虛偽的表麵功夫就在她麵前嘚瑟炫耀。”

  　　蘇清雨聲音幽幽，帶著一絲悲涼，緩緩講述著，蘇清言眉頭輕蹙，靜靜聽著，也不開口。

  　　小孩子的感情往往是最純真不過的，在後來得知真相時，也會更加難以接受。

  　　蘇清雨長長吸了口氣又道：“其實，祖母生病，我一點都不難過，可我不敢說出來，還要竭力裝作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我都覺得自己很虛偽。”

  　　蘇清言道：“這世間人情世故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假意，不過都是你演給我看，我演給你看而已，不是你虛偽，而是這個世道如此，一個孝字就能壓的你抬不起頭，卻不曾有人問過，身為長輩的她可慈。”

  　　“世道要看你痛哭流涕，看你悲痛欲絕，你隻管就做給他們看就是。”

  　　蘇清雨抿唇道：“那四妹妹你，可會覺得我虛偽不孝，會不會因此而討厭我？”

  　　蘇清言一笑：“那我方才說，祖母不在我不會難過時，你可會覺得我涼薄不孝？”

  　　蘇清雨搖頭：“自然不會，當年之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若不是祖母與大伯母置氣，非要大伯父納妾，你也不會在娘胎裏就遭那小妾暗害早產，受了這麽些的罪。”

  　　“還有陳國公府的婚事，本就是祖母偏心，不講祖孫情在前，你自出生起，與她又從不曾親近，沒甚感情，隻有隔閡，不難過也是正常。”

  　　蘇清言點頭笑道：“所以啊，至親至愛之人是不會覺得你虛偽不孝的，他們隻會心疼你，理解你，而對外人虛偽，不是應該的嗎，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何要在意？”

  　　蘇清雨聞言愣了愣，隨即輕笑了起來，抱著蘇清言就趴她臉上親了幾口：“四妹妹，我真是太稀罕你了。”

  　　蘇清言小臉都僵了，看著咧著嘴傻笑的少女，第一次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二人一直聊到深夜，直到蘇清言再三催促，蘇清雨才意猶未盡的閉上了嘴。

  　　…………

  　　雞剛打鳴，院外就響起了丫鬟小廝們忙亂的腳步聲，蘇清雨煩的不行，拉起錦被就蓋住了腦袋，蘇清言也很是不爽，剛睡下沒兩個時辰就又得起了。

  　　果然，一炷香沒到，房門就響了起來。

  　　“三小姐，四小姐，時辰差不多了，該起床了。”

  　　蘇清雨氣的“啊”了一聲，掀開被子往外看，窗外黑漆漆一片，除了點著的燈籠燭火泛著微光，可謂伸手不見五指，隻餘陣陣冷風呼嘯聲，聽著就覺得冷的厲害。

  　　“這天還沒亮呢，你們急個什麽勁，該幹嘛幹嘛去，別吵我睡覺。”

  　　門外聲音靜了一瞬，知香柔柔的聲音又勸慰道：“小姐，今日大喜的日子，規矩禮儀繁瑣著呢，您得早些起來準備著，您就忍一日，等成完婚想怎麽睡都成。”

  　　知香跟哄小孩似的，低聲細語的說道，蘇清言無奈的睜開眼，晃了晃閉著眼眯覺的蘇清雨道：“別墨跡了，總也是睡不安生了，起吧。”

  　　蘇清雨唉聲歎氣，“成個親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