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他死了啊
作者:薑若霍津庭      更新:2023-06-25 10:09      字數:2269
  第五百五十八章 他死了啊

    沈清歡離開陵園的時候,迎麵撞見了傅舟。

    不過,並不熟悉的兩人也隻是擦肩而過。

    傅舟手裏拿著一捧白菊花,前來祭奠死去的人,也祭奠曾經那份珍貴的友誼。

    他從另一邊的石階走到陸雲知的墓地前。

    容城豪門世家多數埋葬在此地,而沈懷顏和陸雲知兩人的墓地相距很近,中間隻隔了層青磚過道。

    傅舟將白菊放到墓碑前,冰冷冷的黑色墓石用金粉刻出陸雲知的名字,最上方貼了他的遺照。

    他不愛笑,也不喜拍照,這張遺照還是他十八歲高中畢業時留下的。

    他們年齡相仿,年少時期便一直混跡在一起,時間驟過,也差不多相識得有十多年了。

    比起陸惟洲,以及傅家那些兄弟,他們反倒親如手足,無話不談。

    另一邊。

    也不知怎的,被溫淮抱在懷裏的溫悠突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溫淮輕輕拍撫著溫悠的背部,親了親女兒的臉,嗓音低醇柔昵:“小柚子不哭,爸爸在。”

    薑若牽起女兒的手安撫:“小柚子,沒事的,爸爸媽媽都在呢。”

    她想著,或許是陵園裏陰氣太重,一些不好的邪祟衝撞到了小孩子,所以才引得溫悠突然害怕大哭。

    “阿淮哥哥,我們走吧。”薑若說。

    也算是見過沈懷顏最後一麵了,她這個做女兒的,仁至義盡。

    溫淮:“好。”

    兩人在安撫孩子之際,殊不知,溫悠那突然響起的哭聲吸引了傅舟的注意力。

    男人朝這邊望了過來。

    起初第一眼時,他沒太在意,隻是淡漠地一瞥;然而等到第二眼時,他明澈如海的藍瞳瞬地掠過一抹奇異的光芒,顯露驚喜,以及驚愕。

    他稍稍愣在原地,有些回不過神,不敢置信。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了。

    這個叫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好久是多久呢?

    是幾十天,是十幾個月,也是幾年。

    就這麽誰也猜不準的,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再次相遇、重逢。

    薑若下石階的時候,隨意一個抬眸,不經意間與傅舟對上了眼。

    時光恍惚陡然停止。

    氛圍在這一刻,略顯尷尬。

    原來六年這麽長。

    傅舟從吊兒郎當的二十一歲,來到了冷漠厭世的二十七歲。

    飛逝的光陰,令所有人的心境都變了。

    而這,又名,成長。

    薑若收回視線,不想徒留生事,便全然當做看不見,挽著溫淮的胳膊欲要離開。

    可偏偏傅舟追了上來。

    他二話不說,直接用力拽住薑若的手腕,痛苦地瞪著,眼圈有些泛紅。

    薑若急了,眉心緊蹙,使勁掙脫,微慍道:“傅舟,你放開我。”

    “放開她。”溫淮護短。

    隨後,傅舟的手被溫淮扭傷,疼到隻能放開薑若。

    他心裏憋了許多話想說,便沒有去管那份痛意,而是紅著眼,咆哮質問道:“薑若,他死了,死了啊。”

    “他死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見見你,為什麽你不能來見見他?為什麽不能?”

    “你有那麽多男人,見一下他怎麽了?”傅舟越說越氣惱,替陸雲知憤懣不平。

    那年,陸雲知漸凍症發作晚期,在生命倒計時的幾個月裏,完全喪失行走能力,被迫坐著輪椅,至死都在戴著那串褪了色的貝殼項鏈。

    直至陸雲知臨死之際,他才知曉,原來他最好的朋友也跟他一樣,喜歡薑若許久。

    偷偷喜歡了三年。

    於是,他想幫陸雲知完成最後的遺願,他去找薑若,給她打了許多電話,又瘋了般坐最快的航班飛往Y國,隻想求她回國看一眼。

    僅一街之隔,他看見的,是溫淮來接薑若下課,然後兩人幸福地手牽手一起回家。

    她的世界,仿佛隻留下溫淮一人,而他們這些男人,統統都是過客,都是她閑暇無聊用來打發時間的玩物罷了。

    待她玩膩不想要時,誰又能求得一絲真心憐憫?

    “他凶媽媽,不可以凶媽媽。”溫悠被傅舟的怒吼嚇到,小手緊緊抱住溫淮的脖頸,漂亮的眼睛含淚呢喃,“壞壞,大壞蛋。”

    麵對傅舟的激動難抑,薑若顯得有些平靜,疑惑不解問:“誰死了?”

    傅舟立體的西方五官泛起一絲陰寒冷笑:“你說呢?”

    薑若倏忽意識到什麽,不可置信:“陸雲知?”

    也隻有這個最好的朋友去世,才能讓傅舟如此反常悲痛。

    薑若想起陸雲知有漸凍症,存活的壽命在五年左右,從他十八歲發病到去世,應該已經有五年時間了。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薑若還是很錯愕,很難受的。

    她印象裏的陸雲知,白衣黑褲,羊毛卷的發型,性情很乖,很陽光,是個善良文靜的弟弟。

    明明很想做醫生,卻因為天生病痛,而無法去救死扶傷,遺憾終生。

    薑若:“我想看他一眼。”

    “你不配看他!”

    傅舟擋在薑若麵前,情緒激憤,猛推了她一下。

    如果不是溫淮眼疾手快及時扶住她,搞不好她會從石階上失足摔落,磕出傷來。

    可見傅舟現在有多討厭她。

    傅舟隱忍著淚,喉結滾動,嗓音哽咽:“當初我求你那麽多次,你都不願意回來,現在假惺惺做給誰看?”

    她拒絕地不僅是他的驕傲,還有陸雲知的情意。

    薑若回想起前兩年的精神狀態,“對不起,我那個時候,”

    “忘憂,不用跟他解釋。”溫淮看不得薑若受委屈,他牽起她的手,不想再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我們走。”

    “媽媽走。”溫悠也對傅舟充滿討厭。

    薑若:“可是陸雲知,”

    傅舟眼睜睜看著一家三口離去,無動於衷。

    直至那背影完全消失,他才苦澀酸楚地輕笑了聲:“嗬。”

    她還真是過得比誰都好!

    搖身一變成了公主,還有一個無比愛她寵她的老公,以及可愛貼心的小閨女。

    傅舟腳步沉重地走回到陸雲知的墓前,頹廢失落地跌坐在地上,麵容又哭又笑。

    他最好的朋友,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三歲。

    ‘雲知,連你也看上她了?’

    ‘她很可愛呢。’

    ‘沒種,為什麽不搶?’

    ‘舟哥,我一直知道你喜歡她,我們是好兄弟,我不想跟你搶。’

    傅舟摸了摸陸雲知的墓碑,輕聲道:“雲知,別喜歡她了,不值得。”

    他更像是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