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他都記得

  “轟……”

  這是炸到地下室了，大春背著她往外飛奔，耶律容也帶著國師往外跑，所有人都在逃。

  “大春，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她看到那些炸藥了，堆了兩三個倉庫，如果全都炸了，根本誰也跑不了。

  “我一定帶你出去。”

  此時已經是火光衝天，身後轟炸聲還在持續。

  她看到她家大人騎馬奔來，他還是如同當年一樣，那樣威風凜凜，眼裏好像還是那般溫和帶著消息，他從馬背上跳下來，走到她身邊問她，“姑娘，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我叫飛燕，沒有家人。”

  “那，跟我走吧！這裏太危險了。”

  那道身影與此時那張模糊的臉重疊著，她說：“大人，這裏危險。”

  炸藥還是震的大春飛了出去，飛燕也被重重摔在地上，他焦急著：“飛燕姐，我一定帶你出去。”

  “大春……”

  算了還沒說出口，他扶著她繼續往外跑，眼看就到外麵了，眼看李北辰帶的人越來越近，“轟……”

  劇烈的爆炸衝擊，她用最後的力氣推了一把大春，而她卻瞬時被大火吞噬，她走不了了，她知道。

  “飛燕……”

  她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這輩子跟著他，她不後悔，隻是“大人，來世飛燕想貪心一些，離你再近一點……”

  這場爆炸，耶律容損失慘重，不僅失了國師和炸藥，連自己的小命都差點交代進去。

  這教訓太過深刻，是他小瞧了飛燕，也是他貪心的想利用飛燕刺激李北辰，結果……成了這樣。

  耶律容元氣大傷，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兒，可是李北辰卻把自己關了起來，不肯吃飯不肯說話，誰都知道他很傷心。

  飛燕抬回來時已經麵目全非

  了，他們沒有人敢告訴玉兒，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自責死的。

  所以是葉青羅幫著他一起把飛燕葬在郊外的山上，隻希望她能記得回家的路。

  大春受了重傷還在治療，謝言笙從出事兒到現在沒有多問一句，他大概也是能猜到的。

  隻是該來的還是會來，葉青羅看著再次被原封不動送出來的飯菜十分無奈，剛準備轉身，就撞上了言笙。

  “言笙，你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去休息？”

  他看了一眼李北辰的營帳，又看了一眼葉青羅，“你們真的很喜歡自以為是，什麽事兒都要瞞著我，在你們眼裏，我是不是難擔大任？”

  “不是的言笙，因為事關玉兒，怕你知道了又要著急，是我，是我讓你爹爹先不要告訴你的，言笙你生氣是應該的。”

  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總是想著可以解決的，結果……

  “飛燕的事兒，除了我們沒有別人知道了吧？”

  “暫時沒有。”

  畢竟已經分辨不出來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抬回來的是誰。

  “那就咽進肚子裏，玉兒知道了就會承受不了。”

  “這個我自然知道。”

  當然要瞞著玉兒了，她本來就自責自己做錯了決定，連累了人，如果讓她知道……

  大春是兩天後醒的，玉兒在身邊守著，“大春哥，你可醒了。”

  “飛燕姐……”

  玉兒解釋著：“你別急，娘都說了，飛燕姐姐暫時被耶律容的人看著，等有機會一定會救她出來的，哥也跟我保證了，一定會盡快救出人的，所以你不用擔心。”

  玉兒這樣一說，大春自然也就明白了一切，“公主，我沒事兒了，你快回去歇著，要你這樣照顧我，我過意不去。”

  其實是心裏太痛了，怕被玉兒看出來。

  “

  我才過意不去，都是因為我，害得你受傷，也害得燕娘娘被抓，我……”

  “公主不用自責，我不是沒事兒嗎？”

  “我不管，我一定要把你照顧好了才行。”

  話音剛落，就見謝言笙走了進來，“我生病也沒見你這樣上心。”

  “那能一樣，大春哥是因為我受傷的，怪我不自量力，以為和親就能解決一切了。”

  “好了玉兒，我們都知道，你是想早點結束戰爭，哥答應你，一定會很快結束的。”看出大春臉色不對，他道：“玉兒，你先回去，我和你大春哥說說話。”

  “有什麽話是不能讓我聽見的？”

  “我給大春上藥，你要留下來？”

  玉兒耳根一紅，“我走，我走就是了。”

  等人走遠，大春才抬眼問他，“飛燕姐是不是？”

  謝言笙沒有說話，答案不言而喻，他多少能猜到的，那麽大的震懾力，她是本來就沒打算出來的。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我背著她出來時，聽見她在我耳邊說：“大人，快走，這裏危險！”

  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他們都明白的。

  “大春，那天的事兒忘記吧！”

  人已經沒了，再去說，再去遺憾都沒有任何意義，他相信那是飛燕自己的選擇。

  大春眼眶紅了紅，“可是皇上，她，她都沒來得及和她的大人說上最後一句話，她……”

  他知道，李北辰是青羅嬸的，可是飛燕她，她就算是作為一個下屬，她應該是有資格跟她的大人告個別的。

  可是她沒有機會，甚至看他最後一眼都來不及，她……

  “好了，我說了這件事兒不要再提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從進去那一刻估計都沒有要回來。”

  “皇上。”

  知道大春的無法接受，他

  開了口道：“我在她房間找到了這封信，應該是要交給李北辰的，可是他現在這種狀態，我想，還是應該再等等。”

  本來今天過去就是想把信給他的，可是走到門口他又猶豫了。

  “皇上看了那封信？”

  “沒有，但是她上麵寫著絕筆二字，我想應該是沒有打算要回來的。”

  “那應該是給李叔看的，皇上是在顧慮什麽嗎？”

  “倒也說不上顧慮，隻是不想去安慰他。”

  說到底他還是很生氣的，李北辰他太自以為是了，如果這件事兒提前和他商量……其實就算商量應該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吧？

  可他就是氣他們事事瞞著他的態度。

  “皇上，你特意趕來是怕我對公主說什麽吧？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我當然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來你這兒了，本來是想……”

  本來是想看看錦瑟的，可是他沒有勇氣，是真沒勇氣，他每多和她相處一刻，就多一分的淪陷，感情這東西就是越克製越是克製不住。

  “皇上，我知道你是想去見李叔的，你們父子之間非要弄得這樣生疏嗎？明明你就是很關心他的不是嗎？”

  “不是。”他嘴硬著，“既然你醒了，就多休息休息吧！雖然是些皮外傷，也要好好休養才行。”

  “好。”

  謝言笙是個聽勸的，他還是來了李北辰這兒，他點著油燈坐在書桌前布棋，他知道的，他每次心煩氣躁就會布棋分散注意力。

  他還是開了口，“你這番做派，我倒懷疑，你對飛燕是不是真的就那麽純粹了？”

  “你在胡說什麽？”李北辰嗓子有些啞，他知道謝言笙對飛燕一直有敵意，可是現在飛燕都走了，他實在沒必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你也不用這樣激動，我對

  飛燕的人品從來沒有質疑過，要不然我不會把她放在玉兒身邊那麽多年。”

  他唯一不痛快的就是她對李北辰的那份不純粹，明明知道她隻是下屬，也隻能是下屬，那份心思既然要藏就應該藏嚴實的，可她偏偏就讓他看出來了。

  他看出來了，自然就不能把她當一個下屬去看了，她死了，他也難過，他也還記得小時候那個明麗動人的飛燕姐姐帶著他們一起去玩兒，他都記得。

  “是我害了她，她本來都已經要走了，是我叫她回來的，是我……她已經被我耽誤了那麽久，她應該有更好的人生的。”

  “李北辰，你不是個感性的人，這太不像你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應該想想怎麽做能讓她的犧牲更有意義，而不是沉迷在自責後悔當中，時間長了，怕是連娘都懷疑你的心是不是純粹了。”

  “你太低估你娘了，她才不會像你這樣不信任我。”

  青羅是明白他的，所以願意給他時間。

  他還是拿出了那封信，“這是我在飛燕姐的屋裏找到的，應該是留給你的，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著要回來的，或者從來的時候，她就沒打算再回京的。”

  她的使命是找到大人和青羅姐，所以他們平安回來的那一刻，她的使命就完成了，那麽她這條命，去留真的都不重要了。

  李北辰接過信的手是有些微顫的，謝言笙也沒有打擾他，給他看信的時間。

  飛燕的第一句話就是：大人，你看到這封信是，飛燕大概是已經不在了，大人不必為飛燕難過，飛燕這輩子能為大人效力已經是知足的，所以請大人務必照顧好自己，飛燕會在另一個你看不到的世界默默祝福你們的。

  信很短，可是也說盡了一切，她確實沒有想著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