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將起
作者:沈恪李雲曦      更新:2023-06-23 18:29      字數:3606
  第89章 將起

    禍事將起。

    便就在汪攏真父子入宮之際, 宮外一場鴻門宴也隨之而來。

    陽光暖煦,近衛司的副統領許呈一身勁裝,麵色嚴肅地大步走至花廳, 行至花廳門口的時候,他嚴肅的麵上忽而間透出些許笑意, 嚴肅的麵容就變得和藹而爽朗。

    “王將軍,唐統領,我來晚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許呈走入花廳, 看著花廳裏坐著兩人,拱手道歉。

    王詠老將軍今日恰好是休沐, 他與許呈平日裏其實並不算是至交好友,隻是相處得也還算好,倒是同身側坐著的近衛軍統領唐鳴交情甚好。

    而唐鳴與許呈頗有些許淵源, 具體的情況, 王詠也不曾多探究,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而今日許呈遞了帖子邀請,王詠本是沒打算來的,但是帖子裏提到了唐鳴,又隱晦暗示說是有要事相商,王詠想著今兒左右無事,便就赴了約。

    見著許呈入了花廳,王詠和唐鳴便就起身, 回了一禮, 唐鳴與許呈畢竟是帶著些許血緣親信, 故而率先開了口:“立信, 今日邀了我與王老將軍來,是有什麽要事相商?”

    唐鳴素來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也不拐彎抹角,便就直白地詢問。

    許呈抬眸看了一眼唐鳴,他揮了揮手,示意仆從換了茶與點心,接著道:“這事兒,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事關重大,我卻也沒有真憑實據,故而才這般隱晦地請了兩位大人來府一敘。”

    話語間,仆從換了新茶,茶香幽幽彌漫在花廳中,而後那些仆從便就沉默地退出了花廳,許呈看著唐鳴和王詠兩人端起手邊的茶杯飲了一口,他的眼神微微閃爍,隨後接著道:“我懷疑,如今聖上已然被平王殿下囚禁在宮中。”

    許呈的話語一落下,唐鳴的臉色微變,倒是王詠看起來還算鎮定,但是眼中的神情也是一片嚴肅。唐鳴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而後開口道:“這事兒,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唐鳴沒有反駁,隻是神色凝重地詢問了一句。其實這段日子,京城裏的詭譎局麵,他們並不是沒有察覺,隻是那畢竟是聖上,又加上發生了太子殿下這般亂事,他們自然是不敢隨意趟入渾水。

    從龍之功,從來都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

    許呈微微垂眼,他沉默少許,隨後拱了拱手,道:“這,恕我不能說。”

    他想了想,而後又輕聲道:“這件事,我已經同汪大人說了,汪大人說今日他便會入宮求見聖上。”

    許呈複又沉吟片刻,站了起來,對著唐鳴和王詠躬身一禮,沉沉地道:“唐大人,王將軍,今日相請,下官是想請兩位大人與下官一同入宮,一探究竟。”

    聽著許呈的話,唐鳴稍稍一愣,半晌沒有開口,他轉過頭來,同王詠老將軍對上視線,王詠眼中透出一抹焦躁,唐鳴知道王詠是聖上的老部將了,是跟著聖上一路拚打出來的,對聖上極為忠心,此刻聽聞聖上可能被囚,這心頭自也按捺不住那一份不安與擔憂。

    唐鳴定定地看著許呈,忽而間,花廳外似乎傳來了一陣婉轉的鳥鳴聲,將花廳內的凝滯打破。

    “好。”

    “好。”

    唐鳴和王詠兩人忽而就應了這麽一聲。

    聞言,許呈低垂著的麵頰邊勾出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本來按著唐鳴和王詠兩人的謹慎做法,定不會這般大喇喇地同意許呈的請求。可是今日卻也不知道怎的,他們倆卻是異常地好說話,異常地任由許呈牽著鼻子走。

    許呈直起身來,看了一眼天色,而後對著若有所思的唐鳴以及王詠,道:“兩位大人,依著下官來看,等酉時之後入宮最為妥當,不會引得他人注意。不知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酉時之後?若是再耽擱點時間,怕是會撞上落宮門的時候,是不是,,

    唐鳴與王詠兩人沉默半晌,似乎是覺得這個時間並不恰當,然而卻在自己開口的時候,莫名地就又應了下來:“好。”

    許呈聽著兩人的應答,緊繃著的心弦頓時就鬆弛了下來,果然如公子所言,,那麽現下便就是等著甕中捉鱉了。

    他的眼中暈染開一層自得的笑意,卻也不知道相爺那一頭是否都布置妥當了?

    而這時候,已然入了宮的汪攏真正候在殿外,等著平王的召見。他同汪承業一前一後地站在殿外,目光掃過這宮中的一草一木,而後低聲道:“一眨眼,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

    汪承業聽著汪攏真的話,他的視線掃過這一座殿宇,如今這皇宮其實同前朝的模樣差了許多,當年乾明帝放了一把火後,那一座極其恢弘貴氣的宮殿損毀得很是嚴重。尤其是那座乾正殿,幾乎是燒塌了。

    後來,這座宮宇重修了一番,大抵是百廢待興,國庫空虛,這修繕便也就緊著樸素的方向走,與前朝的金碧輝煌相對比起來,著實是少了些許氣派。

    汪承業的眼中閃過一抹淺淺的惆悵。這一座宮宇他很熟悉,畢竟是他出生的地方。

    “是的,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記它原來是什麽模樣了。”

    汪承業的聲音幽幽的,透出一絲說不出感覺的森冷,好似是感慨,卻更像是怨恨。

    聽出了汪承業話語裏的怨憤,汪攏真長歎一聲,略帶關切地安慰道:“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況且,很快,這又是你的了。”

    “成王敗寇,”汪承業怔怔地看著殿外飄落的葉子,他垂下眼,幽然道,“士之過,非戰之罪。”

    “嗯?”汪攏真似乎是聽不清汪承業後邊說了什麽,他稍稍側頭,視線落在汪承業的麵容上,複又問了一句,“什麽?”

    “沒,,”

    “大人,殿下有請。”一名內侍從內殿匆匆行來,恰到時間地打斷了汪承業的話語。

    聞言,汪攏真便就收回心思,而後轉頭看向汪承業,輕聲道:“望舒,走吧。你該去收回你的東西了。”

    “是。”

    天色一點點地暗淡了下來,京城裏的一切便就如往常般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勞累了一日的百姓自然是就都回到安身之地,隨後便是日複一日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隻是若是有人注意一番那座樸素的相爺府,便就會發現今日這相爺府中異常地安靜,府中黑漆漆一片,除了大門口懸掛著的朦朧燈籠外,這府上竟然再無亮色,就好似人去樓空了一般。

    若是有人從半空中俯下而看,便就驚詫地發現在相爺府空蕩蕩的大院中,卻是沉默地站著一排排盔甲著身的衛士,他們很安靜,隻是配備著的武器散發著淩然的殺意,好似在等著一聲令下,便就開啟血腥的殺戮。而這相爺府畢竟不是尋常的府邸,這班人馬暫時未有任何人發現。

    安靜的京城大道上,一輛馬車晃悠悠地行進。車上坐著的正是白日裏在許府做客的唐鳴以及王詠。兩人臉上的神情甚是嚴肅,仔細看去,會發現唐鳴以及王詠兩人的眼中時不時地會有一絲的走神,就像是睡迷糊了那般。倒是陪同坐在一旁的許呈,麵上看不出絲毫的緊張神色,反而透出來一股輕鬆。

    許呈的目光落至馬車的窗子外,那一輛不知從何而來的板車從小巷子裏緩緩推出,吱吱呀呀的,將這京城大道上的安寧打破,馬車上的唐鳴忽而又回過神來,他覺得腦子有點疼,自到了許府之後,他便就覺得這腦中總是蒙蒙的,一股說不上來的遲鈍感從腦中開始彌漫開來,令他時不時地晃神。

    這一次又一次地恍惚中,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是遺落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可是當他想要認真去想的時候,卻又很快就覺得迷糊起來,他抬眸看了一眼似在閉目養神的王詠時,心中的怪異感就更明顯了,他隱隱舉得平日裏的王詠不是這般安靜的姿態,往日裏他們私下裏都喊王詠為‘大老粗’,便就是因為這人愛嘮叨又大嗓門,這般安靜的感覺,倒是有那麽幾分,,說不出口的違和感。

    越是想著,越是覺得腦子亂哄哄的,到了最後便就是一陣隱痛感傳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角,隨後目光也落在了窗子外,在那一輛板車錯身而過時,一股淺淡的鐵鏽味傳了過來,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住,他本就是在胡思亂想,腦中的念頭也是漫天飄著,隻覺得那好似,,血的味道?

    唐鳴腦中忽而浮起這麽一個念頭,他不由得將注意力落在了那一輛已然推過的板車上,突然間覺得那板車有些奇怪,正當他想要認真地看一看時,忽然聽得許呈的聲音傳來。

    “唐大人。”

    “什麽?”唐鳴抬眸看去,一時間突然就忘記了自己前一刻的關注點。

    而王詠老將軍好似乏累了一般,他靠在車壁上,閉眼養神,半句話都未曾發出。

    “唐大人,若是確實是平王殿下囚了聖上,那咱們當如何做?”許呈意有所指地問道。

    唐鳴並未回答,許久之後,才緩緩道:“自然是要為聖上解圍。”

    許呈並不在意唐鳴的回答,他的視線落在已然推過的板車上,他的眼神很好,可以看到那板車下滴落了點點滴滴,不必上前細細分辨,他就能猜出那是人血。

    而那輛板車,是出自相爺府。

    無他,隻是那推車的佝僂男子,他曾在相爺府中見過。故而才打了這麽一個岔。

    那輛板車安穩地出了城,而後便就操著近道往那幽冷荒蕪的亂葬崗行去,亂葬崗裏有一閃一閃的幽光出沒,森冷的風吹拂而過,平白給人一股鬼氣森森的感覺。

    那推車的男子,到了亂葬崗後,哆嗦著從車旁取了一柄鐵鏟,沉默地開始鏟土挖坑,然而這坑還隻是淺淺的一層,突然不知從哪裏席卷而來的白色碎布飄了過來,意外卻又巧合地貼在他的腦袋上。

    本就做賊心虛的男子,驚叫一聲,而後什麽都顧不得便就是拔腿往回跑,連滾帶爬地遠離了那一座葬送了不知多少性命的亂葬崗。

    嗚嗚嗚的風一路吹來,越發凶猛,呼得一下將那遮掩在泥地上的黑布吹了開來,露出黑布下一具鮮血淋漓的慘白屍體。

    作者有話說:

    這一兩周著實是太多加班了,所以來不及寫。先把寫的這一部分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