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夜襲殺
作者:沈恪李雲曦      更新:2023-06-23 18:29      字數:3724
  第2章 月夜襲殺

    襲殺,在月夜中進行。

    夜幕沉沉,森冷的月光將郊野樹林映襯成一片慘白的模樣。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林子裏的死寂,而後是刀劍相撞的嗡鳴聲以及箭矢飛射而來的破空聲。

    太子李晟身邊的侍衛在亂箭之中並不慌亂,鋥——他們手中舞動著腰刀,銀光閃現,將大部分的羽箭都擋了出去。但是箭矢一輪又一輪,來得密集又迅速,擁著李晟的侍衛們很快就有人中了箭,幾聲悶哼之後,數名中了箭的侍衛踉蹌著跪倒在地上。

    箭雨稍緩,便見李晟身邊有一青年橫刀而出,迎著箭矢,衝向不遠處的那幾名箭手,刀光重重,那箭手所在地竟然還埋伏著兩名刀客。

    青年持刀強硬地撞了過去,甚至顧不得近在身前的刀刃,他的目標很明確,直指箭手。他知道唯有將這些箭手斬下,才能讓太子安全地過山道,過了山道就是駐紮的大營,隻要回了營區就安全了。

    青年微一轉身,腳下的步伐稍稍偏離左方,腰身一擰,勉強避開左側腰斬過來的那柄刀。隻是避開了要害,並不是沒有傷著。那柄刀從他的左肋下拉過去,一股鈍痛驟然襲來。

    青年沒有管那肋下的傷,他徑直撲向箭手,右臂一振,那刀倏乎間仿佛出現了數道影子,血光迸濺,持弓而立的數名箭手捂著喉嚨,雙眼圓瞪,軟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此時,追在右側後方埋伏的刀客已然追到,鋒利的刀刃砍向青年的後背。青年隻覺得後背處一陣痛入骨髓的冰冷,他悶哼一聲,可是卻一點也不慌亂,眨眼間就握刀回身,身體裏的內勁從經脈處噴薄而出,沿著他體內的血管猛地灌注到他手中握著的刀鋒之中。

    刀鋒在月光下拉成一條銀線,銀線過處,是一道道殷紅的血絲在空中噴出。

    等到空氣裏的血腥味濃鬱得令人作嘔的時候,青年停了下來,他喘著氣,握著陌刀,艱難地站著,地上是數具屍體,身上深色的侍衛服飾已經被血浸透,他顧不得身上的傷,迅速回到太子身邊。

    太子身邊的護衛少了一些,而隊伍的周邊多了不少刺殺者的屍體。

    山風吹過,血腥氣凝重得都吹不散。

    “走,過山道。”青年的氣息不穩,但言語間卻依舊沉穩。

    太子李晟曾經也是行伍中人,這種血腥場麵早就習以為常,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他自然猜到這場刺殺的幕後黑手是誰,隻是他想不到那人竟然會如此膽大包天,如此心急地下手。

    李晟看著身邊傷痕累累的侍衛,他的目光最後定在青年的臉上。青年的麵容很清俊,麵如冠玉,看起來頗有儒將的氣度。隻是周身的冷煞氣息讓人不敢多看,此刻微薄的雙唇失了血色,更顯得他冷冰冰的。

    “沈恪,你帶人去驛道。曦兒走的那條道,孤怕有人截殺。”李晟眼中不由地露出一抹擔憂。若早知道他們會這般肆無忌憚地動手,他就不會將閨女帶來圍場狩獵。早先時候,李雲曦恰好有些不大舒服,他便先送閨女從驛道離開。未曾想回去路上就遇到了刺客。

    “是,臣領命。”沈恪素來沉默寡言,謹遵上令,縱然此刻身上的傷勢頗重,血都沒有止住。太子殿下下了命令,他便毫不猶豫地領命前往。

    沈恪伸手打了手勢,侍衛裏立馬出了一組人,隨著他離開。在沈恪轉身的時候,就著月光,李晟才看到順著沈恪的衣角滴落下來的血珠。

    “沈恪。”李晟忽然又喊了一聲。

    沈恪聞聲停下,沉聲問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務必安全回來。”李晟握緊拳頭,低聲道。

    “是,臣定會將郡主安全帶回來。”沈恪躬身一禮,恭敬地回道。

    “你也必須安全回來。”李晟看著眼前的沈恪,沉沉地道:“否則,孤要如何向魏大人交代。”

    沈恪抬眼看向李晟,而後回道:“是。”

    很快,沈恪便帶著人離開。

    李晟看著沈恪離開的背影,嗅著空氣中難以散去的血腥氣,他的眼眸冷了下來,對著剩下的侍衛,吩咐道:“走,隨孤回營。”

    有些事,李晟想著他也該和人清算一下了。

    此時,李雲曦所乘坐的馬車正在顛簸著逃命。卻如李晟所擔心的那般,李雲曦確實遇到截殺的了。雖然派來截殺的殺手並不多,但是李雲曦帶著的護衛也並不多。

    在刀劍相交的金屬聲裏,失去車夫的馬車飛快地逃竄著,坐在車裏邊的李雲曦和她的貼身侍女讓這顛簸晃得東倒西歪。

    “嘶——”李雲曦的額頭重重地撞到車壁上,額上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沁出了眼淚。

    “郡主,小心。”東籬顧不得自己都穩不住的身子,猛地撲過去,將差點被甩出馬車的李雲曦拉住。可是很快,馬車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驟然又大力晃起來,車裏本就穩不住重心的兩個小娘子隨著這股晃動往馬車外甩去。

    “東籬!”在兩個人即將被甩出去的時候,東籬用力將李雲曦推進了馬車裏,而東籬整個人卻被甩出了馬車。李雲曦看著消失在車簾子處的東籬,含著的淚水簌簌地落下。

    李雲曦可勁兒扒拉著車窗的木欄,她咬著牙想讓自己穩住。扒拉著木欄的手很快就酸軟起來,她幾乎扒不住那木欄了。

    “咚——”馬車好像撞到了什麽,車子忽然往前傾,李雲曦的手劃過木欄,整個人騰空往外拋了出去。

    “啊!”李雲曦嚇得喊了出聲,她緊緊閉著眼,仿佛不睜開,就不會看到自己摔出去。阿爹,雲曦要見不到你們了。李雲曦的臉上布滿淚痕,緊緊咬著唇,等著即將到來的疼痛。

    隻是,等著她的不是什麽堅硬的地麵和想象中的疼痛,而是一個帶著濃濃血腥味的略微有些涼的懷抱。

    李雲曦讓人攬進懷裏,隻是她還來不及睜開眼,就覺得抱著自己的人帶著自己一路從半山腰滾了下去,天旋地轉中,她仿佛聽到一聲壓抑著的悶哼聲。

    而後在重重的嘭的一道聲響中,李雲曦的意識陷入了黑暗。

    沈恪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李雲曦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了。保護李雲曦的護衛幾乎死傷殆盡,而失去馬車的車夫帶著李雲曦一路亂竄,向著斷崖狂奔而去。

    沈恪來不及多想,腳下的功夫使到了極致,堪堪追上那輛失控的馬車,跟隨而來的侍衛也衝了上去,與後方追殺的刺客糾纏在一起。

    沈恪才追上馬車,馬車的輪子恰好撞上了地上的石塊,咕咚一下,馬車中的小娘子隨之從車子裏甩了出來。沈恪不及多想,側了側身子,將拋出來的李雲曦攬進懷裏。

    懷中的小娘子渾身都在發顫,小小的一團,沈恪隻覺得自己好像攬進了一團棉花糖,嬌嬌軟軟的。在滾下崖邊半坡的時候,坡道上遍布尖銳的石頭和枯枝,沈恪牢牢將懷裏的小娘子護得結結實實的,瞥了一眼那緊緊閉著雙眼,滿臉淚痕的小姑娘,沈恪心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還好他接著人了,不然這嬌嬌弱弱的小郡主該多遭罪。

    這般想著,後背重重地撞到一塊大石塊,反震的勁頭將他的五髒六腑都震得生疼,沈恪嗆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太子回到大營的時候,那一眾傷員自然是引得營區裏的一片震動。太子遇襲,這個消息飛快地傳回了京都。

    李晟坐在大帳裏,手臂上是一道長長的刀傷,隨行的禦醫正低著頭給他包紮,傷口雖然長,不過並不深,上了藥以後很快就止住血了。

    “殿下。”一位著鎧甲的魁梧男子匆匆進了營帳,一進來就抱拳躬身行禮。

    李晟看到來人,疾聲問道:“陳越,郡主如何?可平安?”

    陳越是禁衛副統領,也是李晟的太子親兵,聞之低頭甕聲道:“回稟殿下,郡主一行遭遇截殺,隨行護衛幾近殆亡,郡主與沈統領跌落斷崖旁的山坡,現正派人搜尋。”

    李晟臉上神色一變,雙唇抿得死緊,手中不由地握成拳,他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啞聲吩咐道:“加派人手進行搜尋。”

    “是,臣領命。”陳越躬身一禮,迅速轉身離開。

    “殿下,齊王前來探望。”禦醫剛剛給李晟包紮妥當,就聽得內侍來報。

    李晟雙眼微眯,他沉聲道:“不見,就說孤服了藥,剛剛歇下。”此刻他心緒不寧,還是不見這心懷不軌的齊王為好。

    “殿下,咱們帶來的人裏隻怕是有問題的。”魏朝輝沉吟片刻,上前來低聲提醒道。這次的刺殺行動,在他們的人裏定然是有對方的內應,不然,不會這麽精準地找到李晟,更不可能這麽恰好地在李晟勢單力薄的時候來了刺客。

    李晟點了點頭,他輕聲道:“已經讓王騰去查了。”

    “那殿下,還請寬心休息,天亮以後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您費心。”站在一旁的陳斯年上前一步躬身道。

    魏朝輝和陳斯年,以及此次留京的王佑安、杜毅都是太子門下的得力幹將。魏朝輝和王佑安同為文臣,而陳斯年和杜毅均為武將。此次圍場狩獵,李晟早先得了訊息,曉得會有異動,因而才打算將李雲曦及早送回去,卻沒想到走漏了消息,更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會如此粗暴。不過這次動作雖然粗暴,卻著實有效,若不是魏朝輝小心謹慎,派了他的義子前來,隻怕他還真可能栽在這上麵。

    “寬心休息?孤要如何寬心?曦兒身子嬌弱,如今生死未卜,孤,,”李晟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裏嬌寵著的閨女此刻生死不知,他這心裏便如在炭火中炙烤一般,焦灼難安。他轉過頭來,赫然注意到一向冷靜的魏朝輝此時似乎有些心神恍惚。

    李晟站了起來,滿懷歉意地對魏朝輝道:“信芳,對不住,你家孩兒,,”

    魏朝輝聽到李晟這話,不待李晟將話說完,急忙深深一躬身,道:“殿下,臣下擔不起,維楨身為禁衛統領,本就該護殿下和郡主安全,若郡主有所閃失,維楨便是失職。”

    李晟知曉魏朝輝向來講究原則,但對沈恪卻也是真心疼愛的。維楨是沈恪的字,維,長久也,禎寓為吉祥。從魏朝輝給沈恪取的字上,便能看出魏朝輝待沈恪是當親子一般看待,此刻嘴上是這般說的,但魏朝輝的眼中卻還是不由地流露出一抹擔憂。

    李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拍了下魏朝輝的肩膀。

    也不知沈恪和李雲曦此刻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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