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家不像家
作者:餘深顧銘昊      更新:2023-06-23 10:33      字數:2665
  第九十五章 家不像家

    顧爺爺目光一沉,默默地轉向顧延宗,估計這個時候,顧延宗心中的想法跟爺爺的是一樣的。

    二人當時一心隻想給孩子驗DNA,似乎盲目地相信了冷靜凡的話,一切也都是她在安排,當時她是從哪裏得到銘昊的樣本?

    家裏梳子上的頭發?銘昊的牙刷?

    如果沒有記錯,銘昊當時好像出差去了?如果取頭發和牙刷,實際上是不能保證那根頭發就是銘昊的,牙刷上就能留下唾液,所以……

    他們倆壓根就沒親眼看著孩子的血液樣本跟銘昊的送去檢測,現在想想,是不是冷靜凡在從中做了手腳?

    那份報告的真實性太讓人值得懷疑了。

    不過,爺爺向來是威嚴慣了,就算是錯,他也錯得光明正大,死不承認。

    “我……我跟銘昊爸當然是親眼看著血液送到權威機構去檢測的,絕不會有錯的。”顧爺爺話一落,顧延宗愣了一下,心虛地附和了一聲,“是呀,真的。”

    餘深早就從他們互相對視的眼裏察覺到了一切,她落寞地笑了笑,心酸地看著他們。

    “能說實話嗎?你們的麵子比孩子的性命大嗎?”餘深緊緊地抿著唇,原本覺得自己可以堅強的餘深傷心地流下了眼淚。

    “我依然記得,當爺爺您知道我懷得是女孩的時候,是多麽得開心,當時你是多麽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可是到了最後,親手扼殺孩子的人也是您,就算不是您的孫女,您也不能這樣狠心。”

    餘深的控訴一聲聲地刺激著顧爺爺的心,他越聽越糟心,他難受地捂著胸口,此刻他已經開始慢慢地自責著。

    如果真是他的曾孫女,被他親自給解決了,那他百死不能贖其罪。

    現在聽餘深這麽一分析,他已經更加確定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

    爺爺渾身微顫著,他似乎感覺到一絲冷意,呼吸變得沉重而雜亂,最後,他重重地咳了一聲,直接向後倒了下去。

    “爸……”顧延宗震驚地上前,還是沒能及時扶住老爺子,隻見老爺子身子著地,頭重重地撞到了冰涼的地板上。

    顧延宗上前,心疼地望著自己年邁的父親,猩紅的雙眸憤怒地瞪著餘深,斥責道:“姓餘的,就算是我跟爺爺的錯,你這樣揪著不放,是想讓我們都去死嗎?”

    餘深怔怔地站在原地,她隻是下來通知他們,以後不準讓冷靜凡來顧家的。

    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看到爺爺摔成這樣,餘深慌亂地上前,拿起固定電話,打了120急救。

    爺爺被急救車送走了,顧延宗做為陪護也跟了上去。

    餘深一個人落寞地聽著那急救車發出的警鳴聲,心重重地沉著,她今天這樣強勢地對長輩說話,難道做錯了?

    可她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他們有錯在先,為什麽她就必須沉默?

    餘深在家裏待了一整天,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打電話給顧延宗,問爺爺的情況,卻被他直接給掛了。

    她打給銘昊,他卻沒接。

    難道銘是也在生她的氣,氣她不應該對長輩那樣無理?或許顧延宗此刻正在添油加醋地把她描述成一個潑婦。

    餘深悲涼地望著窗外笑了笑,人生何其荒謬,沒結婚的時候,總幻想著未來的另一半是什麽樣的,結了婚,發現還是單身好,起碼不用麵對這麽多零零碎碎的問題。

    大約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餘深聽到了顧銘昊的車緩緩地駛進院子的聲音。

    她警惕性地睜著眼,聽著動靜。

    房門開了,房間裏的燈亮了。

    餘深的眼角望著疲憊的顧銘昊慢慢地走了進來,他漫不經心地扯著領帶,然後重重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背靠著,閉眼。

    他難受地伸手捏著自己的眼角,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氣。

    餘深掀開被子,慢慢地下了床,來到了顧銘昊的麵前,靜靜地望了他許久,問道:“爺爺怎麽樣了?”

    顧銘昊緩緩地睜開眼,淡淡地看著她,回答道:“不好。”

    “你怪我嗎?”餘深自責地問著。

    顧銘昊沉默,這種事情怎麽回答都是錯。

    他說餘深沒錯,那爺爺摔成這樣就是活該。他說爺爺錯了,那麽餘深就一點錯都沒有。

    家庭,一人退一步,就家和萬事興,非要扯個明白。

    難得糊塗才能沒有那麽多煩惱,顧銘昊之所以對於家裏的事不想過多的細問,就是不想事事都管,這樣他累,其他人更累。

    “去睡吧。”顧銘昊重重地說完後,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餘深上前擋在他的麵前,她仰著頭,望著顧銘昊那張俊逸的臉龐,低聲追問道:“我隻想知道爺爺怎麽樣了,你連這個都不肯告訴我,是怕我再去傷害爺爺嗎?”

    “能別這樣咄咄逼人嗎?”顧銘昊略帶疲倦地微垂著雙眸,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餘深怔怔地望著他,苦笑了一聲,“咄咄逼人?”

    “我累了,洗個澡後也要睡了。”顧銘昊低聲說完,敷衍地拍了拍餘深的肩。

    然後他進入浴室,如果是以前,他進浴室後一定會響起水花的聲音,今天,他進去後,浴室內非常安靜。

    餘深默默地盯著浴室那扇玻璃門,過了十五分鍾沒動靜後,她上去,沒敲直接推開浴室的門,便看到滿浴室都是煙味。

    顧銘昊的手上仍然拿著一根煙,重重地抽了一口,眉頭緊皺著又呼出一口煙。

    餘深從來沒見過他抽過煙,第一次看到他因為煩悶這樣抽。

    僅僅隻是因為她今天氣到爺爺,然後他才抽的嗎?

    她二話沒說,上前直接奪過顧銘昊手上剩餘的煙,扔在瓷磚上,然後用腳踩滅之後,沉聲質問道:“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顧銘昊無力的雙眸淡淡地看著餘深,落寞地笑了笑,回答道:“不是學會抽煙,是很久沒抽了。”

    “為什麽抽?”餘深逼問著,他不希望從他嘴裏聽到抽煙的理由是因為她的無理取鬧。

    “想抽就抽了。沒有那麽多理由。”顧銘昊伸手摸了摸他自己的額頭,繼續道:“餘深,為什麽現在家不像家了?”

    餘深聽到這句話,心緊了一下,眼眶微紅了起來。

    她二話沒說,上前緊緊地抱著顧銘昊,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她傾聽著他那強有力的心跳聲,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顧銘昊不解地問著,他的大手輕拂在餘深的秀發上。

    “我知道我以後應該怎麽做了。”餘深哽咽地回答著。

    “我不想讓你委屈自己,餘深,孩子的事,你已經付出得夠多了。”顧銘昊心疼著,孩子的失蹤,餘深身為女人可以哭可以鬧,可以變得無理取鬧。

    她甚至可以說那些傷人的話,但作為男人的他,一不能把自己的長輩送到監獄,二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人。

    事業,輿論,家庭,孩子,這些都是無形的壓力,他之所以抽煙,隻是為了排解,今天在醫院看到爺爺摔成嚴重腦震蕩昏迷不醒後,他更加心情沉重。

    有那麽一刻,他聽到顧延宗的話,心裏怨過餘深的斤斤計較,但時轉而一想,他不能聽信一麵之辭。

    “銘昊,我保證,我很快就會好起來,我不會再無緣無故發脾氣,我會控製自己的情緒。”餘深鄭重地承諾著。

    “我知道。”顧銘昊緊時抱著餘深,“你一直都很努力。”

    聽到顧銘昊這句話,餘深眼眶內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對不起,銘昊。”

    “對不起什麽?”顧銘昊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