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嗬, 男人
作者:沈甄陸時硯      更新:2023-06-23 10:17      字數:4333
  第五十九章嗬, 男人

  沈甄的身子一僵, 麵露尷尬, 低低地喚了一聲, “大人。”

  陸宴道:“量完了嗎?”他的嗓音甚是冷清, 卻燙紅了沈甄的耳朵。

  棠月頷首道:“回世子爺, 還差個臀圍沒量。”

  陸宴點了點頭,道:“那快些吧。”

  棠月“欸”了一聲,拿起皮尺, 環住了沈甄的臀,部,量完, 又對著墨月報了個數。

  說完尺寸,一室尷尬。

  二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陸宴行至桌案, 坐下。

  沈甄伸手將榻上的衣裳拾起, 極快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雖然是背對著他, 但她仍是感受到了如芒刺背的滋味, 穿戴完,才回了身。

  沈甄簡單地綰了一個髻, 頭上隻斜插了一枚白玉簪, 瞧著是格外素淨雅致, “大人今日怎麽會有空過來?”

  話說沈甄為何會說這句話呢?

  原因無他,陸宴近日以公務甚多為由,又消失了好幾天。

  其實自打陸宴接任京兆府少尹一職,就不曾清閑過,但也沒到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程度……若要問他為何突然忙得連抽空看她的時間都沒了, 便要說起沈甄做的那一場噩夢。

  一場噩夢過後,沈甄常常鬱色難掩,雖然對他的態度仍是和以前一樣,乖順柔和,但她到底怎麽想的,陸宴不是不知道。

  她的膽顫心驚,無非是怕有一天被人發現她做了自己的外室。

  可這件事,目前是個死局。

  他既不能讓她走,又不能隨意開口承諾些極有可能成空的事。

  在陸宴看來,與其耗時間哄她,還不如做些實事,反正依照他對沈甄的了解,晾她一陣子,她自己也就好了。

  方才沈甄穿衣裳太快,領子有一處還翻著,陸宴示意她坐下,抬手將其捋平。

  男人勾了唇角,“至於麽,你什麽樣我沒見過?”

  沈甄被他說的臉上無光,隻能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她抬起白藕似的手臂,端起桌上的茶壺,給他斟了一杯,道:“大人還是喝口茶吧。”

  陸宴接過,抿了一口,隨後拿過一個食盒,放於她麵前。

  沈甄打開,裏麵竟是一碗銀耳蓮子羹。蓮子羹邊上還放著三塊切開的紅豆餡糕點,糕點外麵還裹著一層藕荷色的麵皮,瞧著應是芋頭做的。

  他知道,她向來喜歡吃這些甜食,“長安新開了一家酒樓,專門做這些甜食。”

  沈甄道謝,正準備拿起勺子嚐一口,陸宴便將手伸過來,貼了一下碗邊兒,“擱久了都涼了,叫小廚房給你熱一下。”

  “這銀耳蓮子羹,涼了更好喝。”沈甄小聲道。

  “嗬。”陸宴給了她一記眼刀子,“你這不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麽,上個月疼的時候,還同我說再不吃涼。”

  一聽沒有商量的餘地,沈甄連忙將手上的蓮子羹蓋上,放到了食盒裏。

  他喚了棠月過來取。

  陸宴起身,緩緩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晚點過來陪你。”

  “好。”沈甄道。

  半晌過後,棠月將熱好的蓮子羹端了過來,“姑娘趁熱吃吧,溫度剛好。”

  沈甄拿起勺,舀了一下,倏然憶起了頭一次同他用膳的那一天。

  那日廚房的房嬤嬤告假了,桌上的菜都是墨月做的,著實有些難吃,她又沒什麽胃口,便撂了木箸。

  她本沒覺得尤甚,誰知,他在一旁沉沉地開了口……

  “你平時也這麽挑食嗎?”

  “即便不喜歡吃,起碼它現在還是熱的,別等到頭昏眼花,再逼著自己涼飯涼菜。”

  話中的譏諷之意,她至今都記得。

  然而現在,沈甄低頭看了看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不禁歎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陸宴在沈甄長大成人的路上,承擔的很重要的角色,同時也教會了她不少。

  比如在逆境時,人是不能矯情的。

  比如做了他的外室,就得時刻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再比如,這男人對女子有情還是無情,想壞還是想好,都不過在他的一念之間罷了。

  沈甄見過他最是薄涼的樣子,那人將她摁在榻上不許她哭、不許她躲;也見過他最是溫柔的樣子,上個月,他還替她揉了半個晚上肚子。

  截然不同,但又都是他。

  ******

  入了夜,天色有些悶,空氣中泛著一些潮氣,果不其然,沒過多大一會兒,外麵便下起了淅瀝瀝的雨,雨水擊打在房簷的青瓦片上,複又躍起,一滴一滴,漾起一片漣漪。

  陸宴掌燈走進來,闔上門,眉宇之間盡是倦色,看著她道:“替我更衣。”

  沈甄起身,一邊替他更衣,一邊道:“淨房的水給您備好了。”

  “好。”陸宴撚起一縷還未幹的頭發,道:“你先洗過了?”

  沈甄點了點頭。

  陸宴拍了拍她的腰,“等我會兒。”

  。… …

  陸宴從淨室回來,沈甄正老老實實地坐在榻邊等他,窮極無聊,困的眼皮垂垂欲闔。

  陸宴坐到她身旁,攬住了她的腰。

  沈甄睜開眼,“大人洗完了?”

  “嗯。”

  男人的眼睛從沈甄的脖頸,掃到了她的胸,前。

  眼前閃過了她白日裏量胸圍樣子,耳畔響起了那三個尺寸,心跳起伏,眼神越來越炙熱。

  不禁伸出長指,去挑眼前越發脆弱的帶子。

  撥開中衣,裏麵是一塊碧色的布料,這樣的顏色襯的她更加白皙誘人,叫人根本挪不開眼。

  眼見溝壑,他淡淡道:“確實大了些。”

  沈甄憋紅了臉,小聲求他,“您別說了行不行……”

  男人輕笑,麵不改色道:“你不是愛聽麽?”

  想起上回的事,沈甄瞪了他一眼。

  然而含著滿園春色的雙眸,瞪地再狠,也不過是平添興致罷了。

  “沈甄。”他的嗓音沉沉,似夢囈一般。

  “你想不想?”陸宴的呼吸灑在了她的耳畔,又順道含住了她的耳垂。

  想不想這樣的話,陸宴也不指望她答,畢竟,他總能通過其他方式來看她想不想。

  幔帳落下,他握著她的腳背,輕輕抬高。

  行這事,陸宴向來少言少語,今日卻在情到深處時問她,“月末便是你十七歲生辰,想要什麽?”

  沈甄身子一顫,與他對視,“大人如何知曉?”

  “我查了你的戸帖。”他揉了揉她的耳垂,“帶你出門如何?”

  “當真?”

  “我何時騙過你?”陸宴道。

  看這人說這話的時機,就知道其心機城府有多深了。

  半晌過後,他摟著筋疲力盡的沈甄,道:“甄甄,你轉過去。”

  且不說沈甄的力氣本就無法與他對抗,就說他這軟硬兼施的手段,又哪裏容她搖頭了?

  男人連哄帶騙,欺負了她整整三次……

  看瞧沈甄的眼眶裏生了淚意,他便立馬傾身啄了啄她的眼皮,停下,“好了,我不折騰你了。”

  熄了燈,屋內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

  陸宴抱住了她,放在她背上手來回摩挲,倒是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沈甄。”他低聲喚她。

  懷裏的人沒搭理他。

  “三姑娘。”

  沈甄雖不是那能作鬧的姑娘,但方才到底是被他弄得有些火了,正所謂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她氣不過,抬手便掐住了他的手臂。

  本能使然,她一掐,他便不由自主地用了力,一用力,肌肉繃緊,就什麽都掐不起來了……

  沈甄細眉微蹙,有些委屈。

  這男人,心是硬的,就連肉也是硬的。

  見此,陸宴將她的小手重新放回到自己的手臂上,目光真誠道:“這回,我不用力了。”

  這樣的機會有一回,可未必有第二回,既然是他自己說的,那便不能怪她了。

  沈甄擰了一把,用了好大的力。

  “你夠狠的啊。”

  沈甄同他對視,“是大人自己說的。”

  二人四目相對。

  男人單手捧住她的臉,從鼻尖裏逸出一絲輕笑,低頭吻了下去。

  “睡吧。”

  他從後麵抱住了她。

  沈甄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胸膛。

  “你要真想掙脫我,怎麽也該把方才的勁兒用出來才是。”說罷,陸宴頭一回察覺到失言。

  剛惹了她,不能再惹了。

  “成,你撞吧,我不說了。”

  沈甄的小臉徹底垮了……

  陸宴闔眼,又一次進入了夢境……

  =

  慶元十七年,五月。

  每年夏至,許皇後都會辦一場馬球賽,京中世家大族,包括女眷,都在受邀之列,甚為隆重。

  陸宴隨長公主坐於高席之上,六皇子也在。

  許皇後看著台下道:“長平小侯爺果然厲害,這少年將軍打起馬球來,真是叫旁人毫無招架之力。”這時的蘇珩已經襲爵,從長平侯世子,變成了長平侯。

  靖安長公主也不由點了點頭,“想他離京時,也不過是弱冠之年,幾年過去,模樣都變了。”

  “咱們大晉的武將,軍功都是自己掙來,即是從沙場上殺回來的,身上的那份儒雅之氣,又怎能留得住?”許皇後感歎道。

  一旁的熙妃接話,“長平侯可婚配了?”

  “尚未”安昭儀舉起麵前的茶盞,小聲道:“不過聽說,他向聖人打聽了沈家那位的下落。”

  “臣妾險些忘了,老長平侯與沈家可是世交,情分不淺。”熙妃低聲道。

  拿赫赫的戰功護一人性命,倒也是護的住的。

  陸宴喉結微動,身子一僵。

  須臾,有一女子出現在了幔帳後麵,“皇後娘娘。”

  “進來。”許皇後抬眸,“清兒,怎的了?”

  “娘娘,兄長他突然崴了腳,不能陪我打下場馬球了,我來是想問問殿下能否幫我個忙?”說著,徐意清看向了六皇子。

  六皇子平攤手道:“不是表哥不幫你,我前陣子傷了右臂,太醫令特意囑咐過,不許我碰馬球、蹴鞠。欸,你倒是可是問問時硯,他的馬球,打的可是極好的。”

  鎮國公是武將出身,陸宴的馬術便是他親自教的。

  所以論起這馬球的技術,全京城也沒幾個比陸宴強的,除了場下那位。

  陸宴正要拒絕,六皇子笑道:“時硯,左右你一會兒也得上場,陪我表妹多打一場,就當幫我個忙?”

  許皇後笑道:“本宮這位侄女,年紀雖小,但實力不容小覷,不會拖你後腿兒的。”

  許意清看了看長公主,柔聲道:“世子爺若是不方便,還是算了吧。”

  今日若是旁人,陸宴早就拒絕了。

  可他眼前的,一個是當今皇後,一個是魏王殿下,這兩人一同開了口,他如何能拒絕?

  陸宴輕聲道:“既然皇後娘娘和魏王殿下開了口,時硯豈有推辭之理。”說罷,便起了身子。

  許皇後眼角都是笑意,“那你們當心。”

  一場馬球賽結束,陸宴翻身下馬,許意清搖了搖手中的彩頭,笑著對陸宴道:“今日多謝世子相助。”

  “七姑娘客氣了。”

  這樣般配的二人站在一處,自然會招來不少目光。

  不遠處的肅寧伯夫人,同許夫人道:“那兒是鎮國公世子,和你家四娘?”

  “不是四娘,那是意清,我們家小七。”

  許家七娘。

  許意清。

  許意清。

  許意清……

  陸宴也不知自己為何,一聽到這個名字,便不由自主地想遠離,甚至還多了一絲道不明的厭惡。

  一時間,眼前的一些開始模糊,他頭痛欲裂,心口泛疼,從夢中驚醒。

  陸宴睜開眼,隻見沈甄坐起身子,紅著眼眶看著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陸宴揉了揉太陽穴,長呼了一口氣,終於分清了夢境和現實。

  他去牽沈甄的手,啞著嗓子道:“你這是怎麽了?”

  沈甄咬著唇,這回,她真真是感受到了自尊被踐踏的滋味兒。

  這人,這個男人,才同她行完那事,就到夢裏去喚了別的女人的名字。

  而且那人還是許意清,她不僅見過,還熟的很。

  沈甄的淚珠子劈裏啪啦地往下墜,這架勢,到底給陸宴哭慌了。

  他捂著心口,疼的快要窒息,啞聲道:“沈甄,你先別哭,同我說說,到底怎麽了?”

  沈甄知道自己隻是他的一個外室,不論他心裏有誰,她都沒資格哭。

  可是。

  被他抱在懷裏,卻聽他念別的女人的名字,這滋味太難過了。

  陸宴用拇指替她拭了拭眼角,“你哭的我心都快碎了。”

  真快碎了……

  沈甄一忍再忍,然而她想問的話,到底衝破了她的理智。

  “大人心裏的人,是許七娘嗎?”沈甄道。

  陸宴瞳孔一縮。

  “許意清,是她嗎?”

  陸宴剛醒,頭還有些疼,聽了這話,皺眉道:“你怎麽知道?”

  話音墜地,沈甄的眼淚驟然停了。

  此刻便是讓她哭,她也哭不出了。

  細白的指尖掐著手心,疼痛感讓她心裏亂糟糟的情緒,逐漸平複。

  是她的錯,她不該多想的。

  沈甄頷首,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了。”

  陸宴的心一緊,徹底清醒,他一把攥住沈甄的手腕,“沈甄,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讓我2更確實不太現實,主要是莫得這個實力,先日個四。

  剩下的慢慢來吧。

  別忘了這個標誌,就是夢境。

  你們記得點蠟。

  ☆、第五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