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恍惚
作者:沈甄陸時硯      更新:2023-06-23 10:17      字數:2822
  第三十章恍惚

  那隨著時間淡淡忘卻的記憶, 忽地一下,如潮湧一般地向他襲來。

  “白道年,你不是神醫嗎?既是神醫, 那世子爺的病為何會治不好?”

  “世子爺於我有恩,若是能救, 我我豈會不救?”

  “那名為‘爻’的蠱毒, 爻毒入體時不會有任何異常, 可待三年之後,會瞬間吸幹人的骨血, 奪人性命。”

  ,,

  自己生命垂危之際的場景,一段段閃過,陸宴頭痛欲裂,險些從凳子上栽下去。

  見此,扶曼連忙道:“您是怎麽了?”

  陸宴搖了搖頭,“無事。”

  頭回做這夢時, 他還覺得這一切覺得實在荒唐。

  畢竟在他看來, 那些夢境, 卦象,不過就是些無稽之談。

  然而到了此事此刻, 他才不得不相信,那就是他前世的果。

  而現在做的一切,便是因。

  陸宴定了定神,對扶曼道:“你知道‘爻’毒嗎?”

  扶曼麵露驚慌,緩了好半天, 才低聲道:“您怎麽會知道‘爻’毒?”

  陸宴勾了勾唇角。果然,一切都對的上。

  他看著她道,“這毒有解藥嗎?”

  扶曼搖了搖頭,“我隻知道爻毒是種罕見的蠱毒,其餘的,隻怕還得問家兄,才能得知。”

  陸宴眼神一沉,並未多言。

  她是真不知道,還是為了讓他救白道年而裝不知道,他怎會不清楚呢?

  不過罷了,事已至此,白道年這個人,他定是要救了。

  陸宴道:“你最後一次見到你兄長,是在哪,什麽時候?”

  扶曼咬緊下唇,“上個月,是在東郊的馬場,但上上個月,卻是在一間茶館裏。”

  也就是說,白道年的行蹤,連她也是不清楚的。

  ,,

  扶曼把自己所知的消息都透露出來後,兩個人就這樣靜坐了一夜。

  陸宴看著更漏,快到卯時七刻時,他捏了捏眉心,緩緩起了身子,“一會兒等那婆子進來,可知道該怎麽說?”

  扶曼點了點頭,“明白的。”

  陸宴故意弄皺了自己的衣裳,解開領口,推門而出。

  ******

  昨夜一過,陸宴留宿在扶曼屋裏頭的消息,便傳到了趙衝的耳朵裏。

  趙衝甚是喜悅,這才徹底將陸宴當成了自己人。

  陸宴原以為,趙衝應會帶他去見那位總督,萬沒想到,他竟然直接開口要他來倒賣私鹽。

  鹽、鐵這兩樣的利潤最大,但卻不準私賣的,向來都是由官府統一經辦,實行計口授鹽。

  倒賣私鹽,一經發現,便是死罪。

  陸宴這才明白,趙衝為何要千方百計地拉攏自己。衛家有驛站、有車隊,有人手、還有布匹和釀酒生意作為遮掩。

  當真是最為合適的“冤大頭”。

  他從刺史府出來後,便回到了酒坊。

  陸宴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同楊宗道:“我叫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楊宗道:“屬下已知會所有的暗樁去找白家公子的去向了,想必不出兩日,就能有消息。”

  陸宴點了點頭,緩緩道:“找到他之後,派人輪流盯著,待咱們動手的時候,一定要確保他安全無虞。”

  “是。”楊宗道。

  片刻後,楊宗拿出賬冊,匯報起了運鹽人手之事,他才說沒兩句,便看到陸宴的神情有些恍惚。

  楊宗低聲道:“主子。”

  陸宴有些迷離,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眼前忽地閃過一張巧笑倩兮的麵龐,飄忽不定,最終戛然而止。

  他回過神的表情,無疑是在告訴楊宗,方才他根本沒在聽。

  楊宗歎了口氣,“主子,您已經兩天沒睡了,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您還是回府歇息歇息吧。”

  陸宴自然也知道自己該休息了,思忖片刻後,他蹬上馬車,回了府。

  馬車踩著轔轔之聲向前行進。

  陸宴隨手挑起帷幔,瞧了一眼外頭,此時一陣夜風吹來,將他身上的汗意吹散。

  整整兩日,他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夢裏的一道聲音———“她既然心裏裝的是別人。”

  他在想,倘若這輩子,與上輩子,都是一樣的。

  那她的上輩子,到底嫁了誰?

  陸宴瞧著濃濃的夜色,揚州的星辰,勾了勾嘴角,苦笑了一聲。

  他到底還是問了自己這句話。

  即便他十分克製地不去想,即便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可自己終究騙不了自己的。

  到底是應了孫旭的那句話,風月之事,向來最是難以收場。

  ******

  因著沈甄摔壞了腿,所以那些迎來送往之事,也就無需她去做了。

  眼下她正在屋裏繡著帕子,一副百無聊賴又歲月靜好的模樣。

  棠月自然不知道陸宴和扶曼的關係,在她看來,世子爺整日跑到北苑去,那便意味著沈姑娘有些失寵了。

  她不禁為沈甄的“不知上進”,有些發愁。

  世子爺不來就算了,她難道也不知道在門口等等嗎?想到這,她又看了一眼沈甄的腿,隻能再歎一口氣。

  眼下這狀況,真是有心也無力了。

  春熙堂的夜裏燈火通明,沈甄一邊下針,一邊想著自己的腿什麽時候才能好利索。他那天說,傷好了就帶她去見泓兒。

  她真真是很久都沒有見過家人了。

  這邊正想著,陸宴恰好推門而入。

  兩人四目相對,她連忙用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低聲道:“大人。”

  陸宴“嗯”了一聲,前行兩步,坐在了榻上。

  他的領口微敞,坐在榻上看著她。

  今日他回來,特意去冬麗苑坐上了一個時辰,染上了點扶曼屋子裏的香氣。

  眼下他的目光裏,帶了一絲風流之意,好似就在告訴她,他確實同東麗苑那位,有了些什麽一樣。

  陸宴拍了拍床榻,對著沈甄低聲道:“過來。”

  沈甄走過去,坐到了他邊上。

  她懂香,亦會製香,一坐到他邊上,她就聞見了屬於別人的氣息。

  可她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畢竟,以她的身份,可管不到他頭上,不論她開口說甚,都是僭越。

  男人的目光晦暗不明,沈甄根本看不透,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麽。

  隻是本能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陸宴順著燭火低頭繼續看她,也不知為何,眼下看到她這幅乖順的樣子,倏然發覺甚是可笑。

  這樣乖的人,也會拋下他,嫁給別人麽?

  到底是什麽樣男人,竟能勾了她的魂?

  思及此,陸宴一把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低頭吻她,吻得有些重,一絲喘息的餘地都沒給她留。

  轉眼,她就被他壓在榻上,雙手也被他摁在頭頂。

  輕撚,重咬,來來回回地攪動著她的唇舌。

  沈甄被他這副攻擊性的模樣嚇到了,心髒也不禁跟著撲通撲通地跳。

  他強,她便示弱,是沈甄同他這麽久相處以來,學會的第一個生存之道。

  很快,她便嚐試著回應,任由他擺弄。

  若是放在以往,他自然會被她這幅樣子,

  弄得失控,但今日,他整顆心都像是被人攥緊了一般。

  他低頭看著她閉目順從的模樣,心底一窒,他都做到這個份上了,,

  他染了其他女子的香同她親近,她都毫不抗拒。

  饒是他從不沉浸風月之事,不打聽那些閨幃心思,也知道,這天下的女子,就沒有不善妒的。

  看著她毫無芥蒂的樣子。

  想來,這便是真的不在乎。

  陸宴驀地自嘲一笑。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費勁心思去試探一個姑娘家的心。

  所以、上輩子,她也是根本不喜自己,才轉身就嫁給了旁人嗎?

  想到這,他猝然鬆開了手。

  沈甄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他這幅不怒自威的模樣。

  “大人。”沈甄小聲喚他。

  陸宴凜眸,一時間,很難說清楚眼下這是個什麽滋味。

  若是沒有聽到白道年的消息,他尚且還能騙自己,那夢境,未必就全是真的。

  然而走到這一步,便是連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四目相對,他突然啞著嗓子道:“我對你,不好嗎?”

  沈甄的神情滿是不解,不禁反問道:“大人為何會這樣問?”

  陸宴不依不饒,“給我做外室,跟了我,委屈嗎?”說完最後一個字,他落在她腰上的手,便不由自主地在縮緊。

  這力道好像在同她說,沈甄,你敢說一句委屈,你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的我真的是個從來不日更的選手,太難了,太難了。

  有讀者跟我說,我如果敢斷更,她就給我寄刀片。

  我問她多長的。

  她說她家刀最短的40米。

  嗚嗚嗚嗚嗚嗚。

  我隻能日更遼。怕了,怕了。

  ☆、長夜(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