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出獄

  　　朱淑蓉送過來盆還有些衣服，這都是孟芳起一早就準備好的，僅僅尿布都縫製了幾十條。天亮的時候婆媳倆回家，計母將孟芳起生下個姑娘的消息告訴家裏。

  　　計父一聽這話頓時就不高興，前幾年開始實行計劃生育，生了這個就不能再生二胎。他拿拐杖敲敲桌角說：“小丫頭片子，這就是在城裏，在我們老家這樣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計母就看不慣他這些老掉牙的思想，聞言白了他眼，說：“你就得了吧你，看來這些年黨和國家對你教育還不夠。還你們老家，你出來多少年，我連你家在哪個山旮旯都不知道。回頭你這話讓庭堯和學海他們聽到，你看以後誰還搭理你。”

  　　說著計母又找出來個布袋去收拾東西，計父麵上有些掛不住，看著她忙前忙後訕訕問：“你這是幹什麽？”

  　　“這兩天我要住醫院宿舍那邊，給芳起做點吃的。”計母說。

  　　醫院那邊孟芳起身子還算不錯，到了正月初一上午她醒來就下地走了走。

  　　計孟小朋友出生時不重，六斤還不到，瞧著瘦瘦小小，頭發長得倒是不錯。小姑娘現在完全看不出來像誰，夏紅纓和孟繼平圍著，把計庭堯給擠到邊上去了，兩人在這兒嘰嘰喳喳，一個說“外甥像舅”，一個說“長得跟孟芳起一模一樣”。

  　　孟芳起嫌兩人聒噪，怕他們把孩子給吵醒，她低頭看了看繈褓裏的女兒，實事求是地說，女兒和計庭堯長得挺像的，尤其這下半邊臉，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她往計庭堯望去，計庭堯立馬過來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餓了吧，一會兒媽就送飯過來。”

  　　她搖搖頭：“我還想睡會兒。”

  　　又看向孟繼平和夏紅纓：“繼平你還有五個月不到就要高考，還不抓緊點時間，別在醫院呆著。還有紅纓，你也回去吧。”

  　　計庭堯這個家長的身份在兩人那兒好歹還有幾分好使，何況孟芳起又發話，兩人這才磨磨蹭蹭離開醫院。

  　　孟芳起在醫院住了三天，全是計庭堯忙前忙後伺候，小朋友除了喝奶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哄著睡，基本不用孟芳起操心。連隔壁床的產婦都趁著計庭堯去開水房打水的功夫偷偷跟孟芳起說：“還是你家這個好，知道心疼人，我看咱這個醫院裏頭，數你的福氣最好。你婆婆也到醫院裏忙前忙後給你送飯，就是……”

  　　婦女頓了頓，才說：“你那個大女兒怎麽回事？我看你年紀也不大。”

  　　“不是我親生的。”孟芳起說了句，便不想再多開口，她不至於把家裏的事到處去宣傳。

  　　“那你們感情可真好。”

  　　另一側的婦女感歎了句，說這話時計庭堯正好從外麵提著熱水瓶進來。他將水瓶放在床頭的位置，湊過去看了眼計孟小朋友，抬頭問孟芳起：“要不要給她換尿布？有點兒濕了。”

  　　都是頭回當父母，孟芳起也不懂，說：“要不再等等，回頭她不舒服自己會哭的，這樣把她弄醒了倒不好。”

  　　“沒事，我輕點兒就是。”計庭堯說。

  　　真不愧是拿手術刀的手，穩得很，等他把尿布換完，小姑娘連哼哼都沒有，依舊睡得香。計庭堯這還沒坐下歇會兒，又拿著髒尿布走出去洗，洗完拿滾燙的熱水燙過一遍才晾曬起來。

  　　，

  　　計孟出生十幾天，孟芳起還在坐月子的時候，計振薇從監獄裏出來了，這天計庭華兄弟倆和趙學海都請了假去接她。

  　　計振薇整個人清瘦不少，想也知道這幾個月以來的日子並不好過。一見到她兩個弟弟，她眼淚便先流了出來。計庭堯看到她這樣眼眶也跟著濕潤，忍不住直抹眼淚。還是計庭華見多識廣，勸著這恨不得當街抱頭痛哭的姐弟倆：“好了，有話我們回家再說。姐，這些日子姐夫擔心你得很。”

  　　說著，他就往邊上退了半步讓開身子，趙學海人一直站在兄弟倆身後，他安靜地看著計振薇良久，對她說了句：“回家吧，以後咱好好過日子。”

  　　計振薇聞言重重點頭，趙學海向她伸出手。

  　　幾人一起先回幹休所那裏，計振薇遭受這場罪，也不再說怕被計父打死的話。出乎她意料的，計父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講，隻是告訴她：“新工作我幫你打點好，你在家歇幾天，等正月過了就去上班。其他的，你自己要有數。”

  　　說實話，計父這個人，雖然思想有時候還不夠開放，但是他人品絕對沒有什麽大問題。養出違法亂紀的女兒，不用別人奚落，他自己就先覺得無地自容。可縱然這樣，他也沒有過多責罵計振薇。

  　　在這裏吃完午飯，計庭堯便急匆匆要趕回去，計振薇最親這個弟弟，還想跟他多說兩句。計母見狀在一旁說道：“你還不知道吧，芳起她生了，庭堯如今也當爸爸，這是舍不得女兒和芳起，急著要回家去看呢。”

  　　計母原先要去幫忙照顧芳起她們，不過這段時間她身體著實不好，孟芳起便沒要她去。白天孟芳起和小姑娘單獨在家，計庭堯到底不放心，幾乎每天中午都會從醫院回家。

  　　“真的？”計振薇總算笑了笑，“那我明後天去瞧瞧孩子，庭堯你看行嗎？”

  　　她這話說得計庭堯有些難過，因為她自己剛從監獄出來，怕他們忌諱，還特意問上一問，他這個姐姐從他記事以來就沒有這樣小心謹慎。

  　　“那再好不過，要不是孩子還小，芳起今天也要來的。”

  　　計母打斷計庭堯的話：“可千萬別亂來，這月子得做好了，見不得風，我就說還是我去照看。”

  　　“您身體也不好，沒事的。”計庭堯說，“有我照顧就行，紅纓晚上回來也能搭把手。”

  　　計庭堯走後，計母拉著她去樓上，母女倆說了好會兒悄悄話，下樓的時候，計振薇眼睛都哭腫。

  　　“好了，早點跟學海回家去。大家都是一家人，哪個不盼著你好的。佳佳這段時間一直追問，媽媽怎麽出去還沒回來。”計母勸她，“看到你她肯定要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