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番外篇 路生
作者:許毅 福滿兒      更新:2023-06-21 09:20      字數:1907
  第427章番外篇 路生

    我叫路生,但我不姓路,隻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我娘沒來得及趕回家,在路邊生了我,所以我就叫路生。

    一個非常隨意的名字,小的時候我無比厭惡這個名字,每喊一次就切切實實的告訴我,我是怎麽出生的,我是怎麽被嫌棄的。

    後來慢慢長大了,我才覺得慶幸,還有我叫路生,跟林家沒有任何瓜葛,若是我頂著林家的姓,或許心裏會一直膈應的吧。

    我才出生沒多久,我娘的丈夫林慶有受不了村裏人的指指點點,說是路邊生的孩子不吉利,然後他隻身出去闖蕩,這一去就是好幾年,杳無音訊。

    林慶有出去沒多久,我們娘倆就被從林家趕出來了,趕到村尾的後山腳下,一個破落的茅草屋裏。

    太小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隻是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除了林家不喜歡我以外,我的親娘也不喜歡我。

    她時常坐在屋裏以淚洗麵,然後開始罵我,罵我是害人精,說生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說早知道是在路邊生的我還不如當初直接把我打掉。

    她始終覺得,是我害得她被林家人趕出來的。

    可是,當時的她,作為一個快要臨盆的產婦,還要被林家喊到地裏勞作,孩子要生出來了,林家老太太還不慌不忙,隻讓林慶有陪我娘回家,其他人都還得繼續在地裏幹活。

    我一開始想不通為什麽要怪我,後來慢慢的我就莫不吞聲了,她想哭便哭,想打便打,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長大一點了,會去山裏采野菜,采草藥,去鎮上賣錢。

    那微薄的銀錢前腳才剛交到她手裏,後腳她就屁顛屁顛去了林家,孝敬她婆婆。

    她跟我說,她嫁進林家了,總不能一輩子就住在這茅草屋裏,孝順婆婆是她應該的,哪天老太太心情好了,就會讓她回去了。

    真是可笑至極,那個時候我才六歲,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送錢去林家,林老太連門都不讓她進去,真不知道她怎麽會這般的癡心妄想。

    那林家都這樣對她了,她怎麽還一門心思撲在上麵呢。

    或許是林家對她的態度不見好轉,她對我越發苛刻,經常尖著嗓子罵我,使勁擰我身上的肉,我卻分毫不能痛喊出聲。

    有一次被她打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於是趁著出門采草藥的時候,我被竹簍裏放了一根麻繩,我聽村裏的人說過,可以用麻繩上吊死。

    那天背上竹簍我沒有上後山,而是去了後山下麵的斷崖,這裏很少有人來,但是隻要有人上後山的話就能發現我的屍體。

    後山上的野獸挺多的,我害怕死了以後那些野會來咬我,那該有多疼啊。

    平時人跡罕至的斷崖下麵那天居然有人進來了,是那個在路上撞到她的小姑娘,生得真是好看。

    她的一聲姐姐嚇得我手裏的麻繩掉在了地上,她問我在幹嘛,我沒有說話。

    看來還得往裏麵走一點,我要是在這裏上吊的話應該會把這個小孩子嚇得幾哇亂叫吧,到時候說不定死不成了呢。

    才剛走幾步,前麵斷崖上的石頭突然掉落下來,我連忙退後幾步,眼角瞥到那個小孩子還呆呆的站在那裏仰頭看。

    我才剛把她拉開,那斷崖處又是轟隆一聲巨響,地上的石子都被彈飛起來,我明確的感受到大地都顫了一下。

    隨即來了幾個小孩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我卻呆愣住了,那一刻,我感覺像是要死了一樣。

    要不是那個小孩的出現,我或許真的上吊死了,也或許是因為走進去而被亂石砸死。

    但不管是哪一種死,我都會覺得非常後悔,也覺得很害怕。

    那個小孩暖烘烘的手牽住我的手,她喊我姐姐,說是牽著我一起走。

    沒曾想,這一聲姐姐,她喊了好多年。

    我也沒想到,救了我一次的她又救了我一次,那一次,被我喊作娘的人不幸身亡了。

    奇怪的是我沒有一絲悲傷,反而覺得像是解脫了一樣,也是因為她的離世,我真真正正的跟林家斷絕了所有關係。

    在我長大的這些年歲裏,我不止一次聽村裏的人們說我像頭狼,冷血無情,像我這樣的人,沒心沒肺,不能靠近。

    我不稀罕村裏的任何人靠近我,接納我,我隻記得,在我最難的時候,是我福滿兒,是許家,是我師父。

    如果沒有她們,我很難活到現在,其餘的我都不在乎。

    後來我又遇到了一個人,叫曹子軒,在我眼裏我們本不是一路人,最後我卻跟這個男人走到了一起。

    如果說滿兒是太陽,那曹子軒就是月亮,我這一生何其有幸,能同時擁有這些。

    今天是我們大婚的日子,我沒有娘家人,滿兒還有許家人便是我娘家人一般的存在。

    我在閨房中梳妝,有人進來告訴我,林慶有在外麵,帶了添妝的東西,想進來看我一眼,說是盡一盡父親的責任。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不在的日子,我已經過來了,現在過得很好,也不需要他了。

    “路生姐姐,新郎官要來了,你梳妝得怎麽樣了?”滿兒的聲音由遠及近,我將傳話的人打發走。

    “等你來給我掌眼呢。”

    林慶有那個人我是一眼都不想看見,但滿兒這一聲姐姐,我是怎麽聽都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