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滿腹心事

  　　最後那根簪子真的如程玉所說的那樣，福滿兒沒有收。

  　　回去的路上兄妹倆還是一輛馬車，程鬆早已經沒有了出發之時的那股衝勁。

  　　整個人垂頭喪氣的，看著好不失落。

  　　裝著發簪的盒子就這麽拿在手裏端詳著，喃喃自語，“怎麽會不收呢，明明她也覺得好看的啊。”

  　　程玉也不想在奚落她了，“大哥，人家福滿兒不是吳家姑娘，你用在吳家姑娘身上的那一套，對她沒有用。”

  　　“你看看福滿兒錦衣玉食的，什麽都不缺，這樣的簪子對於咱們來說要咬咬牙才能買，但是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許錚給福滿兒買簪子的時候程玉也看到了，上百兩的東西，那麽個小孩子，都不帶猶豫一下的。

  　　關鍵是，人家真的能拿出這麽多錢來。

  　　也就是在琅琊閣的時候，程玉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家跟許家真的差得挺遠。

  　　她也認真的思考起一個問題來。

  　　許家，真的會同意讓福滿兒嫁到自己家來嗎？

  　　或者把她換到福滿兒的位置上，她願意嫁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太急功近利了，隻想著能讓自己家和許家攀上關係，那自己嫁給許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但是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牽扯得太多，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兩家之間本身的差距，也不是那麽容易跨越的。

  　　隻是看著程鬆一臉苦惱的樣子，程玉不知道該怎麽勸慰他才好。

  　　程鬆送簪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雙喜又是一個嘴巴嚴的，這種事情隻會跟自家小姐說兩句，旁人是萬萬不會說的。

  　　但最後還是有人知道了，這個人就是許毅。

  　　至於是從哪裏知道的，當然是許錚嘴裏。

  　　其實許錚也是無意間說出來的，他本來是跟許毅炫耀自己買的簪子多麽好看，多麽得姐姐的喜歡。

  　　許毅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著，話都懶得搭一句，直到最後的時候許錚說了一句。

  　　“程大哥的眼光沒有我的好，送的簪子姐姐都不喜歡。”

  　　“你說什麽？”許毅終於抬起頭看許錚了。

  　　“啊？說什麽了？”許錚已經習慣了自言自語，許毅突然問了一句，他還愣住了。

  　　許毅把手中的書放下，凝眉看向許錚，“你說程鬆怎麽了？”

  　　“哦，他也在琅琊閣給姐姐買了一個簪子，但是姐姐沒有收。”

  　　許毅眼神暗了一下，朝著許錚招招手，“你過來，把你們今天出去玩的事情詳細跟我說一說。”

  　　為情所困的程鬆在屋裏徘徊了好久都沒有睡意，最後幹脆推門出去站著。

  　　夜晚的風有些刺骨，他一出來覺得鑽心的冷，剛要關門，一個影子落了下來。

  　　“許毅？”

  　　這天晚上，程鬆是真的失眠了，他睜著眼睛就這麽看著床頂，腦海裏一遍又一遍閃過許毅說的話。

  　　許毅的話很是直白，說他不是福滿兒的良配，對福滿兒的心思就到此為止吧。

  　　一開始程鬆還有點羞赧，但是隨著許毅的話越說越直白，他也不顧忌許毅是福滿兒的哥哥了。

  　　他們兩人一起在軍營裏待了這麽些年，自己的為人許毅應該是很清楚的，除了家世沒有許家好以外，其他的都不差。

  　　正是因為了解，許毅才特意來找程鬆說清楚，滿兒心思單純，程鬆卻有不少小腦筋。

  　　最後許毅沒有再多言，隻說了一句：滿兒是不會喜歡你的。

  　　程鬆一想到許毅這句斬釘截鐵的話，心裏就鬱悶，他許毅憑什麽這麽肯定，他又不是福滿兒，他隻是福滿兒的哥哥而已。

  　　院子的另外一頭，許毅雙臂環胸，也瞪著眼睛睡不著。

  　　他知道今天自己是衝動了，但是一點也不後悔，隻是程鬆那句：你隻是福滿兒的哥哥而已，讓他聽著很不舒服。

  　　從軍營回來以後，他有無數次陷入這樣的循環當中，自己是滿兒的哥哥，照顧著滿兒是應該的，哪怕是照顧一輩子。

  　　可是自己也隻是滿兒的哥哥，怎麽可能讓她一輩子都在自己身邊呢。

  　　他一邊當著福滿兒的哥哥，一邊又不滿著哥哥這個身份帶來的一些限製。

  　　直到那次曹子軒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滿兒？

  　　他當時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喜歡。

  　　可是後麵曹子軒又說了：不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是男人對於女人的那種喜歡。

  　　還不等他回答呢，曹子軒接著說：我就知道你喜歡滿兒，看你平時那股子占有勁，恨不得時時刻刻把滿兒綁在你身邊。

  　　“我跟你說，你看滿兒的眼神的，就跟我看路生的眼神是一樣，這人的眼神啊，是騙不了人的。”

  　　後麵曹子軒又說了很多，許毅不太記得清楚了，他的腦海一直在回蕩一個問題：

  　　他對滿兒的喜歡是男人對於女人的喜歡嗎？

  　　這個問題或許太過深奧了，許毅居然逃避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是當從許錚嘴裏聽到程鬆的舉動之後。

  　　許毅坐不住了，他顧不得什麽，就想要把程鬆的心思掐斷。

  　　嘴上說著滿兒是不可能會喜歡他的，但是許毅心裏還是有些焦慮，萬一，萬一……

  　　都說情竇初開的姑娘腦袋是不清醒的，滿兒現在的年紀正是這個時候。

  　　今天一天滿兒都跟程鬆待在一起，萬一程鬆那個小子對滿兒花言巧語呢。

  　　不行，許毅越想越不放心，噌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必須先去提醒一下滿兒，萬萬不可相信程鬆的花言巧語。

  　　許毅外裳都沒來得及披就推門出門，一開門庭院裏除了風聲，什麽都沒有，外麵黑漆漆的一片。

  　　他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福滿兒的房間就隔壁，現在房門緊閉著，許毅凝神聽了一下。

  　　屋裏靜悄悄的，滿兒應該是早就睡下了。

  　　罷了，等明天一大早就跟滿兒說吧，還要杜絕程鬆再跟滿兒接觸。

  　　要不，明天天一亮，就把程家兄妹趕回家去吧，省得賴在家裏打滿兒的主意。

  　　滿腹心事的許毅又回到床上去躺著，他把手放在心髒的位置，感受著自己心髒強勁有力的跳動。

  　　“滿兒。”嘴裏呢喃著福滿兒的名字，腦海裏回憶著福滿兒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從他在後山把人撿回來開始，一直到今天晚上滿兒臨睡之前的樣子。

  　　她從那個憨態可掬的小娃娃變成了現在一顰一笑都引人注目的妙齡少女。

  　　許毅不知道自己想起福滿兒的時候，嘴角，眼裏都是笑，一雙眼睛在黑夜裏亮得嚇人。

  　　經過上半夜的回想，思考，許毅得出了一個重大的結論。

  　　他是喜歡滿兒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這種喜歡在他從軍營回來以後特別明顯。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許毅翻了一個身準備入睡了，明天一大早他還要叮囑滿兒呢。

  　　但是眼睛剛剛合上，下一瞬刷的一下，又突然睜開了。

  　　他是喜歡滿兒，那滿兒喜不喜歡他呢。

  　　想著這個問題，原本側身躺著的許毅立馬把身子打平，連眉毛都皺成了一座小山。

  　　後半夜，許毅沒有睡著，都在思考福滿兒喜不喜歡他這個問題，直到天亮起床了，還是沒有答案。

  　　福滿兒今天起得早，到花廳的時候還有人沒來呢。

  　　她剛剛坐下，剩下的人就來了，這兩人就是程鬆和許毅。

  　　“呀，你們二人幹什麽去了，怎麽眼圈這麽黑。”

  　　許老太看到二人都嚇了一跳，臉灰蒙蒙的，眼圈黑漆漆的，一看就是沒有睡好。

  　　許毅坐了下來沒有說話，程鬆訕笑著說了一句，“昨天睡得晚了些。”

  　　豈止是晚了些啊，是一晚上都沒有睡。

  　　福滿兒疑惑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裏想著，她絕對不能這樣，這樣看著好醜的。

  　　許毅還在給福滿兒夾菜盛湯，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