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平行)天災,還是人禍?
作者:沈嫿崔韞      更新:2023-06-20 15:10      字數:2475
  第518章 (平行)天災,還是人禍?

    當年一事,是全府的痛。

    崔絨很少聽人提及崔柏,她還小,說的,多半轉頭就忘了。

    可喬姒這句話,她卻謹記於心。

    她也不是從小就帶刺的。

    直到,一次宴會。

    她聽見那些小女娘嘰嘰喳喳的說著阿爹阿娘。

    崔絨這才後知後覺。

    別人的阿爹能陪她們踢毽子。

    她的阿爹沒有。

    她的祖父,崔絨也沒見過,更不曾見他教導二叔讀書。

    阿爹是要和阿娘那般陪在身側的嗎?

    崔絨傻兮兮的問出聲。

    “崔絨,你不懂什麽是死嗎?”

    “你阿爹早死了,成一坯黃土了。你就是野孩子,懂嗎?”

    崔絨忿怒不已:“胡說!”

    “你阿爹才是土!我的阿爹是英雄!”

    “英雄又怎麽了,還不是短命。都沒法陪你翻花繩。”

    小女娘眼裏湧起霧氣。她攥緊手指,很是憤怒。

    可好像,她們說的都對。

    阿爹是全天下的英雄,獨獨不是她的英雄,她隻在畫像裏見過。沒說過一句話,也沒被他抱過親過。

    她就是個小可憐。

    崔絨難過不已,氣的將這些人全部掄到地上揍了一頓,影衛護著她,女娘身上沒落半點傷,以一打十,可她還是哭哭啼啼的回了府。

    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崔柏就跟在後麵,心髒是被碾碎的疼。

    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又被下了不惑,好在有驚無險。

    他以這種方式夜夜守在喬姒身側。又看著崔韞運籌帷幄,新帝登基。

    一年複一年。

    直至那日下了好大的一場雨。

    喬姒立在窗前,他陪在身側。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三清道長是嗓音。

    “該回了。”

    他驀地朝聲源處看去,遺憾的是沒瞧見人。與此同時周遭的景象一點點變得模糊。

    景象跟著崩塌和消散。。

    最後留給他的隻有喬姒輕柔苦澀的嗓音。

    “又是一年了啊。”

    與此同時。

    昏迷了的崔柏倏然睜眼。隨即是穹空不加修飾的驚喜聲。

    “少將軍您昏迷了兩日。總算醒了。”

    兩日嗎?

    可他倒是像經曆了半輩子。

    崔柏異常沉默

    少將軍是溫和是出了名的,可他如今這般穹空隻覺不對,忙道:“屬下這就去請軍醫過來,給您瞧瞧。”

    往外走時,他又止不住嘀嘀咕咕:“昨兒下了暴雨,善城那邊剛傳來信,說是山體塌方的厲害,埋了不少人,將軍本還在帳內守著您,得知此訊,派了幾支軍隊過去支援了。”

    這一句話,像是一道驚雷。

    崔柏毫不猶豫的起身,大步朝外而去。

    他記得。

    善城受災的第二日,被破,赤城險些失手。

    崔暘的軍營和他所住的地兒很遠。

    崔柏翻身上馬,一手甩鞭,一手挽韁。馬蹄濺起一地的泥濘。

    “父親!”

    他入賬:“兒子有事同父親提。”

    “很急?”

    崔暘納悶:“你可知善城災區嚴重。為父還需……”

    崔柏打斷:“善城東山那邊偏僻,本不該死那麽多人。偏偏前陣子大興動土,說是要建一座道館。開的工錢也高,善城年輕靠力氣過活的男郎去了四成。兒子說的可對?”

    他直勾勾的看著崔暘。

    “您說,這是天災,還是人禍?”

    “你是剛醒,神誌不清?”

    他也無需崔暘回應。隻是萬般慎重的,同他說了個字。

    “急。”

    崔暘深深的看著他。崔柏從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兩人都是武將,有半點風吹草動就能察覺,倒不必擔心對話讓人聽了去。

    崔柏知事態緊急不再廢話。

    “將軍身邊的副將何在?”

    “自然在災區。”

    崔暘狐疑:“你問他作甚?”

    崔柏:“將他抓起來。”

    他冷漠至極:“再殺了。”

    “明日午時,萬千敵兵蜂擁而至,戰火連天,硝煙彌漫。殺戮不絕。金將軍會身首異處。”

    他這一番話,讓崔暘沉了臉。

    “胡言亂語!”

    “父親大可去查,善城出事,除了赤城,最近的幾座城池可有派人去支援?”

    崔柏繼續道。

    “副將曲靖有二心,早被敵兵買通,趁著善城大亂,金將軍屍骨未寒,竟大開城門迎敵軍攻城,善城一破,父親又去支援,亡。赤城兵力不敵,城牆被毀。兒子慚愧,拚死僥幸等到金將軍之子金仲趕至。才敢瞑目。”

    “在此之前,各城池並未送一兵一卒。”

    這意味著什麽?

    明哲保身?

    錯了,善城塌方也沒見那些人趕來。

    而去災區的將士累了一天一夜,如何能敵啊!

    “善城為邊境第一道防線,赤城是第二道,兩道若全失手,那些城池如何獨善其身,他們卻齊齊緘默裝死,您猜猜,是受了誰的令?”

    “三皇子被送去當質子後,父親還暗中照拂吧。”

    這件事,他瞞的很緊,崔柏怎知?

    提起姬謄,他又想到了淮安王府的慘案。

    如今也許隻是重現。

    隻是,爀帝更瘋狂。

    見崔暘倏然變臉,崔柏反倒自嘲的笑了。

    “萬千將士,您,兒子,金將軍。無一活口。”

    崔暘久久不言,眸色沉沉。武將的冷冽和殺氣毫無遁形。

    很荒謬的,他信了。

    隻覺悲哀的崔暘喉結滾動。

    如今敵軍在明,他們在暗。也足夠坐好萬全準備。不會像崔柏所言,那般無力。

    他很快尋到了金將軍。

    金將軍正要對塌方的事,大倒苦水。

    崔暘:“我將曲靖生擒了。”

    “我說呢,怎麽人不見了。你抓他做甚?”

    “剝皮抽筋,掛城牆。”

    金將軍:???

    崔暘隻和他言,曲靖通敵賣國。別的不曾多提,金將軍就氣的火冒三丈!

    他們默契就在於,崔暘拿著刀指向他,他也賭崔暘不會傷他分毫。

    所以,他不問原由。就深信不疑。

    “我們定要把敵軍一舉殲滅!”

    “不。”

    崔暘:“逼退,讓其元氣大傷足矣。”

    金將軍:他不理解。

    “三皇子還在他們手上。”

    金將軍如今理解了。

    可他不知,這隻是說辭。三皇子那邊有崔暘派過去的人護著,不會有礙。

    爀帝為了除掉他,不惜同蠻敵合作。

    可若是蠻敵受創,他安然無恙,前者定會狗急跳牆。

    總要給爀帝找點不痛快。

    金將軍看向一言不發的崔柏:“等這次大捷,你小子定要陪我喝酒。”

    “怕是不成。”

    他得回盛京,一刻也不想耽擱。

    金將軍看向崔暘。

    崔暘:“我這次會受重傷。無法飲酒。”

    金將軍:???

    “不想陪我直說,何必拐彎抹角還咒自己!”

    崔暘:“傷勢太重,動了筋骨,再拿不動劍。”

    “愧對身上鎧甲,德不配位。自要回京請罪,辭去武將一職。”

    兒子都要回去陪兒媳了。

    他這幾日更是想宣殊予想的緊。

    昏君當道,這天下,他這個老子還守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