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年禮
作者:沈嫿崔韞      更新:2023-06-20 15:10      字數:2232
  第497章 年禮

    天兒轉寒,沈嫿仍舊是盛京過的除夕。

    少了往前的冷清,輔國公府各處迎春。

    屋內燃著上等的銀骨碳。年夜飯後輔國公夫婦給幾個小輩發了紅封。

    接近黃昏,街市如晝。

    出了屋後,謝珣叫住兩人。

    “收著,爹娘是爹娘的,這是阿兄給的,盼你們二人歲歲平安。”

    沈嫿的兜兜被塞的鼓鼓的,她趁著謝珣同謝宜寧說話的空蕩,貓著腰,小步小步朝一處挪。

    “爺前幾日忙的腳不沾地,今兒怕是也不太得閑。”

    影五透露:“大理寺那邊出了命案。”

    沈嫿抿唇。

    “他這會兒還在大理寺?”

    “是。”

    “影一和你聯係的?”

    “是。”

    “你們倒是真親密。”

    影五:“……是。”

    沈嫿回了屋,沉吟片刻,抱著安置多月的大箱子出來。

    “給他送去。”

    影五剛要接,沈嫿卻又縮了回來。

    “還是我自個兒去。”

    沈嫿不想幹擾他公務,更不想去冷冰冰的大理寺詔獄。索性去了陽陵侯府。

    這次沒驚動任何人,直接去了睢院。

    崔韞的屋子,布置的很是清雅。

    箱子很大,可並不重,沈嫿環視一圈,找了個顯眼的地兒將其擱下,烏溜溜的眼兒一眨,挪步去了八寶櫃。

    打開,掃視一圈。

    他的衣袍很多,可多為差不多的款式,簡單卻不失矜貴,顏色大多不是白就是墨兩種。

    擺放的整整齊齊,由淺入深。

    他的屋子平素都是即馨打掃,可這些貼身之物,從不讓外人碰。

    沈嫿取出一件,目測一番。果然比上回的尺寸高了不少,如此一來,實在不好急著修改喜服。

    沈嫿很努力的折疊,希望恢複原位,可她的心靈手巧不複存在,折的皺巴巴,凹凸不平。似惡意的揉成一團。

    嗯。

    一看就很突兀。

    為了不讓自己的缺點暴露,沈嫿想了想,索性將衣裳全部抱出來,再打亂,折疊好放回去。

    有誰大年夜跑過來不辭辛勞給他折衣裳的!

    是漾漾!

    她!可真賢惠!

    她幹勁滿滿,自我感動。

    而就在這時,一件女娘穿的小衣輕飄飄的掉在地上。

    沈嫿眨了眨眼,彎身撿起來,指尖落在小衣嬌豔的海棠花上。

    她抿了抿唇,神色難辨。

    耳邊依稀可聞外頭的鞭炮聲,喜慶連連。

    等崔韞回來,是一個時辰後。

    他給家中長輩請了安後,這才往睢院趕。

    正吩咐即清備水,卻見屋外侯著的影五。崔韞冷漠如冰淬的眉心微鬆。

    燈光忽明忽暗,窗外立著的女娘抬眸去看天邊皎月。聽見開門的動靜,她也沒回頭。

    “你說要陪我遊湖的。”

    他彎唇:“時辰雖晚了些,可還沒過子時,自然是作數的。”

    他本也打算,回來渾身幹淨的衣裳,就去接人。

    “阿娘她們不知你來,遂命我代為轉交。”

    崔韞將一疊紅封都取出來。

    沈嫿數了數足有六份。

    想必崔老太爺,崔太夫人的,崔宣氏和喬姒各給了兩份,其中是代表崔老侯爺和崔柏的。

    “你的呢?”

    “怎麽,要我上交?”

    “可惜了,崔家的規矩,自入朝為官,便沒有再收紅封的道理。”

    他沒有。

    非但如此,年年,他都是送出去的。

    崔絨自不必說,崔家親戚也有稚兒。

    “且收著吧,最多還有一年,日後得隨著我給小輩送了。”

    沈嫿抱在懷裏:“也說不準。”

    她想到了什麽,勾勾手指,嬌媚的像隻偷了腥的狐狸,湊近崔韞:“成了親後,你努力些,有了孩子還愁沒麽?”

    崔韞眼眸幽深。

    偏偏沈嫿拉開距離,好似適才那大膽的言辭,並非宣之她口。

    船是早就包下的,艙內點著琉璃燈,影一留在岸邊,船一路慢悠悠,最後停在深處。

    湖麵上飄著大大小小的許願蓮花燈。發著幽藍的燈火。襯的湖麵數不盡的美感。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那大箱子此刻就擺在案桌上。

    崔韞嗓音冷清:“年禮?”

    女娘搖頭。

    “八月二十你的生辰,偏兵變叛亂,我在豐州,你在盛京。這是給你過的頭個生辰。自不能馬虎。是早該給你的,不假旁人之手的。卻隻能一拖再拖。也想著既然遲了就該尋個好日子,不好含糊了去。”

    崔韞一頓:“嗯,推了幾個月,有此物恰好也無需再送年禮了,你倒是好算盤。”

    沈嫿一哽。心思被他猜的七七八八。

    可她理直氣壯。

    “當初我也是耗費數月心血才完工的。禮物在珍不在多。”

    “有也是我心誠了。也沒見你準備了年禮。”

    說著,她倏然扳臉。

    “我可以不給你準備!為何你能忘了給我準備!”

    “汙蔑人了?”

    他靠近,沈嫿的手被他拉著,腕間多了道冰涼觸感。

    “親手做的,一得此玉,就想著給你當首飾。”

    他鬆開人,卻是指尖一撥,開了箱子的鎖。

    沈嫿一愣,低頭去看。

    是手串。

    全沁透的紅沁,品相極好。由紅玉所致,磨成大小一致的珠子。

    女娘手腕如脂,紅玉手串耀眼似火,是美的衝擊。

    沈嫿微微一顫,像極了往前她那副金剛菩提手串。指腹輕輕的摩挲,她的唇瓣往上翹起弧度。

    她睨向對麵的人。

    女娘忽而合上箱子。

    可崔韞也看清了裏頭裝的是什麽。

    是在匯州時,沈嫿在他書房瞧見的雪團畫像,由蘇繡的工藝一針一線縫製而成。

    他雖是外行,也清楚有多複雜,沈嫿下了多大的功夫。

    光是層次就分為,毛絲卷曲方向,和上下覆蓋。分層加色,不忘光線下各地濃淡層次縷縷分明,繼而才得毛發細軟蓬鬆。

    配線估摸著也有百種,也許更多。

    頭部毛絲覆蓋頸部,頸部覆蓋胸腹……,整體協同局部,各地不能疏忽半分,這才自然。

    以施針為主,滾針接針等為輔。

    翹起來的尾巴,毛絨絨的貓頭,肉嘟嘟的耳朵,烏溜溜的眼睛透著靈動。

    每個細節都是重點。

    眼睛,眼眶,瞳孔的顏色。

    粉嫩的鼻,嘴縫那邊用色加深。

    “我很歡喜。”他溫聲道。

    歡喜刺繡,更歡喜刺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