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非要入土了,還總是不聽勸
作者:沈嫿崔韞      更新:2023-06-20 15:10      字數:2170
  第469章 非要入土了,還總是不聽勸

    陽陵侯府門外立著的兩座石獅子,親眼見證了崔家的衰敗和昌榮,卻還是一如既往莊嚴肅穆坐立著。

    “怎麽還記得跑這一趟給老身請安?這是專門來謝崔家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崔太夫人撥弄佛珠的手一停。

    “老身聽說了,官家有意賜一座王府,工部已規劃圖紙做動工打算,這回再見,老身理應喚你一聲王爺。”

    她仍舊是往前的慈眉善目,說的話卻無不帶刺。

    崔韞容色一白,神色恭敬而拘謹,他雖沒回來,也知崔太夫人得知消息後病了一場。

    崔宣氏攏眉,輕聲:“婆母。”

    “阿予,你還心疼他?”

    “我年紀是大了,卻不至於年老昏聵。”

    崔太夫人定定的看著崔韞:“往日都說你聰慧,從不出差池。遇事總能迎刃而解,獨獨這回鑽了死胡同,非要讓長輩親自去請,這才舍得回來看我這個老婆子,怎麽,還說不得了?”

    她知外界都在議論不休。

    更有不少貴婦探望拜訪,說著客套的漂亮話,可無聲中無非透露一個訊息。

    ——你們崔家是絕後了。

    她這才為此氣的暈厥。

    可這種事,能怨誰?

    細細想來,誰都沒錯。

    也無人能算出,淮安王府能翻盤。崔老太爺隱藏多年的事,紙包不住火。

    她語氣悵然:“我記得你年少時意氣風發,謙和又狂妄,我更記得崔家事變後,你就像是換了個人,循規蹈矩無非是怕被人抓出個錯處來,你服侍我於病榻無微不至,對你阿娘細心體貼,更別提你一手帶大的絨姐兒。若不是你韜光養晦,你祖父早垮了,整個崔家也垮了。”

    她緩緩起身,用拐杖敲打地麵:“血脈至親固然重要,可這十九年,你都姓崔!怎麽,是不打算認了?一日如此,自是往後年年也如此。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我跟前說一句閑話?”

    崔韞一時間不知什麽滋味,直到她聽崔太夫人道。

    “昨兒夜裏,官家來了。”

    姬謄沒穿龍袍,是最尋常不過的便服。

    崔絨眼兒紅紅的,很不歡迎的瞪著他:“你是搶我二叔的嗎?”

    “絨姐兒,不可無禮!”

    “哼!”

    “無礙。”

    姬謄朝崔家長輩跪下:“多了一道身份,他也永遠都是崔家的子孫。”

    “官家請起,這如何使得?”崔老太爺忙上前扶。

    姬謄沒有半點架子,他隻是笑了笑:“老太爺,晚輩該磕頭謝恩。”

    崔太夫人看著崔韞說,神色化為柔和:“崔家福薄,留不住那個孩子,可上天仁厚,將你給帶來了。”

    ————

    姬謄親自坐鎮。

    而那些被取締的學子被召入宮,由太傅協同翰林院共出考題,破格以選賢能。從而補上職位空缺。

    此舉大膽卻無人反駁。

    這些時日,崔韞便是有意,也抽不出空來去接沈嫿。別說是他,謝珣也忙的腳不沾地。隻能一再耽擱。

    不同於他們的忙碌,沈嫿也忙。

    她沒再去教學,早間總在屋裏關著門刺繡半日,神神秘秘的。天氣變得涼爽起來,午膳過後沈嫿也有了出門的心思,一怕傷眼,二去各個鋪子光顧,時不時再去暮春園聽上一出戲,絲毫沒有回盛京的自覺。

    “周芝芝昨兒夜裏發動。生了個女兒。”

    鄭千喻送來消息:“她那婆母發了好一通的脾氣。大罵她沒出息,日日喝著她從外頭取來的生子偏方,卻生了個賠錢貨。”

    沈嫿眯眼:“生子偏方?”

    “狗屁偏方,我早問過了,無非是道館裏燒的香灰。這種哪有什麽用?愚昧至極。不如多做善事心誠些,道館的老道也勸不得。也不怕吃出毛病來,胡鬧的很。”

    “如今何家的日子愈發艱難,聽說請產婆的錢還是後頭趕來的周夫人付的,周夫人你也見過,她與周芝芝母女二人一樣的白蓮白氣。自然罵不過何夫人。卻也鬧了一通。要不是何母還顧及周芝芝的爹娘,隻怕是存了將孫女抱走送人的心思。”

    女娘冷笑:“也是夠舍得。”

    這種事,其實也常見。

    分明隻要何儲稍稍的低一低他的‘傲骨’,每日花些時間去抄書,秀才的身份就能養活一大家子。

    “我過來時,還瞧見何母在你施粥的攤位等著,這是沒臉沒皮還想著從你身上刮些。”

    這話,沈嫿卻不在意。

    “懶得再同這些人算計。”

    鄭千喻納罕:“呦,這可不像是沈娘子的往日作風。”

    沈嫿一手搭在桌上,食指彎曲,很有格調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

    “米三娘子,你好歹成熟點,於別人,是救濟,於何家,無非是施舍。”

    鄭千喻:……

    就……不是很信。

    她狐疑的睨著沈嫿,別是自個兒朝自個兒臉上貼金。

    在她的打量下,沈嫿矜持而端莊。

    直到一個時辰後汪續過來。

    “你們可知我撞上了何等好戲?路上看一個老婦在地上幹嚎呢,可不得多瞅幾眼。”

    汪續興奮的看著沈嫿:“那人和義母這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一碗粥罷了,你家凝珠讓她哪裏來的滾哪裏去。放話就是扔在地上喂狗,也不會給她半粒米。”

    “後頭見那老婦厚著臉皮死活不走,倒說了一句話。”

    鄭千喻:“什麽話。”

    汪續學著語氣:“我們娘子說了,沒有伸手就討要的道理,你家中若真沒法溫飽,大可來繡坊尋門差事,正巧我們缺個倒夜壺的。臭味相投,你還挺合適,”

    話畢,他問:“她是如何得罪了你了?”

    鄭千喻一言難盡。

    “成熟?”

    被揭穿的漾漾:……

    “不行嗎?”

    她抬著下巴:“我不去尋何家麻煩,已然是我高尚,她合該偷著樂才是,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蹦,可不是自討苦吃。”

    “再者,我可有說錯?”

    “讓她靠雙手自個兒掙錢莫四處占便宜。這是教她做人!”

    沈嫿:“她應了嗎?”

    汪續:“爬起來罵你無恥後,跑了。”

    沈嫿很惋惜。

    “一大把年紀了都要入土了,還總是不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