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長成這歹人模樣,是他們的錯嗎?
作者:沈嫿崔韞      更新:2023-06-20 15:10      字數:2187
  第425章 長成這歹人模樣,是他們的錯嗎?

    豔陽天不知何時沉了下來,灰蒙蒙的烏雲密布。壓的人愈發沉重。

    書房內,隻聽瓷器落地的重響,頭上被砸出血的程掌櫃,卻不敢發出痛苦的悶哼。

    繡坊多日未有盈利,雇傭小廝,繡娘等,哪個不要錢?一算下來虧損的實在厲害。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聲也隨著瘋狂下滑,便是繡坊送去各地賣的繡品也跟著銷滯。

    老顧客紛紛去了別處。

    這幾日,更有跑上門來嚷著退錢的。

    李三那些人,委實陰險!

    上門的客人全部逼退,反倒將那些來退貨的全給放了進來。

    生意本就凋零,又有人鬧事,也就格外的顯眼,久而久之退錢的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不用說,這件事同沈嫿脫不了幹係。她才剛回豐州!便又惹事!合著要所有人都不安寧!

    沈家是有錢不錯,可若一直這般下去,遲早家底得掏空。

    程掌櫃跪在地上,背脊也變得彎曲。卻仍舊恭恭敬敬的回稟。

    “小的無能,衙門那邊送去狀紙被送了回來。”

    沈瞿冷冷問:“為何?”

    他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去疏通。州判朱正也跟著出了力,昨兒,他還請了不少豐州的官員喝酒。

    劉縣官雖沒來,可他頂著壓力,訴狀也不得不辦!

    這個世道,隻要有錢,就沒有做不了的事。眼看著就能將李三那些人一並壓入牢獄,挫沈嫿銳氣教她做人,可卻是出了意外。

    程掌櫃道:“劉縣官抱病,案子不知為何便到了汪知府手中。”

    說著,他心有餘悸的瞥了一眼黑著臉的沈瞿,忙又將頭壓低,不敢在看。

    對簿公堂的事,本該由沈瞿出麵,親自指證,可沈瞿好麵子,也自覺此事結果塵埃落定,便由程掌櫃前往。

    誰能想,中途出了岔子。

    想到公堂上的事,程掌櫃便眼前一黑。

    當時,汪知府於高堂而坐,著四品官服,頭戴官帽,威嚴攝人升堂審案。八名衙役分兩旁而立,手持水火棍。

    鬧事的那些人全部跪在地上,一改在繡坊的不依不饒,絕口不認是被沈嫿收買且聽信挑唆。

    ——“沈家繡坊繡品劣質,我等花了冤枉錢。店大欺客,懇求大人做主。”

    其中那鬧的最歡的婦人,此刻卻是聲淚泣下。

    ——“民婦家中算不得富裕,咬牙將棺材板都掏出來花了二十兩,給我那早產多病的金孫買了個絲綢肚兜。嗬!沈家繡坊在外吹噓,那肚兜如何如何的好,說是上頭繡著《金剛金》小字,能給幼嬰求平安。”

    ——“民婦平素自個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懂得少也不識字,可總想著將最好的留給金孫。可繡坊便是欺我隻是個粗鄙老婦,沒見識過金貴物件,賣給我的童子戲水肚兜,卻不是絲綢。起先我是不信的,沈家繡坊不至於如此下作。可這到底不便宜,夠尋常百姓數年花銷。我也便厚著臉皮尋上了周家繡坊。周老爺隻瞧了一眼便道,這並非絲綢,而是較為光滑的旁的料子。外行的人足以以假亂真。若論價錢,可比絲綢低上七八成!”

    ——“這便是買的繡品,民婦帶來了。大人可找人鑒定。偌大的繡坊如今臉都不要了!民婦要求退錢,想來是無錯的!我沒讓繡坊多賠我銀兩,已然是夠客氣了!他們睜著眼也好意思告我?呸!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程掌櫃便嚇得後背一身冷汗,是了,這婦人先前要求還錢,外頭圍著的看客太多,他若是點頭,豈不是承認繡坊以次充好嗎?

    如何使得?

    絲毫沒有給他片刻喘息的機會。緊跟著也有人忙出聲。

    ——“我買的那副花了五十兩,早早便交了十兩定金。定好了去取的時間,繡坊卻一拖再拖,拖了足有一個多月,每回問,得到的全都是一句還在趕工。”

    ——“便是這會兒,小的連影兒都沒瞧見。真有這般忙嗎?繡坊最近可沒生意!而,送去盛京聚朝閣的貨品卻是成堆。合著我的銀子落他們兜裏就成她們的了?”

    訴控的嗓音一道跟著一道。

    他越聽,渾身越寒。

    程掌櫃清楚,這的確是繡坊的過失。

    與其說過失,倒不如說是沈瞿的放任為之。

    沈瞿好高騖遠,隻看眼前利益,如何能看長久?

    尤其沈嫿將沈家的醜事掀開,公布於眾,沈瞿的性子也變得愈發的急躁。

    店大欺客怎麽了?

    他如今和豐州不少的官員都有了利益往來。沒權沒勢的百姓,便是螻蟻。也隻有將血水往下咽的份。

    為此,程掌櫃惴惴不安,隻覺不妥,也曾委婉提過,口碑才是繡坊的重中之重。可沈瞿提防他,也恨他。如何聽得進一句話。

    他迫切的想要讓沈嫿吃不了兜著走。

    故,不管不顧也便有了報官的事,算計來算計去,從未想過,汪知府伸手了。

    而李三又是個混賬,能將黑的說成白的。他唱大戲般‘砰’的一聲,給汪知府磕了個響頭。

    ——“大人,草民身後的幾個兄弟是長的凶神惡煞了些,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長成這歹人模樣,是他們的錯嗎?”

    ——“我們是遊手好閑,但也遵紀守法。豐州由大人管轄可不是蠻橫之地。這掌櫃卻隨口汙蔑我等毀他鋪子生意。”

    李三唾沫橫飛。

    ——“我們兄弟幾個,就是喜歡在街上來回晃悠,怎麽了?腿在我們身上礙著他了?可要砍下來送他?還是說這街上的地是沈家的?待一待難不成還要交稅?”

    ——“笑死!他鋪子的生意,還需要小的來毀嗎?”

    汪知府本應兒子剛回府,而舒心寬慰,現在續哥兒回來,夫人的心病也能好全了。

    此刻,他的唇卻死死抿成一條線。眼瞧著人證物證皆在,又看他的子民這般委屈!隻覺得沈瞿簡直無法無天!

    做了這種事,竟然還不出麵!

    可見絲毫不知錯!

    他為此大怒。

    程掌櫃不敢再看沈瞿。嗓音低了又低。

    “知府大人下令,繡品有瑕疵的買主,可去衙門登記,命公子須親自在繡坊外一一賠罪以示過錯,並將錢足額賠還。”

    “若有下回,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