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惡人做盡,何必假慈悲!
作者:沈嫿崔韞      更新:2023-06-20 15:10      字數:2187
  第250章 惡人做盡,何必假慈悲!

    沈嫿驚訝三清道長能看見她。

    她又沒忍住朝身後遙遙望了一眼。無法聽清屋內的動靜。女娘鬱鬱的抿了一下唇。

    “我有一事困惑至今。”

    雪團就是她,便是沒有附身,那也是她,是真實存在的。

    可為什麽?

    明明六年前,她身尚在豐州,和崔韞不該有交集。

    三清道長仿若猜到她要問什麽。他手拿拂塵,仙風道骨。

    “有因必有果,萬事皆輪回。沈娘子既然問了,貧道不妨讓小友親自瞧瞧。”

    不等沈嫿回應,三清道長一甩拂塵,她眼前有強光浮動,小巷清幽散去,場景跟著變幻。

    她心口一顫,袖下的手緊緊攥起。

    這……是沈府。

    她倏然轉身,卻再也不見三清道長的身影。隻有前頭激烈的爭吵聲。

    “沈瞿!你瘋了不成!”

    “當初是你點頭,將沈嫿送去孝敬州判大人的,死在了花轎上是她命薄,好在州判不計較,也沒嫌晦氣而遷怒沈家已是天大的好事,可你卻為了一個死人吼我?”

    這是沈薛氏拔高的嗓音。

    沈嫿抿唇,這是前世。

    屋內氣氛很是緊張,更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好在見沈瞿眼底是悲痛欲絕之色。沈薛氏也跟著緩了語氣。

    “這是她的命數,沒福氣入朱府享福給州判做妾。她雖對我不敬,可我這個繼母到底也是難過的。”

    她搖著手裏的團扇,一身綾羅綢緞,眉眼間都是富家婦人的雍容華貴。

    此刻,見沈瞿不語,也就愈發虛偽的出聲。

    “她的後事,你欲如何處置?”

    “你二叔可是說了,這轎子到底出了門,禮雖未成。可也算半個朱家妾了。實在不好違背我朝禮法,讓她入沈家墳。”

    “母親還是住嘴的好。”沈瞿冷冷打斷,再無往日的溫潤。

    “你事事提及二叔,不過是為了約束我,可別忘了,我是大房的子嗣。”

    “不讓她入沈家墳,母親心裏打的什麽算盤,當我不知?”

    沈瞿心頓頓的疼。

    他是想利用沈嫿,可他從未想過讓沈嫿死。

    夜夜的輾轉反側,他心裏的欲念無處遁尋。他甚至貪婪的再想,州判年事已高,等他駕鶴西去後,那個時候,自己也定然坐穩了位置,誰也不能擺布他。

    他必定接沈嫿回來。

    不會嫌棄她身子早就被人占了去,更會好好的疼她。

    那個時候,誰敢說一句不是。

    可她怎就這般不爭氣,憑什麽就死了!

    沈瞿對她又恨又惱,可天人永隔的憐惜和不舍最終占據了一切。

    他的理智一點點散去。

    沈嫿目睹此人的醜惡嘴臉。她聽到沈瞿用質問的語氣道。

    “先夫人留下的嫁妝,這些年被你霸占了個幹淨。漾漾在繡坊每年的紅利分成,更被你吞的一兩不剩。”

    “她再如何也是名正言順的沈家女,難不成讓她做孤魂野鬼?”

    沈薛氏被這些話逗笑了。她緩緩起身走近沈瞿。

    “你倒是好一番的正義做派。”

    “你是大房的家主,沒你點頭,通判一事,我和你二叔再能耐還能左右的了你?”

    “至於那些金銀,我拿時怎麽不見得你攔?”

    “眼下出息了,就來指責為娘的不是?怎麽,從頭到尾,你就一點錯處都沒?”

    她溫柔的理了理沈瞿的衣擺。說著誅心之詞。

    “你當真以為我沒瞧出來,你私下對她的齷齪心思?你時常夜裏去她的屋,以兄長之名又安的什麽心?念在母子情份上,我可是都給你瞞著。”

    她笑的直顫:“沈瞿,你同我,是一類人。”

    沈瞿不願再聽。他轉身就要走。

    “漾漾的靈柩必須擺在沈府,出殯下葬的位置我已選好,就在沈雉墳邊上,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沈瞿的心口漲漲的。

    沈嫿,你看啊,隻有我,還在記掛你。

    這世上,唯有我對你是真心的。可你生前為何就對我沒有一個好臉?

    也許女娘含情脈脈柔順的服個軟,沈瞿沒準就硬不起心腸逼她了。

    “站住。”沈薛氏把人喊住。

    她笑夠了,又言歸正傳。

    “知府不久前死了兒子,你可知曉?”

    她眼裏閃著精光:“眼下正愁陰婚的人選,你說巧不巧,沈嫿的八字同其子是極配的。”

    “在知府麵前,州判算什麽?”

    “當初沈墜那個庶女陰婚配給了董家,咱們沈家也從中得了頗多好處。”

    隻可惜董家同知府也算關係甚篤,可那時,知府卻見也不見,更不賣他們沈家的賬。

    他們也隻能將心思放在州判身上,盼著他能將沈瞿引薦給知府,好成大事。

    她滿是算計:“你想想,漾漾若冥婚,她的喪事也無需你我為此爭執,傷了母子情分不說,我們同知府更是親家了。你還怕沒有出頭之日?繡坊也必能蒸蒸日上。”

    “瞿哥兒,你是個聰慧的,定然知道取舍。這兒女私情是萬萬不可取的,有知府在,你又何愁娶不了官家小姐。”

    “行了,阿娘話已至此,你且回去好好思量,這要同知府冥婚的多了去了,可別給旁人搶了去,回頭悔矣。”

    好話壞話,也全由她給說盡了。

    沈瞿的腿仿若千斤重,如何也沒法挪動一步。

    他的一腔情深,顯然隻是在自我感動。好似隻有這般,才會減少些許負罪感。

    此刻,他也無需取舍。就有了答案。

    他的野心跟著燎原,沈瞿甚至沒跨出門檻,他便無比痛苦的啞聲道。

    “聽阿娘的。”

    出了沈薛氏的凝韻院後,他淒淒的去了一處院子。沒有沈瞿的吩咐,女娘還不曾被釘入棺槨。

    她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了無生息。

    倚翠正跪在地上哭的悲慟。

    見了沈瞿,她渾身都是刺。

    “你來做什麽?惡人做盡,何必假慈悲!”

    她衣裙淩亂,發了瘋的上前。

    “一個個道貌岸然的人,怎麽不去死!好人不長久,憑什麽你們一個個逍遙快活。”

    “我家娘子是世上頂頂好的女娘。”

    “我要帶娘子走,我給她安葬!你憑什麽押著我同娘子回來!她都死了,死了!為何還不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