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這人,夠貪
作者:沈嫿崔韞      更新:2023-06-20 15:10      字數:2206
  第22章 你這人,夠貪

    坐堂的藥郎正打著瞌睡,聽到動靜,不由迷迷糊糊朝聲源處探去。

    他醫術不精,算是學徒還未出師。平素也頂多望聞問切,或是在櫃前照著藥方抓藥。

    可沈嫿的出現,也愣是讓他倏然起了身。著急忙慌的衝後堂的方向大聲叫喚。

    “師傅!您快來,呼嚕聲震天可別睡了,有位娘子情況不大好。”

    說著,又安置沈嫿坐下。

    藥郎歉意的笑笑:“年關將至,家家都得置辦年貨,尋常百姓大多為圖過個好年,也便舍不得在小傷小痛上買藥費錢。我們慈安堂也冷清了不少。”

    說著,他又忙道:“別看冷清,可我師傅的醫術是整個豐州城都排的上名號的。”

    沈嫿神智清醒了不少,崔韞贈的藥效化為一股暖流,逼去體內的寒氣。

    沈嫿頭一次未借助暖爐碳火而感受到的暖意。

    可就是止不住的咳。

    很快,有白胡子老者抱著藥箱快速踱步而出。許是來的急,外衫鬆鬆垮垮,不曾穿戴整齊。

    瞧清沈嫿毫無血色的臉,他心下一凜,不由嗬斥。

    “呆子,愣著做甚,沒聽患者咳的厲害,還不去取杯潤肺的杏仁茶。”

    說著,在沈嫿對麵坐下,快速的取出脈枕。

    沈嫿抬手放入脈枕上,拉扯袖擺,露出一小節如玉的手腕方便把脈。

    大夫細細把脈,臉色卻愈發的凝重。

    發熱之狀在弱症麵前不值一提。

    而觀脈象,這弱症已是陳年舊疾。存活至今,無非是用各色滋補的藥吊著。

    可常年吃藥,是藥三分毒。

    大夫的眉越皺越緊,最後連成一條扭曲的線。半響,惋惜歉意的朝沈嫿笑笑,表示無能為力,之後隻能開了些止咳的藥方。

    沈嫿見怪不怪。左右,不出意外,她還能活三年。

    三年,夠做許多事了。

    車廂內,姬紇雙手環抱著,就這麽睨著崔韞。

    整個盛京,他見多了虛情假意之徒。想在官場立足腳跟,誰不是兩張麵孔。就連那最是清高的成陽侯,還不是私下貪婪受賄。

    可崔韞不同。

    當年,赤城一戰傷亡慘重,卻也僥幸拖到朝中救援,保住城池,而陽陵侯同其嫡長子身殞。

    崔柏為崔家嫡子,是他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超塵拔俗。嫡次子崔韞才學不逞多讓,然,前者良金美玉,高尚如翠竹鬆柏,後者,就不好說了。

    崔韞也不過是立在風口浪尖,必須以身作則,用‘赤子之心’厚德載物。

    他不得不學著向崔柏靠近,學著承擔崔家家主之責。學著不再做自己。

    這些年,崔韞的確麵麵俱到讓人抓不住把柄,規矩周全,端方得體。

    可姬紇絕對不信,這種一腳將太子踢到水裏的黑心肝,真的改頭換麵成好人了!

    明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便要假意做盡天下仁義事,也難怪全盛京的女娘對他如癡如狂。

    姬紇嘖嘖一聲。

    “崔小侯爺體貼入微,不過我說您老這麽端著累不累?”

    崔韞抬眸,依舊是人前的清風明月:“七皇子何意?”

    行!不認是吧,可真行!

    姬紇遂話鋒一轉:“你何時回盛京??”

    姬紇說著尋花娘,卻也深知,崔韞來此目的絕非為此。

    崔韞看了眼時辰。這幾日趕著來此,有姬紇吵嚷,他是看書不得,也休息欠佳。

    他思忖一二。

    “許是明後兩日便啟程。”

    崔韞並不急著去尋沈嫿,待送那兩人歸家,便尋思先去尋客棧休息。

    出了藥館,沈嫿手裏提著幾袋藥。她裹得圓滾滾的,朝立在馬車外的即清道。

    “勞煩小哥往前行駛,第二個路口左轉,再行一條街,通過歪脖子樹後再左轉,立著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便是了。”

    即清記下。

    沈嫿一晃一晃上了馬車。甫一入內,她的視線同崔韞撞了個正著。

    許是那盞茶,她此刻沒再咳嗽,不再那麽難受後。視線在崔韞身上稍稍停留片刻。

    那一身狐裘毛皮成色極上品。整個豐州城也少見。便是盛京裏頭也隻有家世煊赫至極才穿戴的起。

    沈嫿身上的,還是沈薛見多識廣,交際多。又與毛皮生意往來的商賈有交情,想方設法砸下重金等了五年,才到手這一件。

    再看邊上那紫衣的姬紇,也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沈嫿規矩的同鄭千喻兩人坐在角落。

    她攪動著手指。念及鄭千喻適才所言,她有素來不是愛欠人情,小娘子思量一番,期許的看著神色冷清的崔韞。

    不同其在沈瞿麵前,語氣都冷硬,此刻嗓音帶著女兒家的嬌柔。

    “都說救命之恩,不能含糊。小女子無以為報,不如……”

    姬紇:!!!

    這話他熟悉啊。

    幾年前前,三公主也是以此為借口,跑到崔韞麵前。

    “都說救命之恩,不能含糊,本公主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

    嘖嘖,這小女娘也是來求愛的?

    得,又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向崔韞求愛,倒不如向他求。

    姬紇瞅瞅崔韞,又瞅瞅沈嫿,意味不明的笑笑。

    崔韞黑眸瞥向縮成一個球的沈嫿。

    巴掌大的小臉,可憐兮兮偏有自帶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但同樣脆弱的他隻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扭斷她的脖子。

    沈嫿深吸一口氣。

    在三雙目光下。

    她闊綽的從懷裏取出一張五百兩銀票。指尖白的刺目,一點點朝崔韞方向遞過去。

    崔韞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錢砸。

    姬紇氣笑了:???“你這小女娘,不是侮辱人麽?”

    沈嫿茫然了一瞬。

    她當年喪母,沈巍心疼她事事順之,但並未起教導之責。沒徹底長歪已是萬幸。

    前世,所有人都利用她,沒人教她人情世故,沈嫿誠然現在也不懂。但她知曉錢貨兩訖的道理。

    她轉頭問鄭千喻:“這是侮辱人嗎?”

    鄭千喻咬牙小聲道:“給錢怎麽會是侮辱?若是,我可巴不得天天有人侮辱我。”

    狠狠侮辱她,不要顧忌她是朵嬌花!

    沈嫿了然。

    她為難的看著崔韞。

    “我的命也的確不是區區五百兩能換的。”

    “你是嫌我給的太少了嗎?”

    沈嫿抿唇,有些指責:“你這人,夠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