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偷偷
作者:桑稚段嘉許      更新:2023-06-20 14:34      字數:3512
  第四十二章 偷偷

    主持人在台上準備著, 宴會廳突然響起了音樂。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也中止了段嘉許和桑延的對話。

    桑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段嘉許垂眸喝了口水, 笑了下。

    過了幾十秒。

    桑稚覺得這事兒應該已經算翻篇了。借著這個空隙, 她往段嘉許的方向看了眼。此刻, 他正往台上看著, 似是在認真聽著主持人的介紹, 沒往這邊看。

    桑稚收回視線,湊到桑延的耳邊,小聲說:“哥哥——”

    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完, 桑延冷不丁地打斷她的話:“小鬼,別這樣喊我,我現在聽到這兩個字有點想吐。”

    “……”桑稚繼續問, “嘉許哥幹嘛啊?”

    桑延正看著手機。聽到這話, 他抬眼,直接把屏幕遞給她看。

    桑稚看了眼。

    屏幕上顯示著網頁, 搜索欄是——宜荷市精神病院。

    “……”

    桑延嘖了聲:“我隻能幫他到這了。”

    下一秒, 桑稚看到桑延又把手機遞給了段嘉許, 還附帶著一句極為關切的話:“你回去之後可以直接申請入院了。”

    段嘉許瞥了一眼, 溫和道:“真不用,謝謝哥——”

    這次沒等他說完, 桑延伸手勒住他的脖子, 用力往下摁, 像是忍無可忍:“老子活了二十多年,還沒被你一個大老爺們這樣叫過。”

    段嘉許稍稍一愣, 沒反抗。被這樣對待,他反而笑了出聲,肩膀隨之顫動著,帶著細碎的氣息聲:“怎麽了啊?”

    桑延盯著他看了幾秒。就當桑稚以為他要把段嘉許拖出去打一頓的時候,他猛地鬆開手,扭頭對桑稚說:“換個位。”

    桑稚在一旁看著戲,聽到這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啊”了聲:“跟我換位嗎?”

    “我再坐他旁邊,”桑延輕飄飄道,“錢飛估計以為我要鬧事了。”

    “……”

    ——

    坐到桑延的位置上,桑稚默默地把自己的餐具都挪了過來。

    她沒往段嘉許的方向看,正想給自己的杯子續點茶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振動了下。

    桑稚收回手,隨意地瞥了眼。

    桑榮在家裏的群發了條語音。

    她直接點開。

    桑榮:“隻隻,爸爸買了個巧克力熔岩蛋糕,放在冰箱裏了,你想吃的話可以吃。我跟你媽今天有應酬,回來會晚。”

    桑稚回了個“好”。

    隨後,她退出這個聊天窗,往下滑了滑。

    餘光注意到段嘉許的目光也往這邊看著,桑稚下意識抬了頭,立刻給手機熄了屏:“你幹嘛。”

    段嘉許的眼睫稍抬,突然問:“隻隻是誰?”

    桑稚覺得詭異:“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嘉許笑:“是你哥?”

    “什麽我哥。”桑稚莫名其妙,“是我,我的小名。”

    “噢。”段嘉許拿起茶壺,往她的杯子裏倒水,邊問著,“怎麽沒見你哥這麽喊你?”

    “他偶爾也會喊,”桑稚說,“很少而已。”

    “都誰這麽喊?”

    “我爸媽啊,”桑稚思考了下,“還有我舅舅小姨他們……反正都是比較親近的人。”

    段嘉許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過了一會兒。

    “對了,”段嘉許漫不經心道,“哥哥2號是什麽?”

    “……”桑稚的神色未改,指了指桑延,“1號。”

    又指了指段嘉許:“2號。”

    “我怎麽就成你的2號哥哥了?”段嘉許往椅背一靠,側著頭看她,悠悠地說,“你哥剛剛是認我這個弟了?”

    桑稚瞅他,提醒道:“我哥比你小。”

    “我身份證上的年齡是假的。”段嘉許笑了聲,說話毫無正形,“報高了,實際上呢,要年輕一些。”

    “那你實際多少?”

    “嗯?”段嘉許說,“96的。”

    “……”桑稚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了,瞪大眼看了他好一會兒,訥訥道,“你說個90就算了,你還說個96。”

    “怎麽?”

    “我看你像69的。”

    想騙誰。

    多大年紀了還想裝十八。

    段嘉許挑眉:“你這什麽話?”

    他現在說的話,再聯想起他剛剛十分樂意地喊桑延“哥哥”的行為,桑稚猶疑道:“哥哥,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是不是最近有很多人說你老?”

    “桑稚,你哥也在,”段嘉許拿起杯子,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你喊我‘哥哥’,你這喊的是我,還是你哥?”

    桑稚頓了下:“你以前怎麽不這麽說。”

    段嘉許:“那不是你哥不在嗎?”

    “哦,嘉許哥。”桑稚不太介意稱呼的問題,繼續問,“你是不是去相親的時候,別人說你年紀大,看不上?”

    “相親?”提起這個,段嘉許問,“聽說,你讓我跟你哥組隊去相親啊?”

    “我就是給你倆提個意見,”桑稚一本正經地說,“這不就跟聯誼一樣嗎?有個伴心裏也有點底。”

    段嘉許淡笑著:“可你哥不樂意啊。”

    沒等桑稚再開口,段嘉許的眼角稍彎,微微俯身,湊近了她一些,用氣音問:“要不,你跟我組個隊?”

    愣了好幾秒,桑稚才稍微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你讓我陪你去相親?”

    段嘉許的表情一頓:“……”

    桑稚的心情有些不痛快:“我怎麽陪你去相親,別人有意見的。”

    “嗯?”段嘉許問,“什麽意見。”

    “會說你,”桑稚慢吞吞道,“去相親還帶上女兒。”

    “……”

    ——

    婚宴結束後,還有個“鬧洞房”的環節。

    桑稚不可能跟著去。見時間差不多了,她跟桑延說了一聲,便主動去跟錢飛說了幾聲祝福。

    此時將近晚上九點。

    桑延喝了酒,桑稚也沒打算讓他送。她認識這個地兒,打算出去之後,到附近坐個公交車回家。

    剛出了宴會廳。

    沒多久,身後傳來段嘉許的聲音:“走那麽快幹什麽。”

    桑稚回頭,隨口道:“你也要走了?”

    “不是。”段嘉許把玩著手裏的車鑰匙,眉眼低垂著,淡聲說,“這麽晚了,先送你回去。”

    桑稚看了眼,是桑延的車鑰匙:“你沒喝酒嗎?”

    段嘉許:“嗯。”

    “還是別了。”恰好電梯來了,桑稚走了進去,“我到附近坐個公交車就好了。嘉許哥,你也別一來一回跑一趟了,多麻煩。”

    “還行,”段嘉許掀起眼瞼,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送別人可能會覺得麻煩。”

    “……”

    桑稚抿了下唇角,沒吭聲。

    段嘉許扯了個話題:“打算什麽時候回學校?”

    “明天,所以得回去收拾東西。”桑稚說,“後天要開學了。”

    “嗯,我也明天回去。”段嘉許說,“你訂的幾點的機票?”

    “我哥訂的。”說到這,桑稚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小聲說,“我也忘了幾點了,我看看。”

    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

    兩人走了出去。

    “這樣啊。”段嘉許斂著下顎,喉嚨裏莫名發出幾聲笑,“那你看看?”

    桑稚看了眼:“明早八點二十的飛機。”

    “我的機票——”段嘉許象征性地拿出手機看了眼,語氣很自然,“也八點二十。那明天咱倆一塊去?”

    桑稚看他一眼,點點頭。

    找到桑延剛剛停車的位置,兩人上了車。

    段嘉許正想給自己係上安全帶,突然感覺到口袋裏有個東西。他拿了出來,發現是剛剛的那個紅包:“你的紅包?”

    桑稚看了過去,沒動靜:“你要還給我嗎?”

    “嗯。”段嘉許笑起來,“給我們隻隻。”

    除了上次醉酒的時候,桑稚還是頭一回聽到他這麽喊她。她的呼吸停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玩著衣服上的拉鏈:“你幹嘛這麽喊我。”

    段嘉許的語氣慵懶,散漫道:“你不是說親近的人都這麽喊?”

    桑稚不自然地哦了聲,沒拿那個紅包:“你還是拿著吧,你剛都那樣喊我哥了,你這還給我了,不是吃虧了嗎?”

    “給我們隻隻,”段嘉許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頓了兩秒才收回視線,聲音裏含著淡淡的笑意,“怎麽吃虧?”

    “……”

    桑稚沒再說什麽,把紅包拿了過來。她給自己拉上安全帶,趴在窗前往外看。

    車子發動,車內一時無言。半晌,桑稚主動開口:“嘉許哥。”

    “嗯?”

    “你看錢飛哥,以前喝醉酒的時候,還說自己找不到對象。”桑稚說,“現在也結婚了,而且他看起來也很喜歡那個姐姐。”

    “嗯。”

    “你看到的時候,”桑稚斟酌著措辭,語速溫溫吞吞,“就沒有一種,你也想找個伴的念頭嗎?”

    “你最近怎麽不是相親就是叫我找女朋友的。”段嘉許覺得好笑,“算起來我也才二十五吧,急什麽。”

    桑稚:“那你得等到什麽時候?連我哥都有人在追了。”

    她也不想總催他。

    但又怕他幹脆決定不找,然後也沒有別的人催他。

    明年又得一個人過年。

    生病了也不去看醫生,什麽都一個人。

    車內放著舒緩的情歌,輕輕的,悠長的,像是給這氣氛,染上了幾分旖旎。

    段嘉許的五官利落分明,外邊的路燈打進來,昏黃色的光,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看起來不太在意。

    見他一直不說話,桑稚以為自己把他說煩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別不開心。我看我媽老說我哥,我哥也不開心。我就是不想,誒。”

    她不好提他家裏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小聲道:“我以後不說了。”

    段嘉許突然道:“你今年多大來著?”

    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

    桑稚愣了下,而後想了想,說:“過完生日十九了。”

    回答了之後,也沒見他搭腔。

    桑稚有些疑惑:“怎麽了嗎?”

    隨後,她聽到段嘉許笑了聲,語氣似是意有所指。

    “那再過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