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網
作者:白安安      更新:2023-06-19 08:44      字數:2293
  第110章 大網

    顧珩聽到她紅唇吐出的一字一句,字字戳心,氣得胸膛起伏,真恨不得掐死她,讓她再說不出這樣傷人的話。

    但他極力抑製住自己的神情和動作,腔調平淡,但依然能聽出其中的冷酷,“你現在身子不舒服,我不和你計較,一會藥來了,你不好好喝,別怪我使出其他的法子來。”

    薑臻亦生出了一股無力之感,她再不說話,翻身側躺,隻留給他一個纖細的背。

    不一會,湯藥便被送了進來,顧珩將它放在桌案上,冷冷道:“起來把藥喝了。”

    薑臻一動不動。

    顧珩臉色一沉,忽地站起,大踏步向床榻走來。

    薑臻這才轉過身,看也不看他一眼,趿拉上拖鞋,走到桌邊,端起藥,仰頭就要喝下。

    哪裏知道,這藥燙的很,手不受力,眼見湯藥就要被摔翻。

    還是顧珩眼疾手快,忙將湯碗接住了,隻灑出了零星幾點藥汁。

    他將碗放在桌上,淡淡道:“慢慢喝。”

    等到一碗藥喝完,顧珩道:“現在已經很晚了,今晚就宿在這,明日一早就回。”

    她的眼皮抬了抬,也沒爭論,左右爭也爭不過。

    喝完藥,漱了口,走到床邊,放下床榻上被鉤子鉤住的綃紗帳。

    往被窩裏一鑽,閉著眼睛,再不吭聲。

    倒是入睡得很快。

    隻餘顧珩一人在圈椅中坐著,盯著那半透明綃紗後映出的朦朧少女身影許久。

    睡至半夜,她又輾轉醒來,一隻臂膀將她摟抱起,另一隻手執著一杯溫水遞至她的唇邊。

    她沒忘記,自己在哪裏。

    隻是……他怎麽知道自己要喝水?

    她接過水杯,以唇就著杯盞,邊喝邊盯著他看。

    一雙眼兒泛著迷蒙,濕漉漉的,好似被雨水洗過。

    顧珩的心也仿佛被她晚,晚,吖微顫的睫毛拂過,酥酥癢癢。

    喝著喝著,就感覺不對勁了。

    薑臻意識到,這是——豆蔻熟水。

    她停止啜飲,直起身子,她還穿著白日裏的衣服。

    她喃喃問道:“你如何得知——”

    顧珩將杯盞往床榻邊的矮幾上一擱,回頭看她:“這有何難,上次你在竹屋半夜喝水,就發現你皺眉,問問你的丫鬟就知道了。”

    豆蔻水可以散熱祛濕,因此隻要一入夏,她半夜就養成了喝豆蔻熟水的習慣。

    薑臻蹙眉,櫻唇緊抿,一頭烏發淩亂地堆散在肩頭,襯得她那張小臉更顯瑩白,黑寶石般的瞳仁映照著橘色的燈火,微微收縮。

    他到底想幹什麽?

    連她半夜要喝豆蔻熟水的習慣都知道了。

    顧珩也靜靜盯著她,看她蹙眉,看她眼裏生出抗拒。

    他微微直起身,想將她摟在自己的臂彎裏。

    熱燙的呼吸就要落下,薑臻一把推開他的臉。

    轉身就要躺下。

    顧珩卻偏不,不顧她的掙紮,掌著她的脖子,捏著她的臉,親了下去。

    要折磨她似的,這吻溫柔又纏綿。

    薑臻受不住這水磨般的吻,發出了貓兒一樣的靡靡軟音。

    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把將他推開。

    顧珩抬頭看了看她,沒再繼續,“睡吧。”

    二人心思各異。

    顧珩覺得她向他鋪了一張大網,將他牢牢網住了,他的整顆心都是她的,她卻一直想著逃。

    薑臻亦覺得他向她鋪了一張大網,他開始了解她的習慣和偏愛,她無所遁形,似乎怎麽逃也逃不出他翻雲覆雨的手掌。

    ***

    那夜過後,日子又恢複了如水般的平靜。

    八月,已入秋,天氣涼爽了不少,早晚溫差也大了起來,比起夏日,這種氣候著實舒適。

    這日,薑臻坐在窗牖旁的桌案前,執筆描著圖案。

    桌案上散亂鋪陳著用過的或沒用過的宣紙。

    仔細一看,原來她在畫金飾圖案。

    這些時日,薑臻走訪了上京的幾家金飾鋪子,發現在上京,金飾品並不受達官貴人們的喜愛。

    他們大多喜愛翡翠玉石,大抵覺得金子庸俗不堪。

    而薑臻,卻對金子有著偏乎尋常的喜愛。

    最早,薑家就是做金飾發家的,後來直到陳氏嫁進來,才發展的香料鋪子。

    陳氏嫁進來後,既能調方子,又能畫金器飾樣,薑家的老字號招牌這才在滇地發揚光大了。

    薑臻很好地繼承了陳氏的天賦。

    她不僅能調香,亦如陳氏一般,能畫金器飾樣。

    自她的鋪子和銀票被顧珩奪去了後,她就開始琢磨給上京的金飾鋪子畫試樣,看看能不能賺點錢。

    上京的金鋪,生意都不好。

    薑臻認為,上京人覺得金器庸俗並不是導致金器不受歡迎的主要原因,而是上京的金器式樣太醜,看起來都是黃橙橙,金燦燦的,著實顯得膚淺和庸俗。

    而薑臻卻打心裏認為,金器雖俗,但成百上千年來,飾品界一直都有它的地位。

    正所謂大俗即大雅,一樣東西,能做到雅俗共賞,才是上乘。

    薑臻就很喜歡黃金珠玉類的東西,從小就喜歡,喜歡到她給自己的兩個丫鬟取名金釧兒、含珠兒。

    薑臻找上門時,隻言她可以幫店裏畫飾品樣子,並指導匠人們的製金工藝。

    老板們都不相信這個嬌滴滴的姑娘能畫多好看的飾樣,但的確有一個老板動了心思。

    為表自己的誠心,薑臻掏出了兩張自己畫的華鬘和金簪遞給老板。

    老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繼而又看那兩張式樣。

    這一看,便止不住眼裏的驚豔。

    那華鬘的式樣是前所未見的,造型是一朵鏤空的海棠花,旁邊點綴著錯落不一的金葉子,華鬘的鏈子似水波紋般,靈動精致極了。

    那花絲黃金發簪畫的就更是璀璨奪目了,既貴氣又雅致,如果真能做出來,可以成為鎮店之寶。

    而且,這兩樣金飾的工藝做工看起來都不普通,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是怎麽知道的?

    那老板驚疑不定,這才不敢小覷薑臻。

    二人相談許久,才商定,薑臻負責畫金飾樣子,外加指導製金師傅的工藝,每賣出一樣,薑臻抽傭兩成。

    因此薑臻才會費時費力地畫金器式樣,原來是為了賺錢哩。

    不一會,含珠兒來了,在金釧兒耳邊低語道:“姑娘,聽說長公主後日要在公主府舉辦一場賞花宴,讓府裏的姑娘都過去呢。”

    薑臻停下手中的筆,頓了一下:“你可知為何要舉辦賞花宴?”

    含珠兒瞄了一眼她的神色,低低道:“奴婢聽說,長公主是特特邀請謝二姑娘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