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不能說的傷疤

  　　片刻後顧楚霖覺就明白溫兮兮今天為什麽反常了。

  　　因為她什麽都記起來了。

  　　她現在這個樣子，分明是在怪他隱瞞這一切。

  　　甚至是在試探他對她的感情。

  　　冷心冷麵的溫兮兮又回來了。

  　　他怕了，怕她發現他是瘋的會毫不留念地離開。

  　　軟糯的溫兮兮他尚且能強行把她留在身邊，冷心冷麵的溫兮兮他沒有把握。

  　　她可能會用激烈的辦法反抗，比如死亡。

  　　又響起的鈴聲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顧楚霖覺伏在她肩窩裏喘了兩下。

  　　就像是在下某種決心，顧楚霖覺倏的起身爬起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顧楚霖覺背對著她彎腰撿起手機，汗滴順著背上流暢漂亮的肌肉往下滑，消失在窄腰間。

  　　滿滿男性荷爾蒙的美。

  　　許是怕光著身子去陽台不好，顧楚霖覺扯了件浴袍胡亂套了下，然後毫無懸念地去了陽台。

  　　嗬！男人。

  　　接到白月光電話時，床上的朱砂痣就變成了牆上的蚊子血。

  　　拉開陽台門的瞬間，撲在臉上的冷風倏地讓顧楚霖覺清醒過來。

  　　沈括激烈的罵聲還在，“……你他媽是怕自己瘋不了是吧？居然把健康手環給摘了，你怎麽不把藥停了、針灸停了，等著變瘋進瘋人院好了，還找我給你治個錘子的病？”

  　　顧楚霖覺趴在欄杆上，一聲不吭地聽著。

  　　沈括可能是罵累了，停了下來。

  　　通話陷入詭異的沉默當中。

  　　許久沈括才道：“你怎麽不說話。”

  　　“你罵得對，讓我說什麽？”顧楚霖覺略帶自嘲地說。

  　　沈括愣了愣，“認為我說得對就好，我不打擾你了，好好跟溫兮兮解釋，她會理解的。”

  　　顧楚霖覺嘴上敷衍地說了個‘好’，心裏根本沒有解釋的打算。

  　　他這樣有瘋病的人誰不怕，萬一溫兮兮害怕要離開他，那他該怎麽辦。

  　　顧楚霖覺又在陽台吹了會兒冷風，進去時溫兮兮已經洗好澡。

  　　她穿著酒店浴袍坐在沙發上抽煙，頭發還是濕的。

  　　見他過來，溫兮兮指尖輕彈，煙灰從星火處剝離落在煙灰缸裏，“快去洗個熱水澡，外麵挺冷的，別凍感冒了。”

  　　她唇角掛著笑，看他的眼神卻還是冷的，幾縷濕發貼在臉頰上顯得她膚色更白唇色更紅，像極了撲克牌裏的紅桃皇後。

  　　顧楚霖覺慢慢吐了口氣，“知道挺冷的怎麽不吹頭發？”

  　　說著他去洗手間拿了吹風機，在她身邊插電的時候，她抬眸衝他笑笑，“這不是留著讓小叔叔幫我吹嗎？”

  　　顧楚霖覺含笑剜了她一眼，捧起她的頭發打開暖風吹著。

  　　溫兮兮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火摁滅，撒嬌地抱住顧楚霖覺的腰，眷念的在他腹肌上蹭著。

  　　兩人默契地不再提剛才的事，但兩人心裏都清楚，這事沒過去。

  　　它就像根刺一樣紮在兩人中間。

  　　溫兮兮催顧楚霖覺進去洗澡就上床閉上眼睛裝睡了，本以為睡不著，沒想到裝著裝著就掉進了夢裏。

  　　夢裏爸爸還是老樣子，生氣時脖子仿佛都粗了一圈子，質問她為什麽不替他查清保健品案的事。

  　　畫麵一轉，她又回到被姚玉清鎖在家裏的時候，溫國華回家沒看到姚玉清的身影，抽了皮帶就往她身上打。

  　　“讓你在家看住你媽，你看的什麽鬼，人看沒了還好意思哭。”

  　　打著打著溫國華發現了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溫兮兮，舉著皮帶就追了過來。

  　　溫兮兮邁開腳正準備跑，像是一腳踩空了，倏地驚醒過來，渾身都是冷汗。

  　　她偏頭看了眼旁邊，顧楚霖覺跟她隔著遙遠的距離躺著，枕著手臂縮成一團。

  　　溫兮兮突然很想擁有一種能看清人心的超能力，這樣她就能知道顧楚霖覺的心到底是什麽樣的。

  　　嘴上說著喜歡，身體卻誠實地遠離。

  　　溫兮兮感覺自己被一團濃霧困住了，不辨方向地一通亂轉。

  　　累，真的太累了。

  　　愛了顧楚霖覺十年，受傷了十年。

  　　顧楚霖覺成了她身上不能說的傷疤，每次結痂快好的時候，都會被他把痂揭下來，重新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每次想放手不愛的時候，他都會給她捧來希望。

  　　累，真的太累了。

  　　呂方知說得對，她掉進了顧楚霖覺的坑裏。

  　　她現在要從顧楚霖覺的坑裏爬出來，無論過程多少痛苦。

  　　溫兮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窗外由青變紅再變白的天空。

  　　第一道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溫兮兮把胳膊放到眼睛上遮了下。

  　　想著要不要起床時，顧楚霖覺的手機響了。

  　　以為是鬧鈴，溫兮兮翻過他在床頭櫃上夠到了手機。

  　　沈夏兩個字在屏幕上跳動著，溫兮兮慢慢吐了口氣，推了推顧楚霖覺。

  　　“沈夏電話。”

  　　被吵得有些煩，顧楚霖覺嘟噥了兩聲，胳膊一撈把溫兮兮摟進了懷裏，“你接吧！”

  　　“你確定讓我接？”

  　　“嗯！”他聲音帶著嘶啞的懶意，“你接吧！”

  　　他昨天晚上一身的欲火，不敢沾小東西半分，現在好不容易又能抱小東西，他不想被無關緊要的事破壞。

  　　接就接，誰怕誰。

  　　溫兮兮吐了口氣摁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喂！’那頭就開始說話了。

  　　“夢覺，你在哪兒？快回來陪我，我害怕”沈夏聲音帶著顫，聽起來楚楚可憐。

  　　溫兮兮甚至能通過聲音腦補出沈夏含淚的樣子，像極了瓊瑤劇裏淒美的女主角。

  　　“那個……小叔叔還在睡覺，你有事先找醫生吧！”

  　　家裏有醫生不找，非要找顧楚霖覺，他又不是醫生，回去能幫什麽忙。

  　　這麽想完又覺得自己可笑，顧楚霖覺回去自然是送溫暖懷抱的，怎麽會幫不上忙呢？

  　　也許他倆之間真的沒什麽，但並不能表示顧楚霖覺心裏沒沈夏。

  　　畢竟像接到沈夏電話就沒心思睡她的事不止一次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夢覺早就跟我結婚了，沒有你我跟夢覺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都是你……”沈夏聽到溫兮兮的聲音氣到聲音都尖銳起來。

  　　“那又怎樣？”溫兮兮嗤笑一聲，“無論如何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還有一句話要勸你，生氣傷身體。”

  　　說完溫兮兮就掛了電話。

  　　掛完沒到五分鍾電話又打過來了。

  　　這次溫兮兮不想再接了，扯過被子捂在顧楚霖覺臉上，強行讓他清醒。

  　　顧楚霖覺扯下被子，“小東西，你想謀殺親夫啊！”

  　　定睛對上她清冷的眸子，她把手機屏幕懟到他臉上，“接吧！”

  　　本想下意識地說‘不接’一看是醫生的電話，怕沈夏出什麽事就奪過來接了。

  　　“喂！”

  　　顧楚霖覺一聲焦急的‘喂’像是把刀紮進溫兮兮心裏，拔涼拔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