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夜半鍾聲，透著不祥的詭異氛圍。

  阿寶抓緊了軒轅鳳燃的手，小心翼翼蹲在衣櫃裏。

  自從海匪劫獄，大福樓船的巡邏便又增強了許多，堪稱是連隻蒼蠅想飛進樓船，都得留下先檢查一通。

  密不透風，嚴絲合縫。

  是以，阿寶篤定，今晚留宿樓船的楚舞，若是還能見到那渾身濕漉漉的少年，不厭其煩地索命。

  那麽，阿寶便姑且相信，楚舞身上一定——

  不小心被留下了些許東西，能夠令楚舞在渾渾噩噩的深夜裏看到錯覺。

  就像，她在海神娘娘廟前，看到的那場詭異百戲。

  時兮嫁進平越王府之後，三樓的船艙客房便空了出來。

  楚舞今晚留宿的便是此間。

  房裏隱約尚能聞到時兮調製的熏香。

  味道很特殊，聞之難忘，清淡的檬橘香，很是幹淨。

  但這一回，大抵是璿璣擅調香，阿寶自幼和璿璣玩耍在一處，漸漸的，便也對香味敏感。

  這時兮房中的檬橘淨香，混雜了一股極淡的雲杉香。

  阿寶起初以為是自家皇叔的新香囊。

  便好奇嗅了嗅，聞不到，幹脆又蹭著他的脖頸，使勁嗅了嗅。

  結果被黑袍皇叔抬手摁住後頸，重重摩挲著。

  他的指腹薄繭擦過她的肌膚。

  眼眸漸暗，漸沉，就連呼吸都變得重了。

  阿寶眨了眨眼睛，眼看著黑袍皇叔越靠越近，她深呼吸。

  驀地，唇上落了一吻。

  阿寶悄然閉上了眼睛，黑袍皇叔那幽沉靜謐的黑檀香籠罩而來，強悍又溫柔，仿佛欲凶殘將她吞吃入腹，又仿佛虔誠供奉的神明。

  阿寶心跳漸漸變得急促，呼吸亦淩亂。

  寂靜的小小衣櫃天地裏，一切都變得那樣清晰可聞。

  海浪輕輕拍打著船身，軒轅皇氏旌旗被風吹響，溯遊的魚群尾巴漾起水流，還有更遠處江峽兩岸的鳥鳴，山林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

  阿寶深深喘息著，睜開眼睛，看向了軒轅鳳燃。

  軒轅鳳燃黑眸複雜，似是強忍著，壓抑著。

  阿寶默然須臾，正不知所措。

  衣櫃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阿寶立即變成了正經處理正事的，楚舞的好友。

  她大著膽子，偷偷打開了衣櫃的一條小縫，仔仔細細觀察衣櫃外的情景。

  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始終在繼續，她甚至能感覺到，腳步聲的不斷靠近，卻無論如何都瞧不見腳步聲的主人。

  百思不得其解，阿寶愈發心事重重。

  三樓的時兮客房攏共也就這麽點大，房門正對著她藏身的衣櫃。

  突然，身後，軒轅鳳燃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一片漆黑裏，阿寶喃喃低聲問：“皇叔？”發生了什麽？

  軒轅鳳燃並未回答，隻是沉默著攬住了阿寶的腰，將她摟進他懷裏，捂著她的眼睛強行令她靠在他的胸膛。

  而透過阿寶打開的那道衣櫃縫隙，軒轅鳳燃森寒看著一道黑影悄然從客房房梁爬了下來。

  那道黑影很是瘦小，手腳並用，幹脆利落爬向楚舞的床榻。

  軒轅鳳燃擔心阿寶受到驚嚇。

  但阿寶聞著自家皇叔身上的黑檀香，心落實處，愈發淡定。

  她不著急。

  既然皇叔陪著她來戳破這裝神弄鬼的把戲，那麽皇叔便會一抓到底。

  而楚舞的床榻雖是放下了床簾，但今晚，楚舞根本睡不著，瞪著眼睛，手裏拿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