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迷蹤
作者:薄月棲煙      更新:2023-06-15 14:34      字數:6175
  第57章 迷蹤

  趕到天錦樓時已是夜幕初臨, 一樓大堂燈火通明,燦若白晝, 越發將綾羅綢緞映照的華光流轉, 錦繡成堆,時辰不早,三三兩兩的客人們正在櫃台前挑選, 謝堅將秦纓引向二樓,徑直到了一處平日裏接待私客的雅間。

  剛一進門,秦纓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竇氏大公子竇爍。

  竇爍陪坐在謝星闌下手位上,見她來了,竇爍忙起身行禮,秦纓擺了擺手, 隻去看屋內一個看起來已經年過三十的清麗婦人, 她拘謹地站在遠處, 一聽是雲陽縣主來了, 連忙也傾身行禮。

  秦纓去看謝星闌,“說到何處了?”

  謝星闌指了指身邊敞椅令她落座,又道:“正說到當年範玉蘋是如何進長福綢緞莊的。”

  秦纓落座,而後道:“那繼續。”

  繡娘名叫蘇萍兒, 她定了定神,接著道:“當年玉蘋的繡技本也不差,再加上她母親的緣故,進綢緞莊也不算難, 且不過半年, 掌櫃的便發現她長進喜人, 慢慢便將一些重要的繡品交給她來繡製, 她也是個不辭辛苦的,從來都是來的最早,走的最晚,掌櫃的瞧見更覺欣慰。”

  “說起她繡過的東西,小人記得,當年京中流行‘壽’字圖,好幾家侯府老夫人過壽,都有貴客來我們綢緞莊定壽字圖,有百壽圖、千壽圖,若非萬壽隻尊天子,隻怕還有人想讓她繡萬壽圖,除此之外,還有百鳥圖、百花圖,還有各式各樣的婚服,對,她繡榴綻百子、蓮花並蒂這些紋樣都繡得栩栩如生……”

  “有些客人也喜歡她繡得東西,便點名要讓她繡,掌櫃的還給她漲過銀錢,她出事的時候,已經到長福綢緞莊一年半了,若說最喜歡她的,小人還記得是永川伯府的老夫人,當年第一幅千壽圖,便是永川伯府的小世子寫好了字,然後伯夫人拿來給玉蘋繡,之後在老夫人的壽辰上獻禮,老夫人很喜歡她的繡技,後來好幾件華袍都是玉蘋幫忙繡的。”

  秦纓微微蹙眉,“永川伯府?”

  永川伯府柳氏,也是京城世家之一,若是她沒記錯,當初太後想指婚的第三人,便是這永川伯府的世子柳思清,而宣平郡王王妃柳氏,正是出自永川伯府。

  蘇萍兒頷首,“是的,這一家小人絕不會記錯,當年玉蘋在綢緞莊裏風頭正盛,說實話,我們這些比她來得早的,都看的有些眼紅嫉妒,但沒法子,繡活兒是一針一線出來的,再如何嫉妒,不會便是不會。”

  謝星闌頓時問道:“既是如此,可有人與她結仇?”

  蘇萍兒搖頭,“這肯定沒有,至多言語上有些拈酸,但結仇根本沒必要,綢緞莊裏的大活兒不多,可小活兒卻每日都有,大家每天都很忙,完不成繡品還要被掌櫃的罰沒工錢,也沒工夫勾心鬥角。”

  “再加上玉蘋心善,還教過許多人繡技,一來二去,大部分人都喜歡她,她幫世家夫人們繡得多了,在外也有了幾分名聲,還有人慕名而來,有時候她實在趕不及,便會將活兒讓給其他人,這份工錢自然也讓給其他人掙了。”

  秦纓聽得有些唏噓,“在出事之前,沒有任何征兆嗎?”

  蘇萍兒搖頭,“沒有,玉蘋性子好,莫說與我們綢緞莊裏的打成一片,便是她那雜院裏的鄰居都對她極好,還有我們綢緞莊附近店裏的夥計掌櫃,大家日日見麵,見得多了都彼此熟絡,有些人買不起正經料子,便私下找玉蘋繡個一花半草的,綢緞莊雖然不許接私活兒,但她隻幫忙不收錢,大家隻會感激她。”

  謝星闌微微眯眸,“這些人裏麵,有誰和她私交極多嗎?”

  蘇萍兒搖頭,“算熟絡,但若說與誰來往過密,小人卻不記得了,玉蘋當時在老家有中意之人,似乎都快定親了,她雖未明說,可我們都知道她在攢嫁妝,她平日裏也十分小心,不會和哪個男夥計私下約見。”

  秦纓默然沉思著,不管是從長福綢緞莊到興安橋,還是從那雜院到興安橋,雖然都不算遠,但也都不算近,且周圍多有民居,凶手隻憑擄掠,很難悄無聲息作案,再加上金文延當初的供詞之中用了哄騙的說法,因此秦纓猜測,真正的凶手,多半也是哄騙之行,但範玉蘋絕不會跟著陌生人走。

  秦纓便問:“當時有哪些夥計掌櫃與她熟絡?你還記得名字嗎?”

  蘇萍兒微微點頭,又遲疑道:“自從出事之後,我又在長福綢緞莊待了五年,五年前離開的,有些來往少的我記不清了,隻能寫個大概。”

  秦纓便道:“無礙,衙門會去查。”

  蘇萍兒疑惑:“有些鋪子搬走了,有些鋪子關門了,也能查到嗎?”

  謝星闌讓竇爍幫忙找來筆墨紙硯,又道:“這是衙門的事,你隻管寫,寫的越詳細越好。”

  蘇萍兒應是,等小廝捧來筆墨,她便獨自去隔壁伏案而寫,這時,秦纓才問竇爍,“竇少卿這幾日怎麽樣了?”

  竇爍搖頭,“不太好,案子還未最終判下,但祖父已經知道結果了,這幾日一直臥病在床,家裏的事都交給了父親和四叔,生意上的事是我在打理。”

  竇家大爺這一輩沒有成器的,小輩之中竇爍三兄弟倒都極有稟賦,可竇爍受傷落了殘疾,竇煜和竇曄又生了那般禍端,生生隻剩下竇爍一人支撐門庭,實在是令人唏噓。

  竇爍又道:“錦州族中也來了人,三叔和三嬸在京城待不下去了,過兩日便要回錦州去,好的一點是五叔經此事之後,似乎知道家裏安穩他才能安穩,和祖父長談之後,祖父打算把賬目上的事交給五叔,令他幫我分擔一二。”

  提起這個竇文珈,秦纓不知怎麽心底仍然有些發毛,一個人的性情短日內難生大變,但再一想,竇家兩個小公子一死一囚,而竇曄多半是死罪難逃,如此巨變令竇氏元氣大傷,竇文珈有些許醒悟似乎也算說得過去。

  蘇萍兒一邊回憶一邊寫,足足寫了兩盞茶的功夫,等將寫好的名單奉上,便見她寫了十多家鋪子,裏頭的夥計有的是真名,有的是諢名,有些人則隻記得個姓氏,能確定身份的並不多。

  蘇萍兒惶恐道:“仔細一回憶,發現是真的記不清了,有些人模樣忘了,有些人記得模樣,但想起來的隻有個諢號,有些是買來的奴婢,整日貓兒狗兒的叫,真名是什麽也未問過,還有些掌櫃東家,我們做下人的隻知道姓氏,也沒機會知道姓名住地,鋪子的名字,倒是記了個大概,不過像小人說的,隻怕好些都不在開了……”

  謝星闌和秦纓也未想著隻憑一個人便找到所有線索,因此也不著急,“無礙,看得出你是盡心寫的,衙門會去細查,你若想到有何疑問,再來衙門告知便是,當年那些和你同在長福綢緞莊的其他人,你還有聯絡嗎?”

  蘇萍兒道:“繡娘沒了,她們大部分都回家嫁人了,前些年還能聯係上一兩個,這幾年已經全無音訊了,倒是有個夥計,家就在城外,他知道小人在天錦樓做活,逢年過節還來看看小人,名叫何永成,具體住在哪小人不知,如今應該也在京城某處做活。”

  謝星闌頷首,“讓衙門去查吧。”

  再問無可問,謝星闌便讓蘇萍兒退下,等她離開,謝星闌將名單交給秦纓看,秦纓又讓竇爍看了看,“你瞧瞧這裏麵可有你認識的?”

  竇爍看完之後搖頭,“有幾家有名的鋪子倒是知道,但與他們的掌櫃東家並不認識。”

  秦纓歎了口氣,“看來隻得與卷宗一起調查了。”

  謝星闌應是,與竇爍道謝之後,一行人便離開了天錦樓,此刻已過二更,見天色不早,秦纓徑直道:“案子的卷宗還在侯府,稍後我派人送去將軍府?”

  謝星闌應好,“我先回金吾衛。”

  眾人要先出西市,行至半途,謝星闌想起她今日去國公府之行,便問起此事,秦纓聞言似笑非笑道:“今日我們是去看戲的,盧月凝沒什麽大礙,但卻見到了本該在府裏思過的崔慕之,他們二人真算是一對良配,就是不知道長清侯府為何不促成這門婚事。”

  謝星闌似乎早有所料,聞言淡聲道:“這位盧姑娘雖是國公府的小姐,但她的父親並不成器,再加上她自小身體不好,長清侯府和崔慕之多半要權衡一二。”

  謝星闌回京多年,知道國公府的事也不足為奇,秦纓不做評斷,待上了禦道,便與謝星闌各自歸去,回侯府後,便立刻命沈珞帶著案子卷宗往將軍府去。

  用晚膳時,秦璋聽說秦纓去了一趟國公府,很有些意外,“最後那盧姑娘很快便醒了?”

  秦纓點頭,“不錯,也不知她的藥是什麽,也算有驚無險吧。”

  秦璋若有所思,“我們府上與國公府來往不多,盧國公和他父親我倒是認識,盧國公生性謹慎,甚至有些小心過了頭,半輩子都不爭不搶,至於盧姑娘父親,也著實令人唏噓,他如今似乎是以養鳥為樂?”

  “父親竟也知道?我今日去國公府,正聽到有處院子嘰嘰喳喳全是鳥叫,又聽他們府中小廝說,盧二爺多日不回府,今日回府,乃是為了給自己最喜歡的鸚鵡看病。”

  秦璋歎了口氣,“他和他夫人的事我知道兩分,這位盧姑娘還是與你同歲的,當初豐州之亂時他們家也隨陛下北上,他夫人也是產後不久,身體頗為虛弱,不過到底比你母親康健些,瘟疫來的時候他們並未被侵染,但沒想到數年後還是病逝了。”

  秦纓忍不住問:“可知是因何病?”

  秦璋搖頭,“那就不知了,和他們府上來往不多,當年出事之後,也隻派人去吊唁了一番,隻知他那時消沉了多日,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幾年換一個喜好,每次都費盡心思,不過幸好不是什麽旁門左道,就是太燒錢了些。”

  聽著秦璋所言,秦纓想到盧國公府後來陷入了貪腐風波之中,心道莫非是因為這位二老爺太會花錢的緣故?

  秦纓便道:“國公府經得住他這般燒錢嗎?”

  秦璋道:“國公府雖然不比鄭氏和崔氏,但他們家底可是比崔氏還要深厚,他花的這點錢隻怕不算什麽,何況盧國公如今人在禮部,那可是進項不小的位置。”

  秦纓眉尖微蹙,原文中並未寫盧國公府卷入貪腐風波的細節,後來崔慕之和長清侯府出麵,盧炴雖然失了禮部侍郎之位,但並未給任何國公府之人定罪,盧家一家人都做了一輩子的富貴閑人,且那還是兩年之後的事。

  既然盧國公府還未露端倪,秦纓也不敢多言,這時,她想到了白日裏見過的杜子勤兄弟,提起杜氏兄弟,秦璋道:“如今的定北侯夫人乃是繼室,杜子勤是繼室所出,與杜子勉並非同母,那杜家世子也是可惜了,當年小小年紀便驚才豔豔,後來卻一心進學無心仕途,也不跟著定北侯去軍中,這些年來常離京遊學。”

  秦纓又道:“那長興街的百宴樓便是他們府上的。”

  秦璋牽唇:“正常,雖然咱們大周不看重商戶,但世家僅靠著俸祿是不夠的,若沒產業支撐,早晚要坐吃山空,當年長興街重建之時,許多貴胄都去買地,咱們府上在那街尾有一首飾鋪子,進項還不錯。”

  秦纓也沒想到他們在那街上也有鋪子,秦璋笑道:“那條街上大部分鋪子之後都是公侯人家,是當真非富即貴之處。”

  秦纓了然,心道趙慶所言果然不假。

  ……

  翌日一早,秦纓用過早膳後直奔京畿衙門,她本以為自己來的夠早,可沒想到到了衙門,卻見連嶽靈修在內的所有衙差都在偏堂之內候著。

  屋子正中擺著一張極大的書案,書案上鋪著一張京城輿圖,此刻,那輿圖之上分別標注了舊案中三位受害者遇害之地、家宅住地,以及遇害之前可能的行徑,趙鐮屍體發現之地也清楚標記其上,謝星闌站在書案一邊,正在和周顯辰說話。

  “如今要找的證人在二百之數,先用兩日大範圍搜查,每三人一組,分別從當年的商鋪、民居,還有新得到的證詞入手,最好能找到當事之人。”

  “從案發範圍來看,雖然都在城東,但凶手可能活動的距離極大,這其中一定存在某種緣故,畢竟受害者特征明顯,要精準的找到三位這樣的受害者很是不易。”

  周顯辰應是,如今衙門沒了捕頭,他不得不親力親為,這時目光一轉,周顯辰看到了秦纓,忙道:“縣主來了——”

  秦纓進了堂中,這時周顯辰道:“剛才還在說,郭仲耘的事底下人已經查的差不多了。”

  秦纓凝神靜聽,周顯辰繼續道:“郭仲耘做捕頭之時,吃穿用度並不算奢華,宅邸卻十分貴胄,後來他辭官離京之時,兩個做差吏的曾幫忙搬運貨物,說郭仲耘走的時候家具細軟裝了十多輛打車,裏頭好些箱子極沉,卻不知裝的是什麽,按理說郭仲耘是個粗人,裝的應該不是書籍之物,我聽完懷疑是瓷器玉器之類的東西。”

  秦纓便道:“所以郭仲耘的財產也頗為來路不正,如此便可肯定,他和趙鐮當初的確狼狽為奸。”

  周顯辰點頭,謝星闌道:“謝堅沿著玉關河走訪了一遍,暫時未得到重要線索,今日打算按照此前說的法子,用大量人力去查。”

  秦纓應是,“隻能如此了。”

  謝星闌也不耽誤功夫,很快為眾人分差事,“趙慶,你去找當年範玉蘋周圍的人證,記錄在卷宗上的有三十多人,如今能找到隻怕不多。”

  趙慶領命,謝星闌又叫來朱強,他將調查當年舊案的三人分開,免得查到了什麽,卻因不了解案情與線索失之交臂。

  待他安排完所有人,衙差們陸陸續續離開,擁擠的偏堂瞬間變得空蕩蕩的,秦纓拿起卷宗再看,一邊看一邊去看謝星闌的輿圖,往日隻在長街窄巷之中實地探看,今日有了輿圖,視角又是不同。

  秦纓沉吟道:“羅槿兒遇害是在五月二十七,到範玉蘋七月初三遇害,中間隔了三十六天,而第三位遇害者康素琴是在八月十六,這期間隔了四十三天,羅槿兒遇害之時是被拋屍,但後麵兩位受害者,是凶手摸準了僻靜之處,在外行凶……”

  謝星闌道:“有何古怪嗎?”

  秦纓狹眸,“按理說,就算是在僻靜之地,當街行凶危險性也更大,尤其他第一次曾拋屍過,為何從第二次開始變了呢?”

  謝星闌沉思片刻,“因為第一次行凶之地,沒法子再作案,又或者第二和第三位受害者,沒辦法騙去第一次作案的地方,便隻能當街行凶。”

  秦纓微微點頭,“你說的有道理,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必定有對凶手而言,十分方便的地方,另外兩處卻沒有,但他偏偏發現了這二人。”

  她又道:“範玉蘋是繡娘,雖然繡技得了達官貴族的喜歡,但她終日在繡樓裏,並不經常拋頭露麵,而康素琴乃是小吏家的女兒,除了去書局看書買書,也極少出門交際,凶手碰到她們兩個,若都是巧合,那他運氣也太好,畢竟喜歡穿紅裙,年紀輕輕,還要左眼之下生有淚痣的姑娘並不多——”

  她看向謝星闌,“因此我猜測,此人必定是經常去這兩處之人,而他在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必定有處居所,又或者……有鋪麵之類的地方。”

  謝星闌擰眉,“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的居所大都住著尋常百姓,但不遠處的鬧市,卻頗多商戶,這些商戶多為富貴人家,至於他們經常去另外兩處,要麽是客人,要麽也是商戶……”

  秦纓立刻將卷宗拿來細細比對,又分門別類地將三處案發地周圍的鋪子都寫了下來,很快她道:“當年灶神廟距離東市不遠,而範玉蘋所在的長福綢緞莊周圍,也是一條熱鬧的長街,這條街上的鋪子東市都有。”

  “若我們假設凶手是某個商人,他在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有一處鋪麵,而為了采買貨品,要經常去另外兩處,這些綢緞鋪子,首飾鋪子,玉器文玩書畫鋪子,都可能是他的目標,他在采買貨品之時,碰到了康素琴和範玉蘋。”

  周顯辰道:“若如此推斷,那也有可能他是羅槿兒這邊店裏的某個掌櫃,但去另外兩處,卻是以客人身份去的,去範玉蘋繡樓,去康素琴那邊的書局,又或者是去康素琴那邊的某個繡樓……”

  謝星闌蹙眉,“那便要先將羅槿兒這邊可能作案之人查個清楚了,先重點排查繡坊和綢緞莊等地,因為這裏麵的人,最有可能往長福綢緞莊去,再以範玉蘋為準,最終排查到康素琴被害上,有機會出現在三宗案子裏的人,便有可能是凶手。”

  如此一理,本來千頭萬緒的案子便有了一條明晰的方向,謝星闌立刻道:“我已調了金吾衛的人手去走訪趙鐮案的證人,眼下我親自去安民坊走一趟。”

  秦纓應好,她又道:“昨夜那位繡娘說,永川伯老夫人十分喜愛範玉蘋繡得千壽圖,我去永川伯府走一趟好了。”

  謝星闌聞言眸色微凝,終是道:“也好,晚些時候再在衙門見。”

  眾人各有差事在身,分開行動也不會耽誤功夫,秦纓和謝星闌一同出門,上馬車之後一路往城北而去,永川伯府柳氏跟著大周開國皇帝打天下的老牌世家,如今雖不複從前光耀,可隻看他們的宅子與謝將軍府一樣,都在寸土寸金的安政坊便可見一斑。

  秦纓在馬車上養神,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白鴛掀簾一看,“縣主,到了——”

  秦纓跳下馬車,抬眸便見眼前的府邸巍峨高闊,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寶相莊嚴,左右兩座栩栩如生的石獅子更有種迫人之勢,沈珞停好馬車,正要上前叫門,門內卻傳來了說話聲,下一刻,厚重的門扇被打了開。

  門扉大開,一抹奪目的銀紅宮裙當先映入眼簾,秦纓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李芳蕤驚喜地望著她,“雲陽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