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薄行之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門外傳進來，陸漫聽進去的極少。

  她臉色蒼白，額間布滿了細密密的冷汗，身體輕輕的顫抖著，痛苦而疲倦的蜷縮在床頭。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彎月掛上梢頭。

  陸漫疲憊的歎了一聲，像個將行就木的老人一般緩緩挪進洗手間，將手伸到淋浴頭下，任由冰冷的水一點點衝淨掌心裏幹涸的血跡。

  薄行之還在客廳裏坐著，麵色冷沉，眼底隱隱浮著憂慮。

  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他唰地起身，轉頭盯著她手上裹著的紗布，眉心緊蹙，“為什麽剛剛不告訴我？”

  陸漫搖搖頭，雙手往身後藏了藏，淡淡解釋：“我的大腦很清醒，不會再輕易自殺的。”

  薄行之聞言，不讚同的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麽，卻看出了她的不欲多談。

  陸漫徑自走到廚房，磨了兩杯咖啡端著出來，衝還留在客廳的人揚揚下巴。

  “我們談談？”

  說完，她徑自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薄行之麵色微變，心中隱約生出不好的預感，突然有些不確定。

  剛剛……她是聽見了麽？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莫名的凝滯。

  最後，還是薄行之先打破了沉默，“想跟我談什麽？”

  “行之，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在我心裏，我們亦友亦師，我真的很羨慕你和海瑟薇的感情……”

  她隻剩下短短一年可活，他不該把真心放到她身上。

  人的心很小，裝下了一個人，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對於薄行之的感情，她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

  看出她的堅決，薄行之麵色複雜，喉嚨滑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最終，他隻是緩緩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好，我理解你的一切選擇。”

  話音落下，他心底莫名地湧上一陣悵然。

  陸漫毫無所覺，仍有些薄慮的看著他。

  猜到她在想什麽，薄行之無奈的苦笑了一聲，語氣中隱約夾雜著一分傷懷。

  “本就是我把對海瑟薇的感情寄托到了你身上，給你增添了困擾，既然你不喜歡，那麽我們就回歸到最初的位置。”

  或許她說得對，自己所有的誠摯和熱戀都已經給了海瑟薇，再輕易托付感情，是對後來者的不公平。

  後來的，無論再像，也隻是因為一份虛假的寄托罷了。

  陸漫不動聲色地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緊繃著的臉上也緩和出一抹淡笑，“行之，你的一生還有很長，我也真心的希望你可以早點走出來。”

  “你太天真了，真正的生死托付，是走不出來了的。”

  薄行之扯了扯嘴角，眼底浮出一抹艱澀。

  他不動聲色的壓下心底的悵然，語氣越發的沉重，“有時候，我覺得我和薄夜寒是一種人，都無法接受心愛之人的離去，煎熬的活著，在茫茫人海裏尋找一個相似的影子。”

  陸漫眼眸微縮。

  她故作鎮定的端起咖啡灌了一口，沉著感官被苦澀占領，心中的情感被趁機壓製，才飛快地反駁，“不一樣，你愛海瑟薇，但薄夜寒從未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