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蠢貨

  　　太後一看薛晴然的表情就知道容音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她沒有質問薛晴然，隻對容音說：“抬起頭來。”

  　　容音照做，看到太後冷漠又嫌惡的表情。

  　　太後冷聲問：“是然兒親口讓你下車跪著給她當腳凳的？”

  　　“沒有。”

  　　容音如實回答，太後冷哼一聲，拍桌怒道：“既然是你主動下車要跪著的，承受不住害然兒差點摔倒，那也是你的錯，然兒新婚不久，若是懷著身孕，因此傷了身子，別說掌箍，就是砍了你的腦袋也是應該的！”

  　　容音複又伏下身去。

  　　“母後，你這話未免說的太重了，”孝昭帝打斷太後，看向薛晴然問：“事情經過究竟如何？”

  　　薛晴然無從抵賴，隻好說,“皇叔突然出現，我當時一下子慌了神，就……就……”

  　　“就撒謊騙朕？”

  　　孝昭帝替薛晴然把話說完。

  　　薛晴然雖然驕縱，卻也知道欺君是重罪，跪下說：“然兒知錯，求皇叔恕罪！”

  　　“陛下……”

  　　太後想幫薛晴然求情，剛開了口，孝昭帝就把手裏的茶盞砸到地上，冷厲的目光自慈寧宮那些宮人身上掃過，一字一句地問：“所以你們也都在騙朕？”

  　　這些人常年在慈寧宮當差，自然事事以太後為先，太後寵愛薛晴然，薛晴然性子驕縱，若是不順著她做，她到太後麵前一告狀，他們哪裏還有活路，所以事情一出，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幫薛晴然撒謊。

  　　“奴才該死，求陛下恕罪！”

  　　眾人連忙磕頭求饒，太後被吵得皺眉，不悅地說：“陛下，不管怎麽說，然兒讓她上馬車也是出於一番好心，她害然兒差點摔倒……”

  　　“母後！”孝昭帝拔高聲音，赫然站起身來，“她可是正兒八經的侯夫人，昭陵哪條律例規定一個小小的世子妃可以把侯夫人踩在腳下？”

  　　就算容音是自願這麽做的，薛晴然也不能踩。

  　　孝昭帝發怒，其他沒有犯錯的宮人也都跪了下去。

  　　還有外人在，孝昭帝發了這樣大的火，太後臉上也掛不住，她垂眸掩下情緒，沉沉的說：“陛下嘴上不說，心裏果然還是與哀家生分了，你怪哀家沒有出麵挽留老三，讓他在哀家大壽前離京，但朝中那麽多人參他，哀家若是出麵保他，那就是違背祖製幹涉朝政。”

  　　太後撇開事實不談，打起了親情牌，孝昭帝的臉色越發冷沉，拂袖道：“一碼歸一碼，朕從未怨過母後，也請母後莫要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這些人犯了欺君之罪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他們是母後宮中的人，也不可饒恕，來人，把他們拖入辛者庫按律處置！”

  　　孝昭帝一聲令下，這些宮人立刻被拖走，國公府的丫鬟被這陣仗嚇到，忍不住向薛晴然求助：“世子妃，奴婢對你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有二心的。”

  　　這丫鬟是自小跟著薛晴然長大的，薛晴然和她談不上情同姐妹，但也對她有些感情，心一軟，看向太後：“姑母，她……”

  　　太後揚手給了薛晴然一巴掌，恨聲道：“這種不知輕重的奴才，你還留在身邊做什麽？”

  　　太後那一巴掌很重，薛晴然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她從小到大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愣在那裏，連哭都忘了。

  　　那個丫鬟也被拖走，殿裏安靜下來，孝昭帝大聲說：“晉安侯是朕親封的，他為昭陵立下的功績，可載入史冊，受後世敬仰，朕愛惜這樣的人才，若日後再有人輕慢他和他的家人，朕絕不饒恕！”

  　　這話是說給薛晴然聽的，卻也是說給太後聽的。

  　　孝昭帝說完起身，帶著容音和謝煜安離開。

  　　等人走遠，太後掃落手邊的茶盞，怒聲道：“蠢貨！”

  　　薛晴然終於回過神來，捂著臉哭出來，委屈的說：“姑母，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膽大包天，那晚擊鼓驚擾姑母，害姑母不得安眠，我隻是想給她一點教訓，為姑母出氣。”

  　　薛晴然把自己做的一切都包裝的好像是為了太後，太後唇角一勾，拍拍她的臉說：“然兒，你是姑母看著長大的，姑母向來疼你，但姑母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絕不是別人說些甜言蜜語就找不到北的老太婆，懂嗎？”

  　　太後在薛晴然麵前向來慈愛，突然聽到她說這樣的話，薛晴然不由得後背發寒，連連搖頭說：“姑母，我沒有騙你……”

  　　“你性子驕縱，那容音幾次與你作對，你想懲治她很正常，但這種事，你要做就做的幹淨利落，不要被人拿住話柄，今日你隻讓人打了她幾巴掌，就失去了自己的貼身婢女，還連累了哀家宮裏的人，根本是蠢到家了。”

  　　太後的神情冷寒可怖，薛晴然所有的小心思在她麵前都無處遁形，薛晴然不敢再說話，過了會兒，太後又說：“陛下受老三影響，對武將很是倚重，謝煜安就算再廢了腿，陛下也不會拿他怎麽樣，今日之事，你給我好好記在心裏，等這豎子的風頭過去再說。”

  　　太後明顯已經有了對付謝煜安的計劃，薛晴然心裏暗喜，連連點頭說：“然兒都聽姑母的。”

  　　薛晴然這模樣在太後眼裏實在是太沒有城府了，她衝寧嬤嬤招了招手說：“世子妃初為人婦，好些門道都不了解，你隨世子妃回睿親王府，日後就在世子妃身邊伺候。”

  　　“是。”

  　　……

  　　孝昭帝親自送容音和謝煜安回了太醫院，太醫給容音開了消腫化瘀的藥膏，這期間，孝昭帝把曹德忠和一幹宮人也處罰了一遍，又調了些禦林軍來保護他們。

  　　做完這些，孝昭帝對謝煜安說：“煜安統領千軍萬馬，應該知道身處高位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自由，朕也要承受許多壓力，但朕會努力做個明君，總有一日煜安會相信朕的。”

  　　謝煜安神情平靜的望向孝昭帝，他的眸子沒有神采，周身的威壓卻還是讓人不敢直視，良久他說：“微臣一直都很相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