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除夕宮宴

  　　除夕當日，大雪紛飛，下人剛剛打掃過的院子裏很快又積了厚厚一層雪。

  　　因不能在家吃年夜飯，早飯得到長康院去吃。

  　　青霧拿了傘來，謝煜安很自然的接過撐在兩人頭頂，容音戴上披風帽子，挽著謝煜安的胳膊，和他一起步入雪中。

  　　謝青鬆和薑氏先到長康院，屋裏炭火燒的旺，比外麵暖和多了，謝青鬆很有孝心的在幫謝秦氏捶背，薑氏則在幫謝秦氏按腿，三人溫聲細語的聊著天，畫麵看著很是和諧美好。

  　　容音從謝煜安手裏接過傘立在門外，然後才挽著謝煜安進去，問：“母親今日的氣色瞧著很好，身子可是大好了？”

  　　謝秦氏撇撇嘴，說：“都這把年紀了，身子能好到哪兒去，能活一年是一年吧。”

  　　“母親可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過了年天氣暖和起來，您就會沒事的，如今大哥振作起來了，明年三弟、二妹妹、三妹妹的婚事應該都能定下來，到時府裏添丁進口，還需要您這個祖母取名字呢。”

  　　薑氏這話謝秦氏是愛聽的，她的表情鬆和了些，看向謝煜安。

  　　今天容音給謝煜安穿了一身繡鬆紋的暗紅色長袍，衣襟和袖口處有銀絲繡的梵文暗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大氣又平和。

  　　加上謝青鬆在旁邊陪著，謝秦氏沒平時那麽怕謝煜安，盯著謝煜安看了一會兒，不免生出感慨，謝煜安離家十二年，去年他受傷回京，禦醫成日進進出出，侯府上下都沒好好過個年，誰能想到今日他又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煜兒，過來讓娘看看。”

  　　謝秦氏的聲音有些哽咽，想和謝煜安重溫一下母子感情。

  　　謝煜安站著沒動，謝青鬆勸道：“大哥，娘這些年一直都很惦記你，你受傷這一年，娘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之前之所以把你關在屋裏，也是逼不得已。”

  　　謝青鬆這話聽起來還挺情有可原，但謝煜安病不是普通的被關在屋裏，而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迷暈，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鐵鏈拴住了脖子，這件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隨隨便便揭過去。

  　　謝煜安還是不說話，也不上前，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好在謝竹霜和謝鬆墨很快來請安打破了尷尬。

  　　早飯都上桌了，謝青鬆也一直沒來，謝秦氏派人去催，卻發現謝青鬆昨晚根本沒有回來，院子裏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眼看都要過年了，也不知道柏兒在外麵瞎跑什麽，”謝秦氏並沒有斥責謝柏楊的意思，更多的是擔心，她拉著謝青鬆的手說，“鬆兒，娘老了，不中用了，你身為兄長可要多幫幫柏兒啊。”

  　　謝青鬆點頭答應。

  　　吃過早飯，又說了會兒話，四人一起出門。

  　　謝青鬆有話想跟謝煜安說，提出和謝煜安同乘一輛馬車，謝煜安毫不猶豫的拒絕，謝青鬆耐著性子解釋：“我是覺得大哥對家裏人可能有些誤會，想好好跟大哥解釋一下，而且按照規矩，掌家大權遲早要交到大嫂手上，大嫂多與阿鳶相處也能學到一些方法不是嗎？”

  　　“她很好，沒有什麽需要學的。”

  　　謝煜安說完掐著容音的腰把她抱到馬車上，自己也跟著上了馬車。

  　　謝青鬆碰了一鼻子灰，又不能耽誤進宮，隻好和薑氏上了後麵那輛馬車。

  　　薑氏把暖手爐塞進謝青鬆手裏，安慰的說：“大哥眼睛有傷，卻被那樣對待，心裏有怨恨也很正常，二郎不要太心急，等時日長了，大哥自然會明白家裏人的苦心。”

  　　薑氏是第一回進宮，從衣服到首飾都是精心準備的，既不會過分招搖，又能讓她看起來端莊大氣，比平日要美一些，聽到她輕柔的勸慰，謝青鬆心裏一暖，把她攬進懷裏。

  　　“當初我是不同意用那種方式把大哥關起來的，大哥是馳騁疆場的將軍，心誌堅韌非常人可及，就算失明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也不可能就此被擊垮，可娘就是不肯聽我的。”

  　　薑氏靠著謝青鬆的肩膀說：“二郎有公職在身，見到大哥的時候都是大哥喝了藥比較鎮定的時候，故而沒有見到大哥發狂傷人的時候有多可怖，二郎難道不記得大哥有一次差點傷了娘嗎？”

  　　謝青鬆點點頭，這件事他自然是記得的，所以當初他雖然不讚同謝秦氏這樣做，卻也沒有極力阻止。

  　　薑氏柔柔的說：“大哥明辨是非，隻要沒有小人在他耳邊挑撥，是不會真的和家裏人生分的。”

  　　謝煜安現在的身邊人隻有一個容音，薑氏這話頗有指向性，但她在謝青鬆心裏一直都很溫婉嫻淑，謝青鬆並沒有覺得她對容音有什麽惡意，下意識的覺得是謝秦氏對容音不滿意，認真的說：“大嫂的出身雖然低了一些，但她嫁進侯府讓大哥慢慢好起來了是不爭的事實，我覺得她不會做對侯府不利的事，若是母親對大嫂有什麽不滿，阿鳶還要多勸勸母親才是。”

  　　薑氏眸光微閃，點頭道：“二郎說的是。”

  　　今日百官都要攜家眷參加除夕宮宴，宮門外熙熙攘攘的停了很多輛馬車，宮裏的戒備也比平日嚴了很多，光是入宮接受檢查就花了很長的時間。

  　　好在雪沒下多久，天就放晴了。

  　　這些世家子弟嫌待著無聊，組織了馬球比賽，大家都被帶到校場觀看比賽。

  　　容音和謝煜安到的時候，場上正好有人進了一球，觀看席一陣歡呼，容音一抬頭，就看到了沈瑾修。

  　　為了方便騎馬，他脫了外衫，袖口和褲腿都用束帶紮起來，寬肩窄腰，修長的身形在一眾世家子弟中格外顯眼。

  　　剛剛那一球就是他進的，他還保持著進球的姿勢，遠遠瞧著，連頭發絲都透著意氣風發，容音不覺彎了彎唇角。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馬鳴，容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謝煜安摟著腰帶到一邊。

  　　剛剛他們站的位置，被馬蹄踩踏，薛恒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眼底全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