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討價還價

  　　賀太醫提著一顆心行禮請安，再次深刻的覺得，他或許真的不適合當太醫，總是提心吊膽容易早死。

  　　他進宮是為了名利雙收，要是早早地就沒了，有名有利也享受不到了。

  　　而齊朝策身為帝王，根本不會猜測一個太醫的心思，揮手讓他起身便道：“賀太醫，玉妃近來是什麽情況，怎麽總是睡不好？”

  　　賀太醫：玉妃的脈象一點問題都沒有，我怎麽知道。

  　　賀太醫緊張之餘不忘腹誹了一句，顯然現在的他已經成長了許多，再不會像先前那般，因為太過緊張而腦海一片空白了。

  　　隻還是改不了一緊張就口吃的毛病。

  　　“回、回皇上，那毒雖、雖然主要是對龍胎不、不好，但如今畢竟是、是母子一體，龍胎不好，娘、娘娘也會受到、影響。”

  　　聽到這個解釋，齊朝策的麵色絲毫沒有緩解，“可有辦法解決？”

  　　賀太醫：你問我？我還想問玉妃呢，我隻治病，不懂計謀。

  　　但皇帝問話了，賀太醫總要解答，隻好估摸著回答：“回皇上，是可以給、給玉妃開點安神的藥方，但是藥三分毒，想要徹底解決，還是得、得解毒。”

  　　齊朝策很想斥一句無用，但想著林暄妍解毒還得靠他，萬一賀太醫一個不高興，原本的五成把握就降到了四成呢？

  　　齊朝策隻得擺擺手，讓賀太醫走了。

  　　賀太醫是被之柳送回去的。

  　　路上，賀太醫四下望著無人，沒忍住跟之柳吐槽：“時不時被皇上這麽嚇一回，我覺得我可能活不長久了。”

  　　之柳聞言一急，沒敢露出太大的表情，忙低聲問道：“賀太醫這是什麽意思？您如今與我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賀太醫也遲鈍，沒發現之柳的焦急，又左右瞧了瞧，才掏出自己的手伸到之柳眼前。

  　　“五百兩，”賀太醫的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搓了搓，“我覺得不夠。”

  　　“啊？”之柳一下沒反應過來，她家娘娘正受寵著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叫事嗎？

  　　賀太醫還以為自己獅子大開口了，忙道：“再來個五百兩就行了，要不三百兩也成。”

  　　剛上談判桌，就自我降價的，賀太醫也算是第一人了。

  　　之柳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水，想也沒想就道：“賀太醫放心，我家娘娘別的不說，對忠心之人最是大方。”

  　　“您的要求，我定如實轉達給娘娘，”之柳勾唇，“但也希望，您能一如既往的對娘娘忠心。”

  　　“我不忠心娘娘，我還能忠心誰？”賀太醫隻差拍胸脯保證了。

  　　之柳將賀太醫送回太醫院，另一頭的承月閣，林暄妍已經“醒”了，此刻正抱著皇帝問話。

  　　“陛下，二皇子怎麽會交給蒼嬪撫養？嬪妾想了許久，若按身份，應當給羅妃；若按進宮的時間長短，應該給柯婕妤，怎麽會——？”

  　　不給羅妃，自然有他的考量；不給柯婕妤，他很快就要給柯婕妤升位分了，要是剛給了個皇子，緊接著又升位份，恩寵太過。

  　　於是齊朝策道：“蒼嬪也得了那份弄璋香，便當做補償了。”

  　　可蒼嬪宮中又沒種白露草，能有什麽妨礙？

  　　但皇帝已經給了解釋，林暄妍也隻能點頭。

  　　倒是呂更衣，林暄妍沒問，齊朝策主動提及了。

  　　“朕隻將呂氏貶為更衣，暄兒可有覺得不高興？”

  　　林暄妍訝異，“不是說呂更衣沒有參與嗎？她是無妄之災，被貶為了更衣，二皇子也從她身邊帶走，嬪妾隻會覺得唏噓，哪裏不高興？”

  　　唏噓……這個詞用得極好，齊朝策幾乎是片刻間就想到了三年前。

  　　林暄妍又何嚐不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呢。

  　　感同身受，才會覺得唏噓。

  　　但齊朝策仍是沒有提起他隻將呂氏貶為更衣的真正緣由。

  　　戶部侍郎的死，沒有表麵那麽簡單。

  　　在他書房中的確發現了一遝與逆賊商謀的信紙，正如林暄妍能夠想到，齊朝策與大理寺又如何想不到——

  　　哪有正常人會主動留下自己的罪證，且那遝信紙中沒有絲毫透露出逆賊的信息，就算是想留著做威脅，也毫無作用。

  　　而最重要的是，寫信用的紙張，是皇商不久前才造出的新紙，雖然因為顏色更白，寫起來也更為順滑而得到追捧，但這些新紙是半月前才進到盛天售賣的。

  　　而齊昀初被追殺是在二十天前，那麽作為商謀的時間，隻會更早。

  　　叛賊或許不在盛天，有可能提前用上，但呂父身為戶部侍郎，怎麽可能會用上呢？

  　　這些信紙，一看就是偽造的。

  　　但令人可疑的是，信中的確提及了呂更衣，與知順打探來的消息一模一樣。

  　　如果呂父是遭人陷害，凶手為什麽要維護呂更衣呢？

  　　所以齊朝策仍是下令定了呂父的罪責，此為其一，其二則是為了皇家的臉麵。

  　　國朝的大公主、皇家寺廟，遭賊子闖入，結果遲遲不能將凶手捉拿歸案？

  　　皇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但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齊朝策還是留情了，沒有過多牽連呂父的妻奴親族，隻是將他們流放而已。

  　　畢竟，人死了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呂父死了，但他的妻子族人還活著，或許線索還沒斷。

  　　但這些都是朝堂之事，所以齊朝策不打算對林暄妍一一提及，隻道：“嗯，朕念著她撫養二皇子有功，便隻是貶為更衣。”

  　　“陛下不必與嬪妾解釋的，”林暄妍笑得絲毫不在意，“呂更衣還遷去了南薰殿，那裏與冷宮也差不了多少，隻是名義不同而已。”

  　　心裏卻是道：念著呂更衣撫養二皇子有功？才撫養了多久啊，而且二皇子養成那般畏畏縮縮的模樣，確定有功？還不如就用念在呂更衣純善無辜的理由呢。

  　　不過林暄妍慣會麵上一套心裏一套，齊朝策絲毫沒察覺出來，便笑道：“初兒這次受了委屈，朕打算給她增加食邑。”

  　　林暄妍這次是真的驚了，要不是有齊朝策抱著，差點就驚到跌坐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