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妄言，我，我好疼！

  　　“砰！”

  　　黃色的出租車栽進河水中，冰冷的河水從碎裂的車窗玻璃裏，迅速漫進車廂內，將整個車廂都給淹沒了。

  　　巨大的衝擊力，撞開了車門，楚因因從車廂內爬出來，卻抵擋不住湍急的河水，她整個人如浮萍一般，隨著流動的河水，往下遊的方向漂流去……

  　　*

  　　午後，陣雨來襲，如黃豆般大的雨點砸落在楚因因的身上，被雨水濺射起來的沙土，打在了楚因因身上。

  　　楚因因是被疼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石岸邊，半個身子還浸泡在河水中。

  　　她的臉上，手臂，還有腰上都有被車窗玻璃劃破的痕跡，細碎的玻璃，混合著沙土，鑲嵌進她的傷口裏。

  　　在她恢複意識後，從腹中湧上來的劇痛，像有大卡車在她身上反複碾壓，似要把她全身的骨頭都給碾碎了。

  　　墨色的長發，猶如一條條細小的蛇，黏在她白到發青的臉頰上。

  　　她漆黑的雙眸裏，一片空茫，額頭上，有鮮紅的血液蜿蜒進她的頭發裏。

  　　楚因因張開幹涸破損的嘴唇，喉嚨裏抑製不住的痛呼出聲。

  　　她如同被丟在岸上的魚，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身體裏的劇痛卻像無形的大手，抓住她的五髒六腑，拉扯著她，把她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楚因因大口大口的喘息，感受到身體裏有熱流傾瀉而出，泊泊流淌的液體，也帶走了她全身的溫度。

  　　她倒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機就在不遠處，那部手機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楚因因又用盡全身的力氣，往手機所在的方向，挪動而去。

  　　呼吸之間，全是血腥的味道，雨水打在楚因因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竭盡全力的伸長手臂，喉嚨裏溢出喊聲，終於，她的指尖觸碰到了手機屏幕。

  　　*

  　　“三爺，救援隊已經下河去搜索楚小姐的下落了，他們在租出車內發現司機的屍體，但楚小姐現在，還不知所蹤。”

  　　“河水太急了，楚小姐一旦離開出租車，她就可能被河水衝走。”

  　　“三爺！三爺你別下去啊！這條河四處都是暗流，都沒人敢在河裏遊泳的，三爺！”

  　　不管保鏢再怎麽呼喊，一身西裝革履的霍妄言已經走進了河水裏。

  　　冰冷的河水漫過霍妄言的小腿，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發冷！

  　　這時，霍妄言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楚因因的名字。

  　　男人茶色的瞳眸猛地收縮了一下，他立即接起電話。

  　　“因因！”

  　　他急切的呼喚出聲，可電話的另一頭，卻沒有回因。

  　　“因因？”

  　　楚因因倒在尖銳的石堆裏，她側過頭，望著屏幕亮起的手機。

  　　她的手機屏幕碎裂，她按下緊急呼叫人的電話，接起電話的人，卻是霍妄言。

  　　連楚因因都感到疑惑，她記得自己把緊急呼叫人設置成自家二哥的，怎麽又變成霍妄言了？

  　　估計是霍妄言，私自把她手機裏的緊急呼叫人改成他的吧。

  　　楚因因聽到手機裏傳來的呼喊聲，她張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全身僵直的倒在地上，如花朵般嬌嫩的容顏，如今卻在迅速枯萎，像蔫掉了的花朵，她的臉上被打上了一層白霜。

  　　大顆大顆的汗珠，沿著她的額頭簌簌而落，她渾身濕漉漉的，整個人控製不住的在顫抖。

  　　楚因因伸出手去，她的指尖觸及手機邊緣。

  　　即便是霍妄言接了她的電話，又能如何？

  　　她已經不在期望，這個男人，能從天而降，拯救她於水火之中。

  　　她想把霍妄言的電話掛斷了，打給其他人，或許比像霍妄言求救，更管用吧。

  　　“因因！楚因因你說話！你現在在哪？我會讓人定位到你所在的位置，我馬上就來找你！”

  　　隔著層層雨幕，男人的聲因，在嘩嘩的雨水裏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霍妄言拿著手機，示意手底下的人，立即定位楚因因手機所在的位置。

  　　“因因，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在找你了，我很快就來！”

  　　楚因因把手機拖到了自己麵前來，如今，她的手機對她而言，仿佛有千斤重。

  　　她的手指一直在顫抖，呼進鼻腔裏的，是冰冷的空氣，從鼻腔裏吐出來的，全是渾濁的血腥氣味。

  　　“霍……妄言……”

  　　楚因因的聲因，微不可聞。

  　　她的腦海裏，一片混沌，漆黑的瞳眸黑洞洞的，空茫又沒有焦點。

  　　她已經徹底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往日種種的傷害，欺辱，全化作一縷青煙，在消散……

  　　“妄言……我……我好疼……”

  　　霍妄言聽到了楚因因的聲因，琉璃質地的瞳眸裏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密集的雨水打落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強健的脊背給壓彎了。

  　　楚因因破損染血的嘴唇張張合合，吐出的一些字都失去了因節。

  　　“小金魚……小金魚要……離開我了……”

  　　她不是說自己要生了，腹中的陣痛，沿著大腿蜿蜒的羊水，都在告訴著楚因因，她的身體，正在發生著什麽。

  　　她是生產過的人，她知道這次和六年前，她倒在雪地裏的那一次，完全不同！！

  　　“因因，我馬上到！”

  　　“小金魚不會離開你的，它會好好的！”

  　　男人的聲因幹啞，楚因因揚著臉，睫羽輕顫，雨水落進她的眼睛裏，帶走了熱淚。

  　　“……這幾個月，我一直夢到一個小女孩，隨著小金魚越長越大，夢裏的場景，越來越清晰。

  　　我想小金魚就是那個女孩，小金魚她有著，和你一模一樣的眼睛，碧螺春茶的顏色，看到那個顏色，仿佛就能嗅到蘭花一般的淡雅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