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悔不當初

  　　寧雨澤悠悠轉醒時，已是深夜。

  　　他躺在床上緩了緩，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五感逐漸恢複，腹部傳來陣陣刺痛，四肢也酸軟無力，想叫人，嗓子卻嘶啞的發不出聲音。

  　　恐懼慢慢從心底溢出來，他摸索著將周圍能抓到的東西全部扔在了地上，試圖發出響聲。

  　　“澤兒?”柳氏被寧雨澤的動靜吵醒，連忙點燃了蠟燭。

  　　“澤兒，你可算醒了，爹親今天快被你嚇死了。 ”柳氏眼裏帶了些滄桑，轉身坐在了寧雨澤床邊。

  　　寧雨澤愣愣的盯著他，許久，才艱難的問道:“阿禾，呢？”

  　　柳氏聞言苦笑:“他?聽說跟著寧錦安去榮王府了。”

  　　寧雨澤一陣沉默。

  　　柳氏看著他平靜的樣子，也稍稍放下了心，起身去給他倒水。

  　　“啊！”床上的寧雨澤像是徹底回神了，緩緩抱住頭，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柳氏被身後嘶啞的尖叫聲嚇得一抖，一整壺水打翻在袖子上。

  　　“澤兒?澤兒你這是做什麽！”柳氏被寧雨澤喊的頭皮發麻，快步走到床邊抱住他，慌慌張張的道:“澤兒，澤兒你不要叫了，被你母親聽見他要急著送你走了！”

  　　“送我走？母親她要送我走？”寧雨澤伸手緊抓住柳氏濕透的袖子，緊緊盯著他。

  　　“澤兒，沒事的，走就走，寧家沒有嫡女，你妹妹又是長女，等將來她繼承了寧家，你還是可以回來的，到時候你還是寧府的二公子。”

  　　“她要送我去哪？”寧雨澤失魂落魄的問。

  　　“鄉下的莊子，你去那散散心，過幾年便回來。”柳氏哄騙他。

  　　“不會的，她不會的，她一定不會讓我住寧家的莊子，她會想辦法把我嫁出去，這樣我才不算是寧家人了。”寧雨澤望著眼前的空氣，淚如雨下，篤定的說。

  　　他潛意識是知道他這個母親的勢力的，隻是他往日裏不願意承認罷了。

  　　柳氏見昔日寵愛的兒子這幅樣子，心裏也是一陣荒涼，又落了淚:“澤兒，你，，你到底為何要做這種傻事啊！”

  　　寧雨澤麻木的問:“張蘭呢？”

  　　“張蘭?她聽說你出事，一早就跑了，不過你放心，大管家一家被扣下了，爹親不會饒了他們。”

  　　“跑了?，，嗬，跑了！她跑了！”原本平靜下來的寧雨澤又開始用力抓自己的頭發。

  　　“寧錦安，宋潯，阿禾，張蘭，這些賤人，這些賤人活的一個比一個好！隻有我，隻有我被毀了！憑什麽？到底憑什麽！”

  　　他後悔了，他搭進去了一切，卻什麽都沒得到！

  　　柳氏看著寧雨澤暴躁瘋癲的樣子心如刀割，連忙將他摟在懷裏:“澤兒，你聽爹說，嫁人也沒什麽，在京城周邊的鄉下找個老實人嫁了，爹還能看顧著你，你要是不喜歡她，那就不讓她碰，她不敢的。”

  　　“到時候還跟在寧家一樣，你喜歡幹點什麽就幹點什麽，都是一樣的，，”

  　　“你沒替我說話?”寧雨澤打斷柳氏的話，忽然望向他。

  　　“你為什麽不替我說話？說是為了我好，還不是怕被我連累?！”

  　　柳氏臉色驟變:“澤兒！你胡說什麽？”

  　　“我要去求母親，我不要嫁去鄉下，憑什麽我要去，，”寧雨澤從床上爬起來，踉蹌著往外走。

  　　“澤兒！你母親早便睡下了！”柳氏反應過來要去攔，但還是晚了一步，寧雨澤已經推門進了院子裏。

  　　他剛一把門推開，就傻在了院子裏。

  　　幾位侍衛打扮的女子正等在門口。顯然是在等他。

  　　“柳側君，家主特意吩咐了，等二公子一醒就將他送到祝家村去，車已經備好了。”領頭的侍衛對柳側君還算客氣，至少沒有直接動手。

  　　見寧雨澤遲遲不動，其中一個忍不住催促:“二公子，請吧，您也體諒體諒我們姐妹幾個，送您回來還能補個覺。”

  　　寧雨澤後退兩步，轉身就要跑。

  　　身後的幾個侍衛生怕事情幹不好被寧新遠責罰，連忙追了過去，幾下將他抓住，往院子外的馬車押去。

  　　柳氏被眼前這一幕衝擊的頭暈目眩，加上這一天滴水未進，也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同一時間，榮王府。

  　　宋潯靠坐在書房桌前，在紅燭上緩緩燃燒著一封信。

  　　她隻穿了一件內衫，火光映在她冷厲的鳳眸上，竟是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寧新遠真這麽狠心?”宋潯聽了長緒的匯報，有些訝異。

  　　她還以為寧新遠至少會先把張蘭找回來把事情問清楚再處置她那個二兒子，沒想到她竟那麽迫不及待的就把寧雨澤送走。

  　　“嗬，說是最疼愛的兒子，跟她的地位和臉麵比起來，什麽也不是。”宋潯感慨道。

  　　“送去哪了？”她又問。

  　　“祝家村，京城周邊的一個小村莊，寧家在那找了個老實人，打算把寧二公子嫁了。”

  　　“老實人?”宋潯冷笑:“真是會找，不過，就別禍害人家老實人了吧。”

  　　長緒恭敬的跪著，不答話。

  　　宋潯也沒指望她回答，又繼續說道:“你派人給他在祝家村再挑一個妻主，能讓他後半輩子都不得安寧的那種。”

  　　“是。”長緒從容應聲。

  　　“孫鶴那邊也派人盯著點，幫著她一起除掉段氏。”

  　　她離開淮安城時也帶走了孫涵，昨日在宮裏也絲毫沒提孫鶴貪汙一事，算是替她瞞下了，孫鶴暗自高興了沒幾天，就接到了宋潯叫人轉交給她的一份名冊。

  　　那份名冊上都是她行賄的重要官員以及行賄的數量，看的她心驚肉跳。有了這份證據，日後她便是補上當年克扣的銀子，她孫家滿門照樣還是逃不過一死。

  　　她當即就派人傳信宋潯，表示願意同她合作。

  　　宋潯燒盡了孫鶴的信，又想起了一個人。

  　　“孫公子呢，安排好了沒有？”

  　　“屬下將孫公子安排到城西的一處院子裏了，一切都好。”長緒猶豫了一下又問:“主子，要派人保護嗎？”

  　　宋潯沉吟一下，才道:“不必了，以後不必再管他。”

  　　將他帶到京城是同他的一筆交易，至於他後續在京城過的如何，和她也沒多大關係。

  　　她揮退了長緒，轉身又走回了書房的內室。

  　　床帳裏，寧錦安正抱著被子睡得香甜，剛剛的一場床上運動累壞了他，宋潯從背後將他攬到懷裏時，他還不滿的哼唧了兩聲。

  　　宋潯寵溺一笑，在他額頭上點了點:“沒心沒肺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