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功望加身
作者:寧錦安 宋潯      更新:2023-06-10 09:21      字數:5731
  第2章 功望加身

    是夜,

    一隊人馬正連夜趕著路。

    “將軍,您此番到了西北,那可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整個西北軍中您最大,您說什麽就是什麽,誰敢不聽您的吩咐,那就是死路一條!”

    “那阿圖卡斯族就是小族一個,屁都不是,到時候您再立幾個軍功,左相大人一高興,封您個爵位都不是什麽難事,,”

    一女子坐在馬車裏,灰布麻衣,相貌憨厚,臉上卻滿是諂媚的神態,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難受。她此時正喋喋不休的說些討好的話,若換個正常人在這,隻恨不得讓她馬上閉嘴。

    可她對麵的女子卻聽的津津有味。

    那女子戴著個金簪子,頭發綰的又高又緊,勒的兩隻眼睛都微微上挑,嘴唇薄的顯得有些刻薄,正閉目養神。

    忽然,馬車猛的停下。

    “怎麽回事?”女人睜眼,不耐煩的問道。

    “回將軍,前麵從山上滾下了幾塊大石頭,擋了路,不得不停下搬開。”一侍衛回稟。

    “那就快搬開,別妨礙了本將軍上任。”陸然喝罵到。

    被這麽一耽擱,好心情也沒了,再看對麵那侍女也覺得厭煩,若不是看她會說話,她的身份哪裏配坐馬車。

    “給本將軍滾下去。”

    被她這麽一罵,那侍女連忙慌慌張張的下了馬車。

    陸然重新閉上了眼。

    沒過幾分鍾,門簾忽然一動,陸然以為是剛剛趕下去的侍女去而複返,張嘴就罵道:“賤奴,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你敢,,”

    待到看清來人,她瞳孔猛的一縮。

    “大膽!你是何,,”

    沒等她說完,就被闖進來的蒙麵人瞬間捂住口鼻,她猛蹬雙腿,劇烈掙紮,來人一狠心,狠狠扭斷了她的脖子。

    “哢嚓”一聲,陸然眼睛大睜,死不瞑目。

    不遠處的侍衛長聽到了聲音,趕來查看,連忙趕來查看,:“將軍,可是出什麽事了?”

    “滾,本將軍能出什麽事?還不趕緊滾去把石頭搬開。”

    馬車簾子一撩,赫然出現一張和陸然一模一樣的臉,連說話的聲音語氣都分毫不差。

    侍衛長半信半疑,她剛剛明明聽到了人體撞擊木板的聲音,,可她又看了看馬車邊的侍衛,全部神色如常。

    她搖了搖頭,隻覺自己多疑,如果真的有什麽聲音,周圍的侍衛不可能聽不到,於是轉身,繼續指揮人去搬石頭了。

    卻不知周圍的侍衛,早就被換了人,,

    此時,京城。

    “那大王女一邊境小族之女哪裏見過這等陣仗,連忙下令撤退,帶著餘下的幾百人慌不擇路的往回跑,一個個宛如那喪家之犬般狼狽不堪,隻見鎮遠將軍馬上拉弓,“嗖”的一聲,諸位猜怎麽著,相隔千裏直取那大王女首級,,,”茶館裏說出人講到精彩處啪的一拍醒目,滿堂喝彩。

    “聽說那鎮遠將軍可是榮王的嫡女,今年才二十歲,家裏祖上是幫開國皇帝打天下的,我們大晏唯一一個異姓王,難怪那麽厲害。”

    “此番若是沒有這榮王世女,我們大晏百姓就要遭殃了,說不定現在那些蠻人都打進京城了。”

    “可不是,我可聽說了,朝廷之前派去的幾個將軍,一個個都慫的要命,被那遊牧民族打的那叫一個慘,連失三座城池!”

    “千裏之外直取敵首啊,不僅把我們大晏的城池奪了回來,還退敵千裏,這不是戰神是什麽?”

    “我可聽說鎮遠將軍馬上就要回京城了,到時候可是要回宮給皇帝述職受賞,太女親自去迎,我們說不定還能看上一眼。”

    “真的假的,你從哪聽來的?”

    ,,,

    說書人已然開始了下一段的故事,可茶館裏的人顯然還沉浸在將軍一招製敵的段子裏,興奮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寧錦安和他的貼身小侍雲舟正在茶館二樓的一臨窗處興致勃勃的聽著說書人的故事。

    寧錦安今年十八,高挺的鼻梁,大而靈動的雙眸,白皙的皮膚,笑起來時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是個明豔派的美人。

    “雲舟,這榮王世女這麽厲害,不知道長什麽樣子,是高是矮,胖還是瘦,她能一箭射那麽遠,不會是個粗壯的胖子吧,,”

    “公子!這樣的話您可千萬別再說了,被人聽見了給主君知道,他又要說您了,而且都傳言說世女英姿颯爽,好看的緊呢。”

    “真的?那這個人豈不是才貌雙全咯,真想見見,,”

    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聽見身旁傳來一聲冷笑。

    一白衣男子正坐在他們不遠處往這邊看,一副清冷孤高的樣子,眼角眉梢都透著不屑。

    寧錦安隻瞟了一眼就來了氣,這人每天一襲白衣,什麽首飾也不帶,裝出一副誰也看不起,什麽也不再在乎的清高模樣,實際上爭風吃醋,整日和家裏的嫡兄較勁,在外也拉幫結派,俗得不能再俗。

    可偏偏有人就吃他這一套!

    “鄭若竹,你笑什麽?”

    “我笑你一個吏部侍郎的嫡子,卻整日言行粗鄙,說話連腦子都不過,活該寧大人厭棄你。”

    “你!”

    “你如今對這榮王世女如此感興趣,難不成是想嫁給她?不過你自己也不看看你的樣子,人家身份尊貴,又立了功,哪能看上你?”鄭若竹嗤笑。

    “空有一副長相,才情禮儀一竅不通,整日招貓逗狗,整個京城怕是沒有女子能瞧上你。”

    寧錦安有些生氣,這個人明明和自己無仇無怨的,卻整日針對自己,無非就是和自己那個庶弟關係好罷了,跟著他一起擠兌他,可這叫什麽事,兩個庶子,卻天天隨意欺辱自己一個嫡子。

    兩人間的氣氛越來越緊繃,雲舟暗道不好,趕忙拉住自家公子,嘴上一個勁勸慰著,哄著騙著要人回家。

    自家公子什麽都好,就是性格直率又天真,這放在平常家裏不是什麽壞事,可放在大家大族裏就麻煩了。

    寧錦安的母親寧新遠雖然不是什麽大官,可寧家卻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就因為寧錦安偶爾的大實話,被家中那些族兄族弟們嘲笑,說他小家子氣。

    讓本就不喜愛這個嫡子的寧新遠更加厭棄於他。

    本來,不得母親喜愛,又被諸多規矩束縛的嫡子難養成寧錦安這種天真任性的性子。卻偏偏趕上寧錦安父親強勢溺愛,寧錦安又天性樂觀,才保持了這如孩子般天真隨心的性格。

    寧錦安的父親唐氏是江南一富商之子,嫁給寧新遠完全是各取所需,所以在寧新遠另娶了幾門側室和侍君後,感情更加冷淡,這麽多年隻有寧錦安一個孩子,成了唐氏唯一的生活寄托,愈加寵愛。

    雲舟好不容易才勸著自家公子回府,寧錦安卻生了一路的悶氣。

    “公子,等過兩天那鎮遠將軍回京,我們也去看看吧。”雲舟眼睛一轉,道。

    果然,寧錦安立刻就來了興趣,氣也忘了生了。

    “好,那我們到時候去看看。”

    ,,

  第 3章 請旨賜婚

    五日後,京門前

    太女謝華昭一襲暗紫長袍,帶著一眾官員等在城門口。

    遠遠的,就見一位身姿高挑的女人騎在一匹純黑的健壯馬匹上,她沒有穿鎧甲,隻穿了一件深色的便衣,身後係著一件用來遮擋風沙的披風,她沒有向其他女人那樣披發或者綰發,而是簡單的束成一個馬尾,而在她身後,是烏泱泱的其他軍官和士兵。

    颯氣逼人。

    “臣,參見太女殿下。”宋潯翻身下馬,行禮。

    太女的眼角抽了抽,宋潯的動作明明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但她就是莫名覺得她沒把她放在眼裏。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她麵上還是一笑“鎮遠將軍不必多禮,你替我大晏擊退外敵,揚我國威,本宮應該謝你才是。”

    宋潯看了一眼她穿的暗紫色長袍,麵上應是,心底卻冷笑。

    晏國以女子為尊,顏色中尤其推崇黃色和紫色,其中又以明黃和暗紫為尊貴之色,明黃唯有女帝可穿戴,而暗紫也唯有女帝和未來儲君可穿,今日太女著暗紫長袍代女帝前來城門前接宋洵,可以解讀為看重,也可以解讀為,,

    震懾!

    若太女是個坦蕩之人,宋洵也不會多想,可太女偏偏是個多疑又自私的小人,迫不及待的向她顯示她的儲君身份,生怕她有什麽非分之想。

    太女和六皇女,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年若非太女對她步步緊逼,又和外戚勾結陷害忠良,宋洵也不至於把大晏寄托在一個還沒了解透徹的六皇女身上。

    她也是沒想到六皇女真這麽蠢,一上位就迫不及待的處理她,卻未曾想過,她這一番動作牽連了多少能臣功臣,又有多少官員會因為她的動作寒心。

    朝堂不穩也就罷了,當時外患也日益嚴重,宋潯可是記得,她死之前晏國與北荊衝突不斷,她一死,她帶領出來的那些武將也會受牽連,荊國皇帝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旦打起來,大晏勢必會遭到重創,甚至謝家傳承了五代的皇位也會隨之終結。

    六皇女當時是真怕了她,怕到不計一切後果也要除掉她。

    這輩子宋潯想通了,與其看著謝家這些無能之輩謔謔她們祖上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還不如把她們統統拉下來自己上位。

    這忠臣,誰愛當誰當!

    簡單寒暄後,宋潯隻帶了幾個侍衛隨太女回宮,她帶來的一萬京兵在京城外駐紮。

    此時,沿街的百姓已經是人擠人,呼喊著鎮遠將軍的名字,都恨不得看一眼這傳說中的戰神將軍長什麽樣子才好。

    太女穿著暗紫色長袍,騎在汗血寶馬上,雖說也是英武不凡,但與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宋潯的風姿相比,還是差了一截。

    宋潯鼻梁高挺,唇薄而紅,配上一雙深邃清冷的雙眼,不知道能勾去多少公子的心。已經有不少年輕公子忍不住紅著臉讓身邊的小廝遞上香囊以示愛慕。

    太女見狀更是暗氣,心道這些賤民,若是沒有皇家,早不知道跑去哪當亡國奴了,如今宋潯不過擊退一個小小遊牧民族,就讓她們忘了誰是這天下之主了,居然將她忽視的徹底!

    寧錦安此時也在人群中,正拚命拔著脖子向外看。

    他今日是偷偷出來的,可看了半天,也隻看到了那鎮遠將軍的一個背影,倒是被周圍百姓的歡呼聲震得耳朵疼,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

    忽然,宋潯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猛然回頭。

    四目相對。

    宋潯感到自己的心快速的跳動著,望著完好無損的小夫郎,重生前的一幕幕不受控製的在她眼前閃過,她緊緊的盯著寧錦安,那目光像是要將他吞噬。

    寧錦安感受到了她熾熱的目光,忽然一轉身,落荒而逃。

    雲舟納了悶了,怎麽自家公子剛剛還好好的,現在這臉卻紅的和煮熟的蝦子一樣是怎麽回事?難道招了風寒了?

    “公子,怎麽了,您身子可是不舒服,不然我們趕緊回去吧。”雲舟擔心道。

    “雲舟,你看見沒有,她剛剛盯著我看來著。”

    雲舟愣了愣,安慰道“公子,許是世女看你長得漂亮唄,我要是個女子,我見了你也盯著看。”

    原本被宋潯看的紅了臉的寧錦安,被雲舟這麽一調笑,倒是放鬆了下來。

    次日,寧府

    “爹親,您不是說好了我的婚事我自己決定嗎,如今您要反悔不成?”

    寧雨澤長得柔弱,此時蒼白著小臉,更加惹人憐惜。

    “澤兒,不是爹要反悔,實在是你看中的那鎮遠將軍是榮王家的世女,雖說你母親疼你,但你也是個庶子,這怎麽,,”

    寧府側君柳氏生了一兒一女,目前最得寧新遠寵愛,女兒常年在書院讀書,柳氏就把全部的疼愛都給了兒子。

    寧雨澤微微握拳,他昨日對榮王世女一見傾心,想了一夜沒睡,終於忍不住來找了他爹,說想要嫁給她。

    他也知道他和她身份差的有點大,但他還是忍不住來求了,畢竟宋潯完全就是她從小想要嫁的那種人。

    “爹親的意思是您兒子我配不上她,也是,母親隻是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我更是一個庶子,如何配的上。”

    寧雨澤說著就紅了眼眶,他本就身子不好,身形瘦弱,這麽一要哭不哭,更顯的楚楚可憐。

    這下子可把柳氏心疼壞了。

    “澤兒,別難過,我去找你母親說,做不了正君,側室總能拚一拚,我兒這麽出色,沒道理那世女看不中你。”

    柳氏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可沒走幾步,就見一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你慌什麽,冒冒失失像什麽樣子?”柳氏不滿的道。

    “柳側君,皇上下旨了,大人叫您帶著澤公子去主院接旨。”

    那小廝跑了滿頭汗,連擦都來不及擦。

    “什麽,皇上給寧家下旨了?”

    柳氏一驚,也慌亂起來,寧家平時在京城何時被皇上看重過,這忽然下旨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澤兒,快,跟我去前院。”

    等到了前院,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寧新遠,正君唐氏,另一個側君劉氏,以及幾個侍君,都帶著他們的孩子等在那,所有人臉上都是迷茫之色。

    寧新遠惴惴不安,忍不住道“夫人,人已經到齊,您可以宣旨了。”

    禦前女官給了寧新遠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將聖旨一展。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吏部侍郎嫡子寧錦安二九年華,嫻雅大方,品貌出眾,與榮王世女宋潯堪稱天造地設,未成佳人之美,特將寧錦安許配榮王世女為正君。欽此。”

    什麽?皇帝將寧錦安賜給了宋潯?還是做正君?

    眾人震驚。

    寧新遠下意識的想,這到底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宋潯自己的意思?如果是皇帝的意思?那是不是左相的意思?難道要通過她拉攏宋潯?

    與寧新遠不同的是,院子裏其他的人想的都是:

    這寧錦安是什麽運氣?怎麽好端端的皇帝就賜了婚,還將他賜給了榮王世女?

    “寧家公子,趕緊來接旨吧。”

    女官念完,也不理會震驚的眾人,樂嗬嗬朝寧錦安道。

    寧錦安此時腦子一團亂麻,麻木的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上前接了旨。

    就這麽要嫁人了?還是京城那人人想嫁的榮王世女?上次那遠遠對視一眼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性格如何,,

    “寧錦安,你真是好福氣啊。”寧雨澤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寧錦安回神,此時女官已經領了賞回宮複命了,隻留下一群神色複雜的眾人。

    “是啊,我確實是好福氣,怎麽了,羨慕嗎?”

    雖然心緒複雜,但寧錦安懟這個庶弟還是十分順嘴。

    “嗬,現在高興早了點吧,就你這個性子,哪個女人會喜歡,到時候再被妻家趕回來,丟盡我們寧家的臉。”

    寧雨澤顯然有些口不擇言,按照他平時的性格,他肯定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直白的諷刺寧錦安,可此時他卻管不了那麽多,他要氣瘋了,前腳他還求著爹親想嫁給宋潯,後腳寧錦安就被賜婚,嫉妒像一條毒蛇一樣,纏的他喘不過氣。

    他能嫁給宋潯,不就因為他是嫡子嗎?從小到大,明明他事事不如他,卻因為一個嫡子身份,占盡了便宜。

    “澤兒!”

    家主寧新遠喝到,她打量了寧錦安一眼,眼光沉吟。

    這個嫡子,倒是他的意外之喜。

    雖然現在想不明白這婚事到底是怎麽得來的,但是如果能借著他搭上榮王府,於她而言簡直再好不過。

    “你最近收拾收拾,和你父親好好準備出嫁事宜,到時候別給我寧新遠丟臉。”

    “是。”

    寧錦安不情不願應到。他是對這個母親沒有什麽期望了。

    站在遠處的寧月晚靜靜的看著那邊的喧鬧,不發一言。

    他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衣衫,長相清清冷冷,目光也清清冷冷。

    如果說鄭若竹是裝的清高,那寧月晚就是真正的清冷卓絕。

    “晚兒,回去吧。”李侍君在一旁歎了口氣道。

    “爹親,你說我將來能嫁給什麽樣的人?”寧月晚忍不住問到。

    “晚兒定會嫁一個一心一意疼你的。”李氏安慰道。

    “嗯,,”寧月晚應了,卻不知想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