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偏離的人生軌跡

  　　“聽說你是因為英雄救美才受的傷，你可真厲害。”

  　　牧宴聽到陸不悔這樣說，再看看她打趣的表情，當即反駁。

  　　“胡說！”

  　　英雄救美？

  　　他很惜命的好不好。

  　　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打聽過易婷婷是什麽樣的人，一發現不對勁就準備離遠一點。

  　　這人倒黴的時候就是躲不過，他剛準備離她遠一點就遭殃了。

  　　說起來剛開始易婷婷湊過來時看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他是覺得有些親切，人家又是京市人，說話帶著京市口音，喜歡說國內的一些事情。

  　　他偶爾附和了幾句，對她的態度並沒有多好。

  　　人家自來熟黏上來，天南海北什麽話都說，遇到想說的話題時他會說兩句。

  　　就是這兩句讓易婷婷發現他感興趣，就圍繞著這個話題說起來。

  　　看著有事沒事黏上來的易婷婷，他覺察到不對勁，準備離她遠一點。

  　　鬼知道這個時候會出問題，遇上有人找易婷婷麻煩。

  　　鬼又知道易婷婷為什麽會指著他說他是男朋友。

  　　當時就覺得不對勁要走，是易婷婷衝上來躲在他身後擋住去路，同時不知道是誰推了他一把。

  　　身體一踉蹌，等他穩住身體時那群人衝上來，嘴裏罵著髒話，罵的是易婷婷。

  　　說易婷婷想男人想瘋了，什麽人都敢碰。

  　　當然還有罵他的，罵他窩囊廢，連個女朋友都管不住，讓女朋友遇到事兒就去找別的男人幫忙。

  　　之後就沒聽見了，因為有人偷襲他，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倒下了。

  　　倒下的時候他看到易婷婷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當時他就在想：遠離這女的，不然會變得不幸。

  　　一旁的陸不悔看著牧宴變了又變的表情，想起圈子裏傳出來的消息，覺得他可憐又倒黴。

  　　“我跟她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看著牧宴急著解釋又說話難受的樣子，陸不悔連忙點頭。

  　　“知道了，沒有關係，宋阿姨已經查清楚，還特意打了電話回國，把那位易婷婷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不悔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杯子遞到他嘴邊：“潤潤嘴。”

  　　牧宴手還紮著針管，力氣也沒恢複多少，就著她的手喝了一點點，沾了沾唇，順便讓嗓子舒服一點。

  　　嗓子剛舒服一定牧宴看著她有些發白的臉色。

  　　“你病了？”

  　　“沒有，第一次坐飛機出國，沒想到會暈飛機，現在好多了。”

  　　說著陸不悔衝著他笑笑，說起國內的事情。

  　　“上個月我在超市看到趙玉蓮了，她現在是名牌店店員，賣衣服的，特別會說話，好多女孩子被哄得……”

  　　“上學期期末，我考了年級第九名，你不知道總成績前十名競爭有多激烈，我差一點就被擠出前十名……”

  　　在監護室躺屍許久的牧宴頭一次聽到陸不悔說這麽多話。

  　　監護室除了醫生護士在討論他的病情就沒說別的，有的隻是儀器的聲音。

  　　他一直在昏睡，醒不來，意識卻沒有一點問題。

  　　他多想醒來，想起來走走，想聽聽別人跟他聊點什麽。

  　　可惜他的身體出了問題，醒不來，隻能一天一天地躺著，一天一天靠著儀器才能維持生命。

  　　如今聽著她的絮絮叨叨，身體有點累，精神卻有些亢奮。

  　　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牧宴眉眼淺笑地看著她滔滔不絕的模樣，望著她的眼神不自覺帶著一絲歡喜。

  　　“我悄悄跟你說一件事，秦阿姨都不知道，我跟茜茜和欣欣……就是陳茜和羅欣一起去過遊戲廳，還遇到了三個混社會的青年一來就踹了一張椅子，他們囂張地把坐在椅子上玩遊戲的人打了一頓。”

  　　“我當時都嚇傻了，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我看到那個被打的人都被打出慘叫了，一步也不敢上去，結果陳茜上去了，讓那三個社會青年別太過分。”

  　　“三個社會青年當場就把我們三人圍在一起，讓我們陪他們打遊戲，眼神還亂瞄，陳茜當場就猛扇了一巴掌，羅欣多聰明立馬拉住我就往外跑，陳茜也趁著別人沒反應過來時跑了。”

  　　看到牧宴變得凝重的表情，陸不悔連忙擺手表示沒事。

  　　“我們跑了，沒被抓到，不過那些人報複心很強，看到我們背著書包，知道我們是附近的高中生，第二天一早就換了一身年輕的裝扮跑去一中、三中、五中校門口蹲著，我們當時都沒想那些人這麽狠，不知道後果，以為跑了就沒事。”

  　　“好在第二天劉勇問我們是不是去了東街的遊戲廳，知道我們不僅去了遊戲廳還惹了別人，立馬警告我們小心一點，為了安全還商量了辦法，找人護送我和羅欣回家，陳茜作為誘餌單獨回家。”

  　　“你猜怎麽著……他們真找了一群人盯上我們，看到我跟羅欣都有人送著回家就罷手，全部跑去堵陳茜，咱們班男同學當天都沒有打籃球，還帶著其他班經常打籃球的同學一起跟在陳茜身後，看到有人對她下手時，全部衝上去……”

  　　陸不悔小聲又後怕說著當時的情況，時不時還回頭看看秦慧有沒有進來。

  　　“我告訴你，這件事算是鬧挺大，不少家長都知道，但是除了班裏幾位男生知道是我們三位女生一起去遊戲廳外，其他班的學生基本不知道。”

  　　“就連陳茜這位被親哥收拾了一頓又被爸媽揍一頓的當事人，也沒有把我和羅欣供出來，知道的同學全部幫著我們保密，爸和秦阿姨至今還不知道這件事。”

  　　陸不悔絮絮叨叨說著，也不需要牧宴回應，就是想說。

  　　說著說著有護士進來，陸不悔立馬停住話頭，看著護士查床。

  　　護士查完床後提醒了一句：病人需要注意休息。

  　　護士走後，陸不悔想到護士說【病人需要注意休息】時眼神望向她。

  　　看著牧宴沒什麽血色的臉，想到他剛出監護室，立馬不好意思地望著他。

  　　他一直靠營養液補充身體能量，隻能維持身體基本所需的物質，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忘了你身體還沒恢複，你先好好休息。”

  　　牧宴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有些艱難地開口：“你也是，暈飛機挺難受的，回去好好休息。”

  　　“好！”陸不悔點點頭，沒動。

  　　牧宴和她對視一眼先閉眼休息，身體是真的想要休息，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看著躺在床上安靜睡著的他，陸不悔有種想要伸手去探探他的氣息。

  　　感覺他的臉色跟牆一樣白，白得都不正常，呼吸也有些不正常，很輕很輕，輕到她都聽不見。

  　　此時一動不動的他看起來像沒氣了一樣。

  　　歎了口氣後陸不悔輕手輕腳離開病房，剛出病房就被告知宋靜和秦慧去找了主治醫生。

  　　問清楚方向後她往主治醫生那裏走去。

  　　沒等她走到就看到兩人出來，表情有些凝重。

  　　氣氛凝重到她很想知道病情卻不敢說話，安靜跟在一旁。

  　　秦慧沒心情跟她解釋什麽，反問起牧宴的情況。

  　　“你怎麽出來了？不陪著阿宴嗎？”

  　　“護士說他需要休息，剛睡過去。”

  　　宋靜一聽牧宴睡了停下腳步，望向她們說：“我還有事，你們先回去。”

  　　宋靜說完就走，秦慧和陸不悔往醫院外走去準備回家。

  　　“秦阿姨，醫生怎麽說？是不是情況不好？”

  　　她其實看出來一點，現在的牧宴跟她第一次見到的楚秀很像。

  　　給人感覺生命力正在一點點流失。

  　　看著秦慧沒說話，陸不悔不問了。

  　　她怕聽到壞消息，真的怕。

  　　兩人坐上汽車，一路上沉默不語，到了關家也沒說話，各自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的陸不悔躺在大床上，身體有些累，有些難受，想休息，可腦子亂哄哄的，總是閃過不好的畫麵。

  　　她想起楚秀在病床上的模樣，想起飽受折磨的楚秀。

  　　那時的楚秀已經沒救了，活著的每一天都要吃一堆藥，想吃飯可吃不下，會吐。

  　　手背上滿是針眼，兩隻手都是。

  　　現在牧宴好不到哪裏去，手背上都是針眼，整個人跟出國前相比更瘦了。

  　　他本來就瘦，現在更瘦了，瘦到比剛到京市的她還要瘦，連衣服都撐不起來。

  　　她當時可是肉都很難吃到的貧農，牧宴什麽東西吃不到，他這樣瘦隻能是身體問題很嚴重。

  　　她越想越怕，好像她身邊很多人的命運都不是按照原來的軌跡進行。

  　　她沒再受苦，她在粵市的家人正一天天變好，小賣部和電話亭的事情進展很順利。

  　　之前跟老家通過電話，繼父比她想的周到，直接去找到村長，不知道許了人家什麽條件，可以說小賣部的事情一路暢通，順利到不行。

  　　村長甚至幫著在村民麵前說好話，說小賣部開起來以後有多便利，給遠在外鄉打工的家人打電話有多方便。

  　　繼父為了開小賣部，還拿出一部分錢，找了村裏一些力氣大的老鄉商量把路修一修。

  　　老鄉們被說動了，趁著現在不忙，連工錢都沒說要，一個個都來幫忙，把通往家裏的路給擴大了一倍，也平整了很多，公交車想要過去都可以，方便送貨。

  　　如今家裏情況很好。

  　　她的家人命運都好了起來，認識的人裏麵唯獨牧宴變得奇怪。

  　　那一世他隻讀了高一一學期，複學時讀的是高三。

  　　但是還沒讀一學期，就發生了一些事情，他被開除了。

  　　自此在他人生中其實沒有高中同學的存在，畢竟休學一年半把剛認識的同學都忘得差不多。

  　　後來複學也沒來得及跟同學培養同學情誼，就永遠離開學校。

  　　想著陸不悔突然直起身子。

  　　她為什麽會知道？

  　　那一世她對牧宴的了解並不多，隻知道他當時身邊沒有親朋好友。

  　　為什麽她會覺得那一世的牧宴複學時讀的是高三？

  　　為什麽她會覺得他複學時發生了一些事情被開除？

  　　為什麽腦子裏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認知？

  　　陸不悔再也睡不著，腦子比剛才還要亂，理不出一點頭緒。

  　　是她記憶混亂了嗎？

  　　她不該有那樣的記憶，可腦子裏卻告訴她這些記憶。

  　　偏偏她又想不出記憶來源於誰。

  　　不對……

  　　陸不悔搖搖頭，記憶不重要，哪來的記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牧宴怎麽辦？

  　　牧宴已經出現很嚴重的心衰，他的身體跟那一世不一樣，別說等到十年後，一年都不一定等得到。

  　　秦慧和宋靜從主治醫生病房出來時的表情就告訴她情況很危險。

  　　可是為什麽他的人生軌跡會偏離得這麽嚴重？

  　　如果是老家的家人是她努力改變的，那麽牧宴的呢？

  　　她從來沒有左右過他的決定，為什麽他的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