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拒絕親戚要求

  　　“不悔我跟你說，你媽不能跟你過去，你在那邊又沒有一個親戚，讓你祥哥勇哥進入陸家工廠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這兩位哥哥小時候對你不錯吧，上山采的果子沒少給你，你被人欺負了他們還幫你出過頭，你一個人在京市陸家啥也不懂，不知道怎麽為以後打算，他們要是進了陸家廠子，肯定是要站在你這邊的……”

  　　陸不悔看著滿臉關心的劉四叔，再看看兩位堂哥。

  　　兩位堂哥小時候對她還不錯，確實幫過她，可是幫過她的人太多了，鄰居哥哥姐姐，班裏的同學。

  　　村裏的孩子小時候野了一點，但是隨著年紀漸長，都懂事了。

  　　可以說除了小時候比較調皮的男孩女孩，她基本上沒有被欺負過。

  　　要是對她好一點就要幫著送進陸家廠子作為回報，那村子裏三成的青年人要送進去。

  　　“不悔，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我們可是為你著想，有親人在那邊盯著你爸媽才能放心，要不然天高皇帝遠的，你受委屈都沒人知道。”

  　　陸不悔下意識望向她媽和繼父，兩人的表情有些複雜，看不太懂。

  　　不過她知道四嬸剛才的話說到她媽心裏，不管她怎麽說陸家人對她好，她媽都不放心。

  　　因為春節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節日，不管是富到流油的家族還是窮到隻能吃粗茶淡飯的農村人，也不管是大城市的人還是小山村的人，過年都是要祭祖的。

  　　這是傳統，是對血脈傳承的認可。

  　　京市那邊的風俗是正月初一大家長會帶領全家老幼按照輩分長次向祖先跪拜。

  　　她卻被陸老爺子安排司機親自送回粵市。

  　　因為這事在她媽眼中她就是一個陸家並不承認的孩子。

  　　但是她媽又沒辦法。

  　　要是家裏有人能去京市，能進入陸家工廠，能親眼看看她的情況，就會放心很多。

  　　繼父那邊的親戚裏麵四叔跟她家來往較多，她媽跟四嬸也有來有往，要是非選一個的話，她媽更相信四叔的兩個孩子。

  　　四叔比繼父年紀小，但是身體健康，結婚早，所以早早生了孩子。

  　　兩個堂哥已經快二十歲了，出去打工了幾年，錢賺的不多，但是也沒有很少。

  　　不過都是在小廠工作，工資也就兩百來塊，跟京市動不動就是三四百相比是比不上的。

  　　她很清楚兩位堂哥沒有什麽壞心眼，因為很多親戚都詢問過相關的問題，抱著相同的想法。

  　　農村人辛辛苦苦就為了賺點錢，她不覺得這是壞事。

  　　隻是事關陸家的工廠，她做不了主，也開不了口。

  　　“四叔四嬸，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安靜中陸不悔很堅決地拒絕，看到長輩瞬間不好看的表情，她隻能開口解釋一下。

  　　“我在陸家身份很敏感，要是敢插手陸家工廠的用人事情，他們會怎麽想我？況且陸家工廠有自己的招工渠道，不是我一個丫頭片子能插手的，至於兩位堂哥進廠幫我這件事，我並不需要。”

  　　話說到這兒四嬸當場就急了，大聲嚷起來。

  　　“我就說你這孩子沒心眼，你這個不敢插手那個不敢插手，光想著當一個乖女兒，可你怎麽不為自己以後想想，你越乖越不爭不搶，就越得不到那些東西。”

  　　“像咱們這種家裏隻有一兩畝的窮人家都需要兄弟幾個你爭我搶才能搶到好地，陸家那樣的家底你要是不搶，到時候一分錢也沒有，有你後悔的時候。”

  　　“是啊不悔，你要多為自己打算一下，我可聽說很多有錢人會讓女兒嫁給另一個有錢人，叫什麽聯姻，用來換彩禮的，就跟咱們農村人一樣，隻不過人家的彩禮動不動就是車子房子廠子大生意。”

  　　“你看看你現在多省心，你媽把你養到十六歲，你成績又那麽好，陸家隻要再養你幾年，讓你考上好大學，或是送去國外鍍金，等你從國外回來身價就蹭蹭蹭往上漲，到時候給你說親那可就是翻倍了，陸家這不是翻倍拿彩禮嗎？”

  　　眼見劉四嬸越說越離譜，劉四叔伸手碰了一下她，想要用阻止她說下去。

  　　誰知劉四嬸已經說到興頭，手肘一甩，繼續說下去。

  　　“四嬸可不是胡說八道，鎮上不是有一家姓劉的人嗎？開了一家超市和一家五金店，家裏挺有錢的，把閨女送出國讀書，今年剛回國，已經23歲，人家閨女一回國就給介紹對象，對象是隔壁縣開大超市的，兒子也是出過國的人。”

  　　“那家的兒子還算有出息，現在在一家外企做高管，長得不太好看，但是眼光高，一般人看不上，劉家打聽到這個消息，把閨女帶過去。”

  　　“男方家長一看就喜歡，說是長得好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但是女方不知道啊，以為就是尋常做客，而且已經談了男朋友，不是很有錢，就是長得帥，有結婚的打算。”

  　　“於是女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男方和男方家看上，女方出了一趟國說戀愛自由，當然不同意這門親事，女方家長可不管直接棒打鴛鴦，現在鬧了大半年絕食一哭二鬧都用上了，上個月還不是乖乖嫁過去，彩禮是一家超市和五十萬彩禮，女方家直接賺翻了，忙了大半輩子還不如嫁出去一個閨女賺得多。”

  　　劉四嬸說著屋裏的氣氛已經變得怪異，陸不悔看著什麽都敢說的嬸子，沉默得厲害。

  　　此時的劉四嬸表情有些尷尬，想要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本來跟這個侄女關係就一般，以前也沒有特別關心過，這會兒說多了把村裏的一些閑話都說出來了。

  　　不過她說的都是實話。

  　　她可不認為陸家會真把陸不悔當成親閨女，也不認為陸家會好好培養她，更不認為陸不悔會成為陸家的千金。

  　　一個鄉下女人生出來的閨女被帶回去總不能是為了好吃好喝供著。

  　　唯一的的解釋就是養了一個便宜閨女，以後用來換彩禮的。

  　　一個從小就窮養的閨女多好養，對親閨女來說沒有威脅，反正比不上正經生出來的閨女，但是作用是一樣的，而且好拿捏，給點好處就乖乖聽話。

  　　房間了安靜了好一會兒，陸不悔長歎了一口氣打破沉默。

  　　“四叔四嬸，陸家工廠跟我沒關係，也不是我能摻和的，這個忙我幫不上，祥哥勇哥能幹，工作不算差，月月省吃儉用已經省下不少錢，還是好好在現在的廠子裏做，爭取再過兩年升一升職位。”

  　　眼看劉四嬸還想說什麽，陸不悔沒給她機會，繼續說道。

  　　“我這樣說也是為祥哥勇哥好，都在那個廠裏幹了四五年，如今已經是老員工，工資比剛進去的新員工高，而且他們主管很看好他們，過個一兩年升為小主管的機會很大。”

  　　“可是一旦辭工去京市進入陸家工廠，基本上沒有升職機會，陸家工廠是大廠，基層員工幾百上千人，而且那些人裏麵有很多老員工，升職機會肯定是緊著老員工，要是去了大廠，哪怕是做個十年八年還是基層員工。”

  　　“大廠的基層工人沒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廠裏規矩很多，管得很嚴，遲到早退直接扣錢，可在小廠就不一樣了，規矩沒那麽多，遲到一會兒老板基本不管，早退去吃飯也沒人說你們，最重要的是馬上就會有升職機會了。”

  　　陸不悔說著轉向劉四嬸，好聲說著：“四嬸，堂姐嫁人了，婆家一大堆事兒，沒空回來，要是祥哥勇哥再去京市打工，你們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話他們晚，晚，吖回都回不來，大廠請假可不是想小廠那樣跑去跟老板說一聲就走，是要走很多程序的，而且京市坐車回來要幾天，等他們請好假再坐車回來，三四天可就過去了。”

  　　劉四嬸被說得一愣一愣的，腦子裏已經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京市文化水平普遍較高，都是打工人，可人家就是懂得多一點，還有那麽多老員工，兩個兒子要是去了陸家工廠那樣的大廠打工，根本沒有升職機會。

  　　還有兒子回家的事情，京市那麽遠，來回一趟要花很多路費，還要扣基本工資，損失太大。

  　　想到現在兒子每個月都能回來，工資在廠裏也算高，也確實有升職機會。

  　　這樣一想好像留在這個小廠更好一點。

  　　想到這些劉四嬸也不說去陸家工廠的事情，隨便聊了幾句就走了。

  　　劉四嬸一家把熱鬧帶走了，一家人氣氛是沉默中帶著小心翼翼。

  　　陸不悔看著眼神裏帶著小心翼翼的家人，隨便找了個理由出門。

  　　村子是沒有路燈的，隻有別人家門口是有些亮的，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陸不悔慢悠悠走在路上，沒有目的地走著。

  　　並沒有覺得難過，隻是覺得煩。

  　　“不悔，正想去找你呢，你這是要去哪兒？”

  　　陸不悔望向拿著手電筒過來的劉思娣，搖搖頭。

  　　“沒打算去哪兒，就是隨便走走。”

  　　劉思娣看著一個人出來的陸不悔，想到家中長輩說的話，指著另一條路說：“劉彬他們弄了兩隻雞和一些魚，說是準備做窯雞和烤魚，讓我過來叫你，去不去？”

  　　想到窯雞的味道陸不悔二話沒說就跟上劉思娣的腳步。

  　　“兩隻雞是買的還是山上捉的？”

  　　劉思娣想到從一窩蜂往山上跑的同學們就笑了。

  　　“捉到的，昨天劉斌他們就揣著穀子往山上弄陷阱，帶了五六個網，結果就逮了兩隻半大不小的野雞，沒什麽肉，怕塞牙縫都不夠，沒辦法又帶著網去網了幾條魚，魚也挺小的，估計就能嚐個味兒。”

  　　說話間兩人就已經來到地方，一眼就看到田裏忙得熱火朝天的幾人。

  　　“芭蕉葉包嚴實一點，別讓泥味串進去。”

  　　“泥裹厚一點，雞那麽小，別到時候燒幹了沒肉。”

  　　“就這點東西夠不夠吃哦，阿斌你回去弄幾個馬鈴薯和番薯過來，一起烤著吃。”

  　　“我家馬鈴薯吃完了，番薯還有，我拿番薯，你回家搞幾個馬鈴薯。”

  　　“我家今年沒種馬鈴薯，芋頭倒是有，我去弄點芋頭過來。”

  　　“也行，都去弄一點過來。”

  　　說完兩人轉身就要回家拿東西，正好碰到前來的陸不悔和劉思娣。

  　　“咱們班兩位小美女來了，先去烤火，我們回去拿點東西。”

  　　火堆旁鋪著幹稻草，陸不悔和劉思娣直接坐在幹稻草上，一邊烤火一邊閑聊。

  　　“哎……這才初中畢業半年，咱們這些同學再聚在一起都有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半年沒見可不就是好久。”

  　　“不是那種好久不見，是感覺半年時間比咱們讀書時一年變化還大。”

  　　“變化能不大嗎？以前大家在一個村子一個學校，一個老師教的，學的知識也是一樣的，現在畢業了，咱們班裏繼續讀書的隻有五個，而且都在不同的學校，不讀書出去打工的就更不用說了，洗盤子的洗盤子，做服務員的做服務員，進工廠的進工廠，生活工作完全不同，變化能不明顯嗎？”

  　　幾句話說得大家都歎了口氣，半年時間足夠一個人長大。

  　　碰到的不再是學生時期簡單純粹的同學，而是形形色色的人。

  　　他們就像是一直住在井裏的青蛙，有一天突然從井裏出去，看到外麵廣袤的天地。

  　　遇見過不好的人，碰到過不好的事兒，有過不愉快的被騙經曆。

  　　從茫然無措到後來的逼著長大，這就是他們正在經曆的。

  　　“你們咋了，一個個都不說話，我才走了幾分鍾你們聊什麽聊成這樣。”

  　　看著兜著好幾個番薯的劉斌過來，氣氛又開始熱鬧起來。

  　　“你小子跑得夠快，這才多久就跑回來了。”

  　　劉斌咧嘴一笑，樂嗬嗬把番薯放在一邊，大大咧咧坐在稻草上把番薯往火堆旁烤著，眼睛直接往陸不悔臉上看。

  　　“我說不悔，你變化也太大了，跟吃了仙丹一樣，咻一下就變成小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