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蘇念,你一定要這麽對我嗎?

  　　市中心醫院，即便是夜半也不得不起來工作。

  　　陸淩煜帶我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醫院。

  　　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我胃癌晚期的事情，不過我也沒有打算繼續瞞下去了。

  　　如今的我，隻不過是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也已經隨時都做好了告別這個世界的準備。

  　　隻是在死之前，我必須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滾！全都給我滾出去！庸醫！阿傑！立刻去叫國外的醫生過來會診！”

  　　陸淩煜差點就要拆掉了醫生的辦公室。

  　　我雖然看不見陸淩煜的樣子，卻知道他這個時候一定怒極了。

  　　“何必發這麽大的脾氣？”

  　　我淡淡的說：“總之遲早都是要死，這雙眼睛好不了了。”

  　　“阿念，我會治好你的眼睛，治好你的胃病，你相信我，好不好？”

  　　陸淩煜半蹲在地上，他此刻一定在看著我雙目無神的眼睛。

  　　這雙眼睛已經不再明媚，不再年輕。

  　　我抽出了陸淩煜緊緊抓著我的那隻手：“陸淩煜，你醒醒吧，這是癌，好不了。”

  　　是胃癌，還是晚期。

  　　當初為了生下孩子，我沒有化療，我也沒有切掉半個胃。

  　　其實切掉了也沒有什麽用，癌細胞早就已經擴散。

  　　我根本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即便是那個時候蕭淮想要救我，也最終沒有什麽結果。

  　　“阿念，你一定可以睜開眼睛，我要你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我。”

  　　陸淩煜像是從前那樣撫摸著我的臉頰。

  　　時間似乎倒退回了十一年前，他說喜歡我的那一天。

  　　可惜，我們早就已經不再是少年。

  　　七年夫妻的情分，也已經在此刻消磨殆盡了。

  　　“不用了，這樣很好。”

  　　我漠然的說：“瞎了眼睛，我就可以不去看我不想見的人。”

  　　陸淩煜撫摸著我臉頰的手一頓。

  　　“別說這種話，你聽我的，配合醫生好好的治療，我們手術，好嗎？”

  　　“這是陸總的命令嗎？”

  　　我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陸淩煜的心口卻猛地一顫。

  　　“如果是命令，那我聽陸總的話。”

  　　我自嘲一笑：“畢竟我的命現在就在陸總的手裏，我隻不過是你手中的金絲雀，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必須做什麽。”

  　　“蘇念，你就不能夠好好的說話？”

  　　陸淩煜的臉色黑沉了下去，說道：“這麽陰陽怪氣的有意思嗎？”

  　　我麵無表情的說：“是，陸總，我下次一定注意。”

  　　“蘇念！”

  　　陸淩煜攥緊了拳頭，他很想要發怒，但是當看到眼前這個女人的那張臉之後，又不由得軟語了下去：“阿念，你聽話，我都是為了你好。”

  　　我沒有回應。

  　　隻是覺得可笑。

  　　如今都已經到了這副局麵了，我落得這般下場，一點也怪不得別人。

  　　是我自己，當初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眼睛。

  　　天長地久，可人心莫測。

  　　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海枯石爛，也看不到滄海桑田。

  　　“阿念，像是從前一樣，我們還可以回得去，對嗎？”

  　　他跪在了地上，懇求的看著我：“我們還可以和從前一樣，我在外麵打拚，你在家裏麵永遠為我熱好一碗粥，晚上的時候我就帶著你去外麵散步，放假了我們就一起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去度蜜月嗎？我這就放下所有的工作，我陪著你去……”

  　　“陸總。”

  　　我冷冷地打斷了陸淩煜說的話：“不要再說這些自我感動的話了，好嗎？”

  　　“阿念，你到底怎麽樣才能夠原諒我？”

  　　他脆弱的一麵從來都沒有讓任何人看見過。

  　　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那個讓人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陸淩煜。

  　　我伸手，想要去碰一碰他被我劃傷的臉，我問：“這個，能恢複如初嗎？”

  　　他怔然。

  　　我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不能。”

  　　而後，我又說：“就像是我們一樣，不能。”

  　　陸淩煜抓著我的手一瞬間縮緊。

  　　“好，不能。”

  　　陸淩煜站了起來，他死死的握住了我的那隻手：“既然不能，你現在就是我的所有物，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必須要做什麽，我讓你配合治療你就必須要配合治療！我要你的這雙眼睛好起來，我要你活著，你就不能死！”

  　　我抿唇。

  　　他很快就走了出去。

  　　醫生看見陸淩煜黑沉著臉，不由得上前問：“陸總，會診已經準備好了。”

  　　陸淩煜冷冷的問：“你剛才跟我說，做手術有幾成的把握？”

  　　“已經仔細的估算過，加上國外引進的專家幫忙，做手術成功的把握也就隻有五成。”

  　　“好，明天就給她做手術。”

  　　“可是……”

  　　醫生有點驚訝陸淩煜為什麽會突然同意，他很快說：“陸總，這個手術如果不成功的話，蘇小姐可能這輩子就是一個植物人了！”

  　　他們已經仔細的觀察過蘇念腦中的血塊，壓迫的是腦部神經！

  　　如果真的做了手術，一旦失敗，蘇小姐就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醒過來。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家屬不能夠做主，必須要問病人自己的意思。

  　　陸淩煜的聲音驟冷：“她如今現在這個樣子，和植物人有什麽區別嗎？”

  　　對他的態度冷若冰霜，對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他寧願她是一個植物人，都不願意她這麽對待自己。

  　　“這個，我要問問蘇小姐的意思。”

  　　醫生說：“不然的話，手術風險的協議……”

  　　“我簽。”

  　　辦公室內傳來了一個冷清的聲音。

  　　醫生走了進去，我說道：“醫生，我簽。”

  　　“可是……”

  　　把握實在是太低了，醫生不由得有些後怕。

  　　這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我摸索著桌子上麵的簽字筆，淡淡的說：“簽在什麽地方合適？把風險協議給我吧。”

  　　陸淩煜攥住了拳頭，就在醫生要遞過去的時候，陸淩煜突然一把搶過了風險協議，對著醫生怒吼道：“滾出去！”

  　　“是、是陸總。”

  　　醫生連忙離開了。

  　　陸淩煜怒極，將協議拍在了桌子上：“你一定要這麽對我嗎？”

  　　我淡淡的說：“陸總，麻煩你告訴我簽在什麽位置上，我實在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