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你是個累贅
作者:謝蘊殷稷      更新:2023-06-09 11:45      字數:2015
  第359章 你是個累贅

    雖然秀秀的話無可反駁,但薛京還是死死抓著衣服沒讓她得逞。

    且不說他臉皮沒有那麽厚,大庭廣眾的就脫衣裳,隻說這天寒地凍地,他也不敢這麽放肆,奈何秀秀執意要看,他實在拗不過,又恰好有巡視的禁軍經過,他便朝人借了間值夜的屋子。

    禁軍答應的倒是十分痛快,隻是見他身邊跟著個年輕宮女難免想歪了,嘴裏便起哄了幾句。

    宮裏人結對食不新鮮,禁軍們也沒有惡意,但薛京不想讓秀秀聽見這些葷話,很快就拉著人走了。

    值夜的屋子大都臨近宮門,平日裏並不許宮人靠近,秀秀還是頭一回來,一進門就好奇地四處打量:“德春公公,你現在也住在這種地方嗎?”

    薛京有些無奈,如今整個京城,隻有秀秀這笨丫頭還改不了口,一口一個德春。

    “我現在住在衙門裏,宅子倒是有,皇上賞了一座宅子,幹爹也給我置辦了一套,隻是還沒搬進去,回頭你得個能出宮的差事,我就帶你去看看,瞧瞧哪一座順眼。”

    秀秀眼睛亮了一下,忙不迭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對宅子感興趣還是對出宮感興趣。

    她也沒追問,目光很快落在薛京胸口,薛京被她看得渾身寒毛直豎,生怕她再無所顧忌的上來就扒衣裳,連忙自己解了腰帶,將棉袍脫了下來。

    縱橫交錯的鞭痕映入眼簾,秀秀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此時卻一個字都出不了口了,她不敢置信地繞著薛京走了一圈,確定那傷痕不是假的,眼眶慢慢紅了:“你隻是個小太監,為什麽會有人對你下這麽重的手?”

    薛京不自覺笑了一聲,他哪裏還是當初的小太監。

    “已經結痂了,不疼了。”

    他見秀秀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索性抓著她的手摁在了自己胸膛上,“隨便摸。”

    秀秀燙著了似的收回了手,又看了兩眼才低下了頭,聲音悶悶的:“騙人,我挨過鞭子,可疼了。”

    這幅紅眼睛的樣子倒是真有幾分惹人憐惜。

    薛京心裏一軟,略有些無奈:“大理寺的鞭子和宮正司的怎麽能一樣?”

    秀秀有些茫然:“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我這就是看著嚇人,我是皇上的人,他們不敢下狠手。”

    這句話說服了秀秀,她拍著胸口鬆了口氣:“當初在宮正司,他們也是因為忌憚姑姑才沒下狠手,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

    她臉上閃過慶幸,卻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德春公公,姑姑她以後會怎麽樣啊?”

    關於殷稷對謝蘊的安排,薛京多少都是知道的,隻是謝蘊現在的處境說一句四麵楚歌都不為過,所以有些話能不說還是不說的好。

    “放心吧,姑姑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秀秀又歎了口氣,仍舊很愁苦:“可她剛才連門都不讓我進,以前她從來沒這樣……你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

    薛京十分為難,他不止不想幫秀秀想辦法,還想站在謝蘊的角度勸她不要再去幽微殿。

    可這話不好開口,他試圖找個委婉的說辭,可思來想去也沒想到,隻能硬著頭皮直言:“這種時候,你還是離姑姑遠一些吧,我說句不好聽的,姑姑若是隻想自保,有的是辦法,但如果你被人盯上,她怕是要費許多心力……”

    秀秀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薛京話裏的意思,他這是在說她不止幫不了謝蘊什麽,還會給她添麻煩。

    一股夾雜著難堪的惱怒瞬間直衝腦海,她張嘴就想為自己辯解,可腦海裏卻一片空白,竟是想了許久都沒找到一件事可以反駁。

    在這份讓人尷尬的沉默裏,難堪迅速發酵,秀秀隻覺得渾身都燒了起來,火辣辣地燙,薛京說的可能是對的,她的確從來都沒幫到過謝蘊。

    不管是當初被冤枉偷盜金珠,還是上林苑的蛇災,都是她在拖累謝蘊。

    一瞬間,她羞愧得無地自容,再難以麵對薛京。

    “我,我還有些活要幹,我得走了……”

    她連道別的話都來不及說完就開門跑了,背影裏透著再鮮明不過的倉皇。

    薛京下意識退了兩步,可畢竟是寒冬臘月,他光著膀子很快就被寒意逼了回去,等他匆匆穿好衣裳再追出去的時候,秀秀已經不見了影子。

    “我這張嘴……”

    他懊惱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剛才看見秀秀變臉時他就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太直接了,可他不能不說,現在形勢太亂,他不想秀秀也成為對方的目標。

    “出去尋摸點小玩意哄她開心吧……”

    他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秀秀離開的方向這才收拾好了衣裳準備出宮,卻剛走了幾步就看見清明司暗吏急匆匆跑了過來:“司正,剛剛接到消息,太後輕裝簡行已經回京了,這時候怕是都進城了。”

    薛京一驚:“什麽?”

    昨天太後還被堵在城外幾十裏的琺琅寺內,現在天剛亮起來沒多久而已,人卻已經進城了,而且還沒派遣任何人來通稟。

    這般鬼鬼祟祟,一定有問題。

    他一時再顧不上那點兒女情長,急匆匆往乾元宮去。

    一個時辰後,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咕嚕嚕駛進了宮門,禁軍本想阻攔,卻被一塊刻著長信二字的令牌定在了原地。

    馬車一路走到了二宮門前,有宮人抬了軟轎來,車上的人這才被扶著露了麵,對方頭發花白,雖然看著已然年邁,一雙眼睛卻銳利精明,襯著一身華服,頗有些雍容華貴,不怒自威。

    正是當日被逼離宮的太後。

    她扶著青鳥的胳膊穩穩坐上了軟轎,聲音低沉,宛如黑雲壓城:“走吧,去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