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攤牌
作者:三錢空青      更新:2023-06-08 21:20      字數:7275
  第53章 攤牌

    客棧內嘩的一聲沸騰了起來, 就連隨同燕湛一起來的官兵都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是皇帝。

    這便難怪連刺史大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還將手下的人都任由他調遣,眾人頓時驚懼不已。

    李拾勤冷著臉站出來做主將那些閑雜人等統統趕了出去, 不過片刻, 這間簡樸溫馨的小客棧的大堂內,便隻剩霍汐棠、燕湛二人。

    霍汐棠渾身?顫抖著, 裙裾隨著她?的心不安地搖曳,就連手中的包袱也跟著無力掉落。

    燕湛朝她?邁近了幾步,身?姿仍是一派的優雅從?容,但麵上?浮起的笑意卻是那般的寒涼刺骨。

    從?事發到現?在他滿腔的怒意已然使?他險些失狂,此時麵對霍汐棠他已無法自控,眸含冷戾地道:“霍汐棠, 朕對你百般縱容, 不是讓你往朕的心上?插刀子。”

    她?便是那般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就連離開他身?邊也毫無猶豫。

    自重生以?來, 他做的那一切, 當真?沒有在她?心裏留下一點情?感?她?究竟是有多麽厭惡他,才會即便身?在異地他鄉,也要費勁了心思逃離他的身?邊。

    他身?軀抵在她?的身?前,冰冷的指尖用?力掐起她?的下頜, 森寒又無情?地質問:“告訴朕, 你為何執意要離開,留在朕的身?邊不好?嗎?”

    霍汐棠被迫抬起臉, 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好?嗎?陛下究竟還要隱瞞我到何時?”

    “我什麽都想起來了!”她?含淚伸手推拒他,掌心抵在他胸膛前哽咽道:“陛下曾在我的婚禮上?搶奪我, 也曾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困在後宮, 更多番占有我欺負我,以?強勢的手段讓我不得不妥協。”

    “我不過隻是想離開而?已, 想回到沒來長安時的安逸生活,我又有什麽錯?”

    燕湛微微怔了須臾,眸中掠過一抹痛色。

    她?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她?的淚水般,一滴一滴地往他的心口上?砸。

    這段期間他不是沒生疑過,既然他能擁有前世的記憶,那麽為何她?不可?能,如今得到了心中的證實,這才明白原來那夜從?太液池醒來後,她?便一直對他心懷怨恨。

    從?她?醒來為止,她?也一直沒有放下離開他的心思。

    枉他昨日竟沾沾自喜,經曆了兩世,總算讓這小姑娘心中裝了他,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燕湛眼底漸漸浮起了自嘲的笑意,整顆心好?像被撕碎拉扯一般,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裏轉而?便是晦暗湧現?,將那短暫的嘲意消抹除盡。

    “你沒錯,錯的是朕。”

    霍汐棠輕顫著濡濕的眼睫,被他忽然陰惻惻的口吻嚇得不由後退一步,在將要退第二步時,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用?力往前一拽。

    那張往日儒雅溫潤的臉龐,此時已遭陰鷙與冷漠覆蓋,他的眼底再無對她?的溫柔與繾綣,隻剩下無盡的黑沉濃霧,似要將她?卷入其中,永生無法掙脫。

    燕湛淺淺地提了下唇角,“是朕的錯,朕千不該萬不該讓你有機會從?朕的身?邊離開。”

    “是朕的錯,朕千不該萬不該即使?重來一次也仍放不下你。”

    他不知覺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眼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冷寂:“是朕的錯,朕千不該萬不該竟還想要試探,重來了一世你是否早就對朕動心卻並未察覺。”

    霍汐棠的淚水一顆顆滑落,朦朧的淚導致眼前的視線變得極其模糊,手腕的吃痛她?卻是像感覺不到一般,隻被眼前男人驟變的態度嚇得心神慌亂。

    是前世的陛下回來了。

    他不再維持著那虛假的溫潤麵具,將真?實的自己攤開在她?眼前,這樣的他讓她?有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長安皇宮,回到了那金碧輝煌的牢籠。

    霍汐棠的心像被緊緊攥住似的疼,她?無助地落淚,“陛下放過我不好?嗎?前世還不夠嗎,為何還要拿你我的今生來做賭注。”

    燕湛低笑了聲,嗓音冷沉:“朕說過,若有來生,你還是隻能屬於?朕。”

    他隨手將衣襟內的帕子取出來。

    霍汐棠看清了他手中的東西,不解他要做什麽。

    燕湛麵色冷漠,當著她?的麵將帕子內的解藥拋至地上?。

    霍汐棠心中不由顫動,“陛下……”

    他為何會將救命的解藥丟了?

    他視線沒從?她?的臉上?挪開,隨後輕抬起右腳,將鞋底按在那枚解藥上?,霍汐棠眼睜睜看著那顆藥被碾壓成粉碎。

    她?心裏猛然一跳,“不要——”

    霍汐棠用?力推開燕湛,可?已經遲了一步,那顆解藥已被徹底摧毀。

    她?沒控製住心中那湧動的氣憤,含淚問道:“陛下是瘋了嗎?這不是世間上?唯一一顆的解藥?”

    他為何要將解藥踩碎,他不想活了嗎?

    燕湛眸含諷刺看向那顆已被碾成碎泥的解藥,轉而?強製攥緊霍汐棠的手腕:“怎麽,逃離了朕身?邊還不忘做一次好?人?朕是該笑棠棠的天真?,還是無處釋放的善意?”

    “你擔心朕死了?”

    霍汐棠已經哭得無法自控,用?力推開他。

    燕湛卻不給?她?再次將他推離的機會,右臂一伸便攬住她?的腰肢:“你擔心朕死了,怎麽就不擔心朕沒了你會有多麽痛苦?”

    霍汐棠哭著喊:“放開我!”

    “放開?”燕湛臉龐上?淺薄的嘲笑霎時間褪去。

    他薄唇緊抿,轉而?陰沉地道:“你可?知你消失的這十多個時辰,朕的心裏在想什麽?朕時刻擔心著你人在異地他鄉會不會受到欺負,會不會遇到壞人,你是否已經遭遇了不測,你是否會彷徨無助,隻要想起這些,朕就恨自己太過於?優柔寡斷竟是放任你有機會逃離。”

    霍汐棠默默垂淚,見她?哭得雙眼紅腫,燕湛心裏刀割似的疼。

    懷裏的小姑娘跟孩子似的胡亂擦了下自己臉上?的淚水,低低啟唇:“說什麽擔心,陛下也隻會這樣,當我如玩物一般罷了……”

    玩物?燕湛蹙眉,這便是她?兩世得出來的結論?

    她?低垂著眼,緩聲說道:“陛下同太子殿下又有什麽分別呢?太子殿下是對我下毒,可?陛下同樣也隻會使?用?不光彩的手段。陛下想得到我,不過是想從?太子殿下的手中搶人,先帝做的錯事,為何要將我牽扯進去……”

    燕湛目光寒冷:“是誰跟你說,朕隻是為了報複先帝對朕父親的手段?”

    霍汐棠慢慢揚起濕潤的臉龐,回想起前世的一切,眼圈通紅地道:“難道不是嗎?”

    上?一世她?被陛下困在後宮,曾無意在他與寧旭交談時聽到的談話。

    她?親耳聽見陛下親口對寧旭說了,他想要太子體會一下他生父所經曆的一切,他恨先帝也恨太子,他分明早就有機會奪走太子的性命,偏偏要在太子有了心上?人後做出搶奪的舉動,不過都是為了報複先帝所做的一切。

    而?她?便是他報複太子的犧牲品罷了。

    燕湛唇角銜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嗓音忽然又恢複了如往常般輕柔:“傻姑娘,你當是為什麽呢。”

    霍汐棠呼吸凝滯,望著他柔情?似水的臉龐。

    “你當朕對你百般縱容百般寵愛,即便重來一世也隱瞞身?份去接近你,一步步引誘你,究竟是為了什麽?”

    是為什麽……他這樣問。

    她?怎麽會知道,堂堂天子想要什麽得不到,為何兩世了都不放過她?。

    從?被找到的那刻起,霍汐棠心神壓力巨大,竟是直接軟了腰身?險些要癱倒,燕湛順勢將她?攬入懷裏。

    他落坐在一側的紅木椅上?,掐腰將她?提起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坐著依偎在他身?上?。

    他嗓音冷漠,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朕會給?你時間好?好?想清楚,但從?此刻起,你一步也休想離開朕的視線範圍內。”

    “朕不會再如從?前那般縱容你了。”

    **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約莫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該亮。

    此時客棧外圍著滿滿當當的官兵,在場眾人沒敢發出一絲聲響,亦不敢竊竊私語,沒人知道為何當今陛下會出現?在這樣一個渺小到不起眼的小縣鄉內,隻當是出了什麽大事,皆噤若寒蟬。

    許是鬧出了極大的動靜,竟是將浣縣的縣令都引了來。

    徐縣令帶著幾個捕快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一進客棧先是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又見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還被攔在門外,頓時緊張不已。

    “夫人,發生何事了,為何你們都在門外?”

    老板娘麵色擔憂地搖頭。

    小徐緊張到撲上?去抱住徐縣令,喊道:“爹!有個男人在裏麵欺負小姑娘!爹快進去將他抓起來!”

    小徐今年也才十七歲,性子較為內斂害羞,方才在客棧內他隻顧著偷看霍汐棠,沒聽見那男人的對話,此時尚不知皇帝在此。

    老板娘氣得敲了他腦門,壓低了嗓音,“閉嘴,你想害死你爹娘就直說!”

    恰逢這時,裏麵響起一聲傳喚:“李拾勤。”

    這聲音一聽便知萬歲爺的氣還沒消呢,頓時嚇得李拾勤打起精神來了,他忙不迭躬身?入內:“陛下有何吩咐?”

    客棧內,身?著一襲玄色長袍的燕湛正麵色不虞地坐在紅木椅上?,懷中還抱著一個低垂著臉的小姑娘,但見他此刻早已沒了往日會在霍汐棠麵前維持的溫潤儀態,淡聲吩咐:“夜深了,將外頭礙眼的人都趕走,再去收拾間上?好?的房間出來給?朕和霍姑娘入住。”

    聞言霍汐棠連忙抬起頭來,緊張地攥緊他的衣襟:“那老板娘和小徐呢?這是他們的客棧,陛下怎能與匪徒一般強占人家的地盤?”

    燕湛無聲冷笑,毫無情?緒地乜她?一眼:“不過相處不到半日的人你都能這樣在意,朕在你眼中竟是連區區一個過路人都比不上??”

    “不是的,我……”她?急於?辯解,但燕湛實在太了解她?了,知曉她?這時定說不出什麽好?話,直接冷聲打斷:“棠棠現?在最好?要斟酌下什麽話是朕愛聽的,什麽是朕不愛聽的。”

    她?怔了會兒不敢再開口了,瞬間又紅了眼眶,蘊上?來的淚水欲流不流,瞧著實在委屈又可?憐。

    燕湛心口像是被緊緊攥住了般難受。

    此時李拾勤的腰都要躬到地上?去了,不敢抬頭去看陛下的臉色,也不敢在這可?怕的氛圍中呼吸重一些。

    屋內不知沉默了多久,姑娘的啜泣聲跟小鳥似的小,燕湛沉了幾息,終是鬆了口:“去,將那老板娘和客棧的人喊進來,其餘一幹人等都撤退。”

    徐縣令一家三口與秋雨冬煙奉命入內。

    方才在外麵老板娘便已經將燕湛的身?份交代了,這下一家人皆慌神的不行,進來後連忙下跪行禮。

    “下官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湛讓他們起身?。

    天子在前,徐縣令惶恐不已,他隻知道自己夫人開的客棧今日難得有了客人入住,卻沒料到竟是半夜將皇帝引來了。

    看樣子陛下這是要將那姑娘抓回去,難道那姑娘身?份有問題?如今他們一時也不清楚是否有窩藏罪犯的嫌疑。

    “徐縣令。”

    天子冷聲喚他,徐縣令聽那冷沉的聲調,當即便軟了膝蓋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陛下,下官當真?不知這位姑娘是誰啊,下官的夫人與兒子實在是瞧著這姑娘可?憐才收留的,若是知曉這位姑娘是陛下要找的人,下官定是第一時間便將人雙手奉到陛下跟前啊!求陛下明查……”

    燕湛唇邊勾起一抹淺笑,用?著隻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語調輕聲說道:“你看,這天下之大,若是朕想要你,你又能去何處?”

    即便有好?心人看她?可?憐一時收留了,但若是知曉了是皇帝在找她?,也定是為了不惹火上?身?第一時間將她?交出去。

    她?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在她?麵前的人是這國家的一國之君,是富有四海,掌控江山的當今皇帝。

    看來還是他對她?過於?愛護了些,竟是讓她?生出這種覺得躲避過風頭,便可?徹底離開他的天真?想法。

    霍汐棠渾身?輕顫,認命地閉了閉眼。

    燕湛輕輕攬住她?的腰肢,轉而?對徐縣令道:“浣縣是個山清水秀之地,空氣清淨環境清幽極適合旅居,浣縣的百姓皆勤勤懇懇。來此一趟朕心甚悅,故聽聞浣縣資金緊張,待回京後會朕會吩咐趙刺史特地重點提拔此處。”

    因這一席話,徐縣令頓時激動地眼眸顫抖。

    本以?為要天降禍事,沒料到竟被天子嘉獎,甚至還要撥資重建浣縣?想他浣縣的確是個很好?的小縣鄉,但因過於?僻靜及低調,因此也極少有遊客來此,日子久了都要被人遺忘。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小地方,竟然能有皇帝這尊大佛降臨。

    徐縣令感動得淚流滿麵,忙伏在地上?高喊:“陛下聖明,陛下萬歲——下官實在感激不盡!”

    燕湛慵懶地抬眼,慢悠悠道:“要謝就謝謝皇後娘娘罷。”

    皇後娘娘?

    在場所有人懼是一驚,就連霍汐棠都嚇得抬起臉。

    **

    霍汐棠居住的房間內,此時淨室內霧氣冉冉升騰,她?站在門口踟躕不前,臉頰亦被熱氣染得蘊了兩團紅暈。

    燕湛站在浴桶前慢條斯理地解衣襟扣,見他衣袍都褪的隻剩下一件單薄的中衣了,霍汐棠連忙背過身?,說道:“陛下要沐浴,那我先出去了。”

    “慢著。”

    霍汐棠裝作沒聽見那聲,腳步不停就要往外跑,男人身?高腿長幾步便追了上?來,直接抄腰將她?打橫抱起往淨室內走去。

    霍汐棠用?力地掙紮,“陛下洗澡為何還要我進去?若是缺人伺候,李拾勤還在門外呢。”

    燕湛緊抿著唇線,直接將她?拋至浴桶內,水花四濺落地滿地,隨後三兩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除的一幹二淨跨入浴桶。

    忽然見到他未著寸縷的身?體,霍汐棠呆滯地睜大了眼,匆忙將眼遮住,氣憤罵了句:“流,氓!!”

    燕湛拾起濕帕為自己優雅地擦拭身?體,淡瞥她?一眼:“前世你看到朕的身?體還算少了?怎麽,過去太久沒有印象了嗎?”

    既然她?與他同樣重來了一次,那許多事他便不必再克製擔心嚇壞她?了。

    不過就是沒穿衣服坦誠相對,這種情?況,她?早該習慣了才是。

    霍汐棠羞得耳垂都紅彤彤的,身?前男人散發的熱度實在臊得她?不敢將眼神亂落,未免看到不該看的,她?顫著身?轉過背不願再看他一眼。

    太無恥了,即使?這陣子他二人幾乎夜夜睡在一起,可?從?未這樣坦誠相見過,此時沒穿衣服的陛下,瞬間將她?帶回了從?前那些難以?啟齒的日子。

    她?心尖的顫動一點一點跳個沒完,忽然便想起前世在紫宸宮的浴池內,那日陛下也是將穿著衣服的她?拋到浴池裏,接著後麵發生了什麽……

    霍汐棠再也不敢想了,羞恥地閉了閉眼。

    忽然間,她?感覺到那股熱意愈發靠近,她?本能地睜開眼想要逃開,奈何浴桶不大不小,容納兩個人實則都有些擁擠了,又怎會有她?逃離的可?能。

    但見那雙濕透了的白皙雙臂直接從?她?身?後纏了上?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側,喑啞地低語:“棠棠奔波一整日,恐怕累了。”

    他這簡單的一句話,霍汐棠很快明白他所指何意。

    她?紅著臉,口齒不清道:“不,不累,況且我先前已經洗過了……”

    燕湛微眯濡濕的眼睫,“是嗎。”

    “但朕說過了,從?此刻起你休想離開朕的視線範圍內,既是洗過了,那便再洗一遍。”

    說罷,他將手一抬便極快地將她?衣裳除去,霍汐棠垂眸一看,眼前便是白花花的一片,她?能感覺到身?後的情?況愈發的危險。

    燕湛拾起濕帕,溫柔細致地擦洗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膚,如同前世那般與他在浴池共浴的現?象。

    過了許久,淨室內的嫋嫋熱氣早已不知不覺散去。

    洗完澡後,霍汐棠已經渾身?無力,整個人酸軟的靠在桶壁上?,無奈地動了動已徹底沒了力氣的小腿蹭燕湛的背脊,嗓音嘶啞又低沉:“還沒洗好?嗎……陛下,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快不行了……”

    她?沒忍住溢出哭腔,抽噎了幾下。

    每次跟他洗澡簡直比上?酷刑還折磨,他總有辦法折騰她?許久,最後定是要她?羞的不敢睜眼才肯罷休。

    燕湛緩緩抬起臉,不知是浴桶內熱水的暈染還是其餘什麽,此時他臉頰上?浮起難言的緋紅,薄唇更是鮮豔至極,他舔了舔唇角,舌,尖勾起了淺淡的水漬。

    “急什麽,朕是擔心你記性不好?,讓你一點一點將我們的曾經都再一一體會一次。”

    轟隆一聲,明白他在說什麽,霍汐棠羞恥得手腳蜷縮,將漲紅的臉撇到一旁。

    燕湛傾身?上?去,黏,濕的黑眸略過一抹狠戾,當即便掐著她?的下巴凶狠的將唇覆上?,吞盡她?餘下的嗚咽。

    她?被迫接受著他強,硬的吻,待舌觸碰上?來時,她?清晰感覺到一股怪異的味道,意識到是什麽,霍汐棠隻恨不得自己被這熱氣給?憋得暈過去的好?。

    一吻畢,浴桶內的水也早已涼透,冷水灑落四周。

    燕湛從?浴桶內起身?,將早已酸軟到沒力氣的小姑娘抱起來,擦幹了身?子往臥室內抱去。

    床鋪早已鋪好?,他輕柔的將她?放置在榻上?,側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為她?擦拭濕透的烏發。

    洗個澡折騰了半宿,霍汐棠早已沒了力氣昏睡了去。

    半個時辰後,夜色漸漸有了些光亮,大抵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天亮了。

    燕湛背靠床架坐著,垂眸細細地凝視她?熟睡的臉龐,唇邊浮現?冷意。

    老天垂憐給?了他重來的機會,可?老天同樣殘忍,眼看著這世她?漸漸要接納了他,卻猛然破碎了他渺茫的希望。

    兜兜轉轉,他與棠棠竟是又回到了前世的關?係。

    耳邊又響起她?今日哭得可?憐又無助地求他放她?回去,他心裏密密麻麻得疼。

    既然那麽不想留在他身?邊,那當初又何必來招惹他,既招惹了他,為何能毫不猶豫又拋下他。

    他本該可?以?繼續做他的冷血帝王,若非她?一次次的往他暗沉的世界裏闖,讓他癡戀那點善意與溫暖,讓他明白她?才是他最想要的,讓他體會到男女之情?的愉悅。

    厭惡也好?,怨恨也罷,總比如同前世一般,徹底失去棠棠來得好?。

    如今他不求真?心,隻要她?能留在他的身?邊就好?。

    ————————

    清晨的雞鳴聲響起,陽光傾灑整個浣縣。

    秋雨和冬煙睡醒後出了房間,有些不知該不該進去伺候。

    自從?昨日得知了三爺並不是三爺而?是當今皇帝後,她?二人便嚇得一晚上?睡不著。

    若是如此,夫人也是宮裏頭的娘娘嗎?

    既然是娘娘,為何還會逃離陛下身?邊呢?天底下多少姑娘擠破頭都想要成為皇帝的女人,為何夫人還避陛下如蛇蠍。

    李拾勤很早便起來候著,心知今日陛下便是要啟程回長安,早已打足了精神,待看見秋雨和冬煙站在門外猶豫不決,便提醒道:“咱家好?意提醒,現?在在你們麵前的不再是溫潤的裴三爺了,萬事可?要注意分寸。”

    這是不讓她?們進去伺候呢,秋雨和冬煙立刻便懂了。

    **

    屋內,燕湛仍舊靠在床架邊,霍汐棠醒來時,睜開眼便看到他的大腿,登時便被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後連忙檢查自己的身?體。

    燕湛闔著眼,淡聲道:“朕沒碰你。”

    霍汐棠僵硬地蓋攏被子,小聲說道:“陛下怎是轉了性子。”

    他輕笑一聲,還是闔著眼說道:“回京後便是封後儀式,朕不差那一時。”

    這種事留到新?婚之夜,他定不會委屈自己。

    封後。

    霍汐棠緊抿著唇,這也將意味著,她?回京後便會從?當初的未來太子妃身?份成為皇帝的女人,她?將要以?這樣轉變的身?份麵對世人……

    “朕知曉你在想什麽。”燕湛忽然睜眼,眼底一片赤色,想必是昨日奔波一整天,夜裏又隻睡了一個時辰的緣故。

    “棠棠,你該明白,如今你想做什麽都可?以?,除了離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