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鑰匙
作者:三錢空青      更新:2023-06-08 21:20      字數:7408
  第35章 鑰匙

    樹下的泥土被飴狼挖得混亂一團, 霍汐棠親眼看到的是一個沾滿泥土的紫檀錦盒,看著?像是在土裏埋了多年的狀態。

    飴狼用前腳又用力地刨了幾?下,便直接將這個鑲進土裏的錦盒刨了出來。

    元荷蹲下去將錦盒撿起正要打開瞧一眼是什麽, 霍汐棠想了會, 阻止說:“這盒子?裏莫不是藏了什麽金銀財寶?屆時還有?人栽贓我們?取走了?”

    元荷被她家姑娘這想法逗得笑出來,“姑娘, 您可想太多了,府內都是金貴的人,有?誰會將金子?藏在樹底下呀?”

    說的也是。

    霍汐棠訕訕一笑,頓時也被這神秘的錦盒勾了好?奇。

    元荷將錦盒打開,裏麵赫然裝著?一把陳舊的鑰匙。偌大的盒子?內除了一把鑰匙之外再無其他?什麽了。

    霍汐棠拾起這枚鑰匙,細眉微蹙, “這是哪裏的鑰匙?”

    元荷也不太懂, 琢磨著?, “這莫不是真的如?姑娘說的是什麽藏寶庫房的鑰匙罷?”

    霍汐棠笑了聲?, “應當?不會。我家裏是經商起家,我自小見過許多庫房的鑰匙,這把鑰匙看上去應當?就是十分尋常的小鎖扣的鑰匙。”

    見僅僅是一把小鎖的鑰匙,霍汐棠也沒多想, “罷了, 放回?去吧,興許這是人家很重要的東西。”

    元荷依言, 正欲將鑰匙放入錦盒。

    就這時思?夢從轉角處過來,尋到了霍汐棠跟前, 道:“姑娘, 可總算找到您了。”

    “是有?何事?嗎?”

    思?夢說道:“夫人大早上去了躺楓雲院,沒見著?姑娘的人, 可急壞了,這便讓奴婢來找您去一趟宴春院呢。”

    聽到是殷華婉有?急事?找她,霍汐棠連忙應聲?隨思?夢走了。

    元荷也想慌忙跟上,結果手中?動作一滑,那鑰匙竟從中?脫落,飴狼調皮便直接將鑰匙叼進嘴裏了。

    飴狼長得凶殘,她哪敢去它口中?摳東西,見此也實在無法,便隻能任由它叼著?玩,牽著?飴狼就跟了上去。

    宴春院內,殷華婉正坐在主位上,霍汐棠剛踏了進去,裏頭說話的聲?音便戛然而止,同時三道目光向她看過來。

    除了殷華婉,剩下兩個應當?就是定國?公的兩名愛妾。

    這還是霍汐棠第一次見到這兩名妾室。

    先前有?聽依丹提起過,這兩名愛妾追隨定國?公多年,雖說不上有?多寵愛,但今後留在府中?養老是不成問題。

    大抵是定國?公無心男女情,事?,時間久了兩名妾室也不樂意去爭風吃醋博得他?的歡心了,這便與殷華婉還算相處的極好?。

    隻是聽說當?年她阿娘嫁進國?公府時,這兩個小妾也不見得多安分。

    霍汐棠嫋嫋娜娜上前,福身喚了聲?夫人。

    殷華婉笑吟吟看她,“三姑娘來的正巧,這位柳姨娘一手繡活做得活靈活現,今兒正好?想讓三姑娘跟著?學上幾?手,待入冬了也好?親手為太子?殿下親手做一套圍領。”

    霍汐棠詫異。

    殷華婉道:“也是老爺吩咐的,今早老爺特地提了這事?,說讓三姑娘近期便好?好?留在府裏學一些女紅。”

    這是拐著?彎禁足她?霍汐棠心裏浮起埋怨,她這陣子?的確不打算出門,可定國?公有?意禁足她,怎麽想都不是滋味。

    那位柳姨娘像是也提前被定國?公知會過,笑道:“能教三姑娘是妾身的榮幸。”

    殷華婉見霍汐棠臉色不對勁,安撫道:“柳姨娘從前是宮廷繡女出身,她那手藝如?今已近乎失傳了,三姑娘若學會了也是好?事?。”

    柳姨娘略不好?意思?地笑:“夫人過譽了。”

    **

    東宮內,太子?燕舜整張臉除了病中?的羸弱還極其不虞,東宮上下這兩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李福良更是如?履薄冰,生怕有?個什麽好?歹,殿下又會拿他?撒氣。

    “李福良——”

    正後怕著?呢,殿下又叫他?了,李福良背脊一縮忙上前去,“噯,奴婢在呢,陛下有?何吩咐?”

    燕舜皺眉問:“派人去定國?公府盯梢的人如?何說的?”

    那日不歡而散之前,他?還未來得及與棠棠解釋,如?今快兩日未見,他?都重傷如?此,就連顧月意都來看過他?幾?次,反而棠棠卻對他?不聞不問,還是說她尚在生他?的氣?

    思?及這點,燕舜極其不安。

    也不知從何而起的不安,總覺得這次與棠棠的重逢,他?們?之間像隔了許許多多,再無當?初少時那般純粹了。

    李福良答話:“回?殿下,線人來報說顧姑娘這兩日都好?生待在國?公府,一步也沒有?邁出大門呢。”

    燕舜聽完解釋,更加不悅。

    既然沒事?做為何不能進宮看他?一眼?她的心裏究竟還有?沒有?他?了?

    他?堂堂太子?,自幼便受盡聖寵,何須這樣腆著?臉去討好?一個女人?

    他?冷笑一聲?:“去,將上次那個宮女帶到東宮來。”

    李福良沒想到殿下會從顧姑娘的事?換到另一個宮女身上,一時沒反應過來,“陛下指的是哪位?”

    燕舜橫眉瞪目:“上次你塞進來的那個女人,給孤帶到東宮來。”

    李福良麵色一喜,忙應了下來著?手去辦了。

    金鑾殿內,燕湛與寧旭、殷尋之在大殿議事?。

    今日早朝,定國?公顧林寒上奏要嚴懲周太妃一事?鬧得朝堂轟動,前兩日太子?遇刺的事?雖說已被隱瞞了下來,但不知從何處走漏了風聲?,今日顧林寒便直接指出周太妃是幕後真凶一事?。

    而正巧,太子?遇刺當?晚周太妃便奉聖命連夜出京,被遣送至皇陵,永生不得回?長安。

    此消息傳到定國?公的耳中?,第二日便在天子?即將散朝時闊步出列,要求天子?將周太妃壓回?長安懲處。

    不少與定國?公私交較好?的大臣也跟著?聯名上奏。

    寧旭不爽地撇了撇嘴,“顧林寒這老家夥真把太子?當?寶貝疙瘩似的疼,我記得幾?年前顧顯外出任務緝拿罪犯時身受重傷過,也不見他?心疼心疼自己的兒子?。”

    燕湛微抬眼簾:“太子?年幼,也是定國?公最親近的外甥,他?自當?要費些心思?。”

    殷尋之便問:“陛下如?何想的?當?真要將周太妃交給定國?公處置嗎?”

    燕湛慢悠悠道:“今日所事?想必是太後傳信給了定國?公,定國?公從太後那得知朕會將此事?揭過,便有?意散發出來想要在朝堂給朕壓力。”

    “可他?未免想的過於天真了。”他?唇角勾了勾,“別說刺客並未取了太子?的性命,即便是取了,朕也不會任由定國?公牽著?鼻子?走。”

    寧旭得意地眉目都揚了起來,嗤笑:“那老家夥莫不是當?真認為君衡時日無多了吧?還認為君衡受他?的牽製?醒醒吧!現在是景明六年,先帝早就不在了。”

    寧旭這一席話說的實在張狂,所幸金鑾殿內除了李拾勤之外再無一個宮人,這三人皆是燕湛的心腹,寧旭更是與他?一同出生入死過,燕湛自是不會與他?計較。

    殷尋之無奈搖頭:“阿旭,閉上你的嘴,你便是這樣張揚才引得嘉陽處處與你作對,那麽討厭你麽?”

    提起嘉陽,寧旭整個人都炸了,若不是天子?尚在指不定就跳了起來,他?漲紅著?臉怒斥:“不愧是與顧顯一道在長安狼狽為奸的家夥,就會向著?他?欺負我,何時是嘉陽討厭我,向來都是我討厭那丫頭!”

    對於寧旭的張牙舞爪,殷尋之俊臉麵無表情。

    這下直接氣得寧旭哼哧了一聲?,“哼,殷大人回?京還是我親自去接的嘞,真是不懂得感?恩。”

    燕湛扶了扶額,“寧旭。”

    寧旭忙應一聲?,“噯,臣在。”

    燕湛麵色微冷,白日裏線人傳消息來,顧林寒竟對棠棠禁足,看來是欠收拾了。

    “你去給定國?公觸點眉頭。”

    寧旭麵色驚喜,“還有?這樣的好?差事??”

    燕湛頷首,“莫要太過了。”

    畢竟暫時留著?顧林寒還有?用。

    寧旭喜滋滋領命。

    一旁的殷尋之巧妙地嗅出其中?的怪異,想起顧顯之前在揚州曾傳信給他?時提及陛下對未來太子?妃過於關懷一事?,恐怕當?真並非隻是盯上了燕舜未婚妻的緣故。

    顧顯是因?那霍汐棠是他?親妹子?,心裏著?急便看不清局勢,寧旭則是心大根本沒看出陛下的變化,而他?這番回?京,以他?和陛下多年的相處的經曆察覺,總覺得他?與霍汐棠並未那樣簡單。

    但陛下的事?,他?們?作為臣子?自不敢猜忌,揣測聖意可是重罪,即便是近臣也不可逾距。

    處理?了定國?公的事?後,殷尋之與寧旭便退出了金鑾殿。

    李拾勤瞅著?天子?麵色冷漠,琢磨了會兒,便問:“陛下,今夜還要擺駕定國?公府嗎?”

    燕湛慢條斯理?地拂了下袖口,淡笑一聲?。

    **

    霍汐棠白日裏都在殷華婉的宴春院與柳姨娘學習一些女紅,柳姨娘不愧是宮廷繡女出身,一手女紅技術堪稱巧奪天工。

    但今日的相處下來,霍汐棠暗中?有?打量過這兩名侍妾,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兩個侍妾及殷華婉,這三人之間皆隱隱有?另一個人的幾?分容貌。

    柳姨娘笑起來的時候,烏姨娘走路的姿勢,及殷華婉的眉眼,這三處同時讓她想起了顧太後。

    霍汐棠皺了皺眉,想起顧太後不免又會想起陛下……

    若是說太子?與太後有?五成相似,可陛下卻與太後長得完全不像母子?,絲毫看不出相像,難不成陛下是更像先帝麽?

    柳姨娘見她出神,笑著?問了聲?:“三姑娘是在想太子?殿下?”

    “沒……”

    霍汐棠欲言又止。

    柳姨娘隻當?她是害羞,便打趣說:“小姑娘家會想情郎也情有?可原,不必覺得害羞。”

    情郎。霍汐棠麵色微不自在,垂下了目光看著?手中?才做了一半的繡活,並未接話。

    柳姨娘對她好?似極其熱情,霍汐棠並未接話,她也自顧自說地起勁,“三姑娘與殿下少年少女相貌與家世皆無比登對,屆時婚期定下後入主了東宮,自當?會是殿下的最佳賢內助。”

    霍汐棠虛虛笑了幾?聲?。

    殷華婉回?了屋子?,便見霍汐棠十分乖順的在學習女紅,含笑走了過來,“學一天也累著?了,三姑娘先回?去歇息罷。”

    霍汐棠點頭,將手中?的東西收撿好?,正要放回?原位。

    正巧殷華婉正在交代?柳姨娘一些明日她離府後的瑣碎小事?,霍汐棠便自己將簍子?拾起往黃花梨櫃前行去。

    方才這繡活工具便是從櫃子?裏取出的。

    她打開黃花梨木櫃,一眼便見裏頭有?個極其精致的小錦盒。

    霍汐棠取出看了眼,殷華婉見她半天沒動靜便走過來,看清她手中?的東西後,笑道:“也是巧了,這錦盒是你母親當?初留在國?公府的東西,我先前問過老爺要放在何處,老爺說他?也不知這是什麽,我便也不好?處理?,就一直放在櫃子?裏安置著?呢。”

    霍汐棠一聽是自己阿娘的,便提起了興趣,端起來左右看了幾?眼,這個錦盒不大不小,但有?一個小鎖扣著?。

    “夫人,這有?鑰匙嗎?”

    殷華婉搖頭,“我當?時發現時便是這樣,後來問過從前服侍過你母親的下人,下人說不記得夫人有?這樣重要到要鎖起來的東西,但盒子?的確是夫人的。”

    霍汐棠輕顫眼睫,以她對自己阿娘的了解,阿娘實則並沒有?這樣將東西鎖起來的嗜好?,若是錦盒當?真是她的,但鎖起來的人想必不一定是她。

    不知為何,她心裏隱隱有?些異樣的感?覺,總覺得盒子?裏有?什麽秘密。

    霍汐棠問殷華婉:“夫人,我能將我母親的東西帶回?去嗎?”

    殷華婉毫無猶豫,“自然可以。”

    霍汐棠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正抱著?錦盒轉身時,便撞上了柳姨娘不安的眼神。

    柳姨娘不久前還笑意盈盈的神情,在看到這個錦盒時明顯有?些變化,但極快的收斂好?了。

    霍汐棠並未多想,與二人說了一聲?,便帶著?元荷與飴狼一同回?了楓雲院。

    霍汐棠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直在琢磨這個錦盒如?何打開,元荷和依丹出主意用利刃砍開,她猶豫了會兒,又迫於實在想知道裏麵是什麽,便也同意了。

    三個人中?隻有?元荷力氣最大,可是她使足了勁兒,那鎖仍舊分毫為損傷。

    之後依丹隻好?去請來了楓雲院有?武術底子?的護衛幫忙。那護衛曾是顧顯手中?的人,他?一眼便認出這錦盒並非尋常之物,用尋常利刃並無作用。

    這同樣是霍汐棠覺得怪異的,她霍家祖上皆是行商,在霍家的十幾?年,爹爹向來是有?什麽好?東西都會給她留一份,無論是什麽奇珍異寶她都統統見過。

    方才一眼見到這錦盒,她便知這錦盒絕非普通的做工,那外盒恐怕是用利刃都是砍不開的。

    裏麵究竟是藏了什麽,這般神秘。

    可越是這樣神秘的東西,越是勾起了霍汐棠的好?奇心。

    **

    掌燈時分,彩霞彌漫,東宮。

    霍湘菲那日被燕舜趕出東宮之後被隨意安排到別的寢殿灑掃了。

    李福良輕鬆找到了她,提出太子?要見她一麵,霍湘菲登時喜笑顏開,連忙收拾了自己,“公公看我可漂亮?”

    李福良敷衍應付,“嗯嗯嗯漂亮,你趕緊去罷,若是過了這勁頭,再想接近殿下恐怕沒那樣容易了。”

    太子?性子?喜怒無常,會忽然叫這姑娘過去,興許是被顧姑娘對他?的冷淡態度給刺激到了。

    原因?無他?,太子?心高氣傲,自小身邊誰不寵著?他?護著?他??從出生起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先帝都對他?千依百順,而唯獨這個未婚妻,每每都要殿下熱臉貼過去,才堪堪得到她幾?個笑臉,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以太子?這性子?自然容忍不下。

    李福良將霍湘菲帶到了東宮寢殿,“殿下,人奴婢給您帶來了。”

    燕舜仰躺在榻上,猶豫了會兒才道:“將她帶進來。”

    李福良噯了聲?,側著?身子?低語對霍湘菲說:“你的造化來了,可要好?好?把握住。”

    霍湘菲這會兒哪聽得進,心心念念隻有?裏頭的太子?,用力推了一把李福良便自己跨入了殿。

    李福良一番好?心被當?驢肝肺,氣得朝她背影罵罵咧咧。

    燕舜單膝支起,審視麵前這張麵容,想了許久才與記憶中?的那張臉對上,“霍湘菲?你怎會入宮為奴了?”

    殿下一開口便是關心她,霍湘菲心跳地極快,立即便含淚委屈地將自己如?何到長安又被賣進宮為奴的經曆道了出來。

    燕舜皺眉,“棠棠可知道此事??”

    又是霍汐棠!

    霍湘菲低垂著?眼,“求殿下不要告知三妹妹……”

    “為何?”這二人雖說不是親姐妹,但也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十幾?年,若棠棠得知她入宮為奴,想必也會將她保出來才對。

    霍湘菲哭得楚楚可憐,“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為我得知三妹妹的一件秘密,恐怕她並不想讓我活著?……”

    “是何秘密?”

    霍湘菲背脊彎了下去,麵色愁苦,“殿下,我真的不能說,求殿下莫要追問了,這件事?對三妹妹來說很重要。”

    她越是不說,他?偏越想知道,尤其是有?關棠棠的事?,有?什麽是他?這個未婚夫不能得知的?

    燕舜冷笑一聲?,“你上前來。”

    霍湘菲折了纖腰,緩慢迎上去,忽然哎呀一聲?,整個人撲到燕舜身上。

    燕舜臉色微變,掌心握住她的腰肢,喉結滾動有?片刻的遲疑。

    而在霍湘菲再次貼上來時,他?當?即便大怒推開她,“滾開!”

    “孤讓你上前將棠棠的事?交代?出來,沒讓你撲到孤的身上!”

    霍湘菲被推得倒退幾?步,花容失色地驚呼一聲?,委屈地淚水直流,“殿下喚我過來,不正是想要我嗎?”

    她這幅樣子?,又讓燕舜想起當?初在霍府居住的那兩年,霍湘菲對他?十分殷勤,然而在那之前他?重傷被棠棠帶回?霍府,半死不活時,除了棠棠敢照顧他?之外,這個霍湘菲又在何處?

    燕舜沉著?臉,大吼一聲?:“李福良,進來!”

    等了半晌,李福良還未入殿,燕舜臉色愈發難看正欲發怒,門外走進一道身影,“又是誰惹了太子?殿下這樣大動幹戈?”

    “舅父?”

    顧林寒傍晚左右正準備出宮,想了想還是決定來看看太子?的傷情如?何了,不料一來東宮便是殿下在發脾氣,麵無表情道:“殿下重傷在身,實在不該如?此動怒。”

    燕舜平時就有?些怵這個舅舅,即便他?極其疼愛自己,但那張不苟言笑的嚴肅臉龐著?實嚇人,頓時也被嚇得滅了幾?分焰火。

    “舅父不知,實在是這奴婢惹到孤了。”

    顧林寒眼神看向在旁哭得可憐的霍湘菲,眉頭蹙了起來。

    燕舜對顧林寒也不瞞著?,便將霍湘菲的身份說了。

    得知這個女子?與自己女兒也有?關係,並且跟自己女兒一樣在太子?居住在霍府時有?過兩年的陪伴,顧林寒心裏登時起了個主意。

    “殿下便先將她留在東宮好?了。”

    燕舜不樂意,“為何?我不想看到她。”

    顧林寒下定主意了,太子?也不好?反駁,便由著?他?去。

    夜裏,顧林寒出東宮之前,將霍湘菲喊到跟前來,“你同殿下有?過少時的情誼,這是你比任何女人都要占領先機的存在,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這番話並未直白點出來,但霍湘菲一下也聽懂了,讓她費解的是,這個定國?公不是霍汐棠的親生父親?為何作為生父,會給自己的女兒使絆子??

    其中?原因?霍湘菲不願去細想,但隻要能讓霍汐棠不好?受,還能接近太子?,這事?她定當?願意。

    **

    紫宸宮內,燕湛隨意套了身玄色長衫,手持長劍在比劃,劍光掠過他?深邃的眉眼,平淡無波。

    眼見天色愈發晚了,天子?還未提出要出宮一事?,李拾勤好?意提醒,“陛下,今夜不出宮了?”

    長劍在空中?挽了個利落瀟灑的劍花,折射出微寒的光芒,燕湛利索收劍,轉身乜他?一眼:“朕何時說今晚要出宮了?”

    李拾勤一時啞口無言,是,陛下沒說。

    可也沒有?說不去呀。

    常言道,帝心難測。

    這便也難怪那小姑娘現在還弄不明白陛下究竟想幹什麽,別說她了,就連他?伺候陛下多年,也不明白陛下想做什麽。

    本以為今晚又會造訪定國?公府,沒料到陛下提都未提此事?。

    李拾勤道:“陛下,元荷傳來消息說確定明晚英國?公府的宴會,霍姑娘將不出席。”

    燕湛拾起紅木架子?上的幹淨白布,慢條斯理?地擦拭他?手中?的長劍,淡聲?道:“不,她會去的。”

    鋥亮的劍身折射出高光,映入他?幽深的黑眸,儒雅的麵容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禦用長劍被放回?了架子?上,他?目光掃向沐浴在月色下的那顆海棠花盆栽,燕湛自己拾起灑水瓶過去緩慢澆水,頃刻間清透的水流滲入進泥土,很快便被吸收得一幹二淨。

    燕湛輕聲?說:“吃慢點,朕又不會餓著?你。”

    就像這盆花離不開水一樣,他?同樣離不開棠棠。

    但他?知道,明晚的中?秋,他?定能見到她。

    那他?也會如?同這泥土一般,明日定要被水喂飽。

    李拾勤打眼瞅了過去。

    得,陛下的愛好?越來越奇怪了,竟開始養些花花草草,還會對著?那花盆自言自語。

    與此同時的霍汐棠正抱著?那錦盒愁眉不展,這一整個晚上,她嚐試過許多方法,這錦盒上的鎖仍是紋絲不動。

    夜色極其深了,依丹勸她去休息。

    霍汐棠也隻能暫時放下好?奇心,她往榻邊行去,飴狼便也屁顛屁顛跟過來。

    飴狼太過黏她,這幾?晚都會讓她好?好?摸幾?下它的腦袋才肯去睡,霍汐棠蹲下來,正想好?好?揉一揉它的腦袋,便看見他?口中?含了個金屬物品。

    “飴狼張嘴,讓我看看你偷吃什麽了?”

    飴狼聽話大開獠牙,登時便從它口中?掉落一把鑰匙。

    元荷便道:“姑娘,這是咱們?今早在樹下發現的那把鑰匙,奴婢本想放回?去,結果被飴狼給吞了,沒想到它沒咽下去呢。”

    霍汐棠撿起這枚鑰匙,蹙眉思?考了許久,忽然靈機一動,眼神看向桌子?上的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