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不起什麽呢？

  感情裏的對錯究竟誰能分得清楚？

  孟雨棠僵在那兒。

  她麵對穆庭軒站著，穆庭軒卻看不見她。

  落日餘暉從窗戶落進來，既沒落在穆庭軒身上，也沒照到孟雨棠。

  兩個人各自傷痛著。

  一個疼情深不壽。

  一個疼悔不當初。

  不知過了多久，穆庭軒收起情緒，起身出門。

  他回了趟學校，醫學院內人來人往，喧囂熱鬧。

  穆庭軒沒為這繁鬧停下片刻，他直奔教室宿舍樓，找到警局退休老法醫的辦公室。

  老法醫正授完課，回到辦公室就見穆庭軒站在門口。

  “老師……”

  老法醫驚訝的推了推眼鏡：“你小子今天怎麽舍得過來看我這老頭子？”

  穆庭軒臉色蒼白，雙眼紅腫：“有事想請您幫忙。”

  “哦？”老法醫更驚訝了，“還有你辦不下來的案子？”

  聞言，穆庭軒的眼尾又紅了幾分。

  “我……我做不到……”

  他的尾音發顫，老法醫敏銳覺察到不對勁，“不就是幫個忙，你怎麽這幅模樣，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穆庭軒的眼裏罕見的露出幾分脆弱：“老師……是雨棠，我下不了手。”

  “老師，您幫幫我好不好？”

  老法醫愣在原地，臉上的皺紋都抖了抖：“是……雨棠那孩子！？”

  老法醫的臉色也頹敗下來。6

  以前穆庭軒跟著他學法醫的時候，孟雨棠經常帶著各式各樣的吃的來拜訪。

  久而久之，穆庭軒身邊的人都她打成一片。

  老法醫更是把她當成半個女兒來看，如今驟聞噩耗，縱使見慣了死亡的老法醫都有些繃不住。

  他摘下眼鏡，抹了抹濕潤的眼眶：“雨棠是個好孩子……”

  孟雨棠站在一旁看著年邁的老法醫，心口也一陣鈍痛。

  世界上關心她的何其多，她卻因為沒攻略下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丟了性命……

  穆庭軒心口一陣緊縮。

  到底是什麽蒙蔽了自己的雙眼，明明過往的所有都是愛過的證明。

  他為什麽會覺得孟雨棠在她身邊是隻為了攻略！？

  “她現在在哪兒？”老法醫室戴上眼鏡。

  穆庭軒聲音低沉嘶啞：“……警局的解剖室。”

  老法醫深深歎息，“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穆庭軒頷首，上前扶住老法醫，一齊往警局走去。

  孟雨棠跟在後麵。

  醫學院內熟悉的裝扮讓她想起從前。

  以前她來醫學院找穆庭軒，十次有九次他都在解剖室內，跟著老法醫學習。

  孟雨棠剛開始受不了，不敢進門。

  那時也是她剛開始跟著孟父學習入殮的時候，第一要克服的就是恐懼。

  穆庭軒或許是知道她的心情，每次在她來到的時候，把解剖室弄的很溫馨。

  燈光全部換成暖光，窗口邊會放上一束顏色鮮明的花朵。

  慢慢的，她不再恐懼。

  她開始敬畏，無論是對入殮的行業還是對逝者。

  想到這，孟雨棠看向穆庭軒的背影。

  男人從年少到現在好似從沒變過，但他們之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孟雨棠無從得知，隻能將變心歸為人想變就變……

  警局內。

  老法醫和穆庭軒進了解剖室，走到解剖台前。

  老法醫帶上護目鏡，換上防護服。

  要下刀的時候，穆庭軒收回目光，倏然轉身離開。

  他無法再看下去，無法接受孟雨棠的身體變的冰涼，也無法接受孟雨棠已經死了的事實。

  穆庭軒靠在法醫室外，雙眸通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解剖室的門終於打開。

  老法醫拿著解剖結果出來。

  穆庭軒猛然回神，卻定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

  老法醫眉頭緊皺，顫著手將手寫的報告提給他。

  夜色和燈光將穆庭軒的臉色襯的更加蒼白，他接過報告隻掃了眼就淚如雨下。

  悲慟的神情讓老法醫都忍不住動容。

  孟雨棠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麽，能讓穆庭軒難過成這樣。

  她湊上前去看，入目是老法醫熟悉的字跡。

  姓名：孟雨棠，性別：女。

  死亡原因：全身器官驟然衰竭，衰竭原因未知。

  屍體體表無任何傷口，無針孔注射痕跡，肝髒解剖無問題，可送毒檢。

  心口下到肚臍有發硬現象，建議做孕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