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險
作者:朝瑤      更新:2023-06-07 19:52      字數:3819
  第2章 遇險

    係統的行事作風和他那冰冷的電子音一點都不一樣,一聽朝瑤這話,差點短路自燃。

    【我是讓你攻略他,不是讓你弄死他!】

    係統發出海豚音尖叫。

    可朝瑤卻管不得它,她打定的主意,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再說了,讓裴殊觀墜落懸崖,摔個眼盲腿瘸,瀕死之際,再去救他,不更能讓他心存感激嗎?

    朝瑤越想越覺得可行,於是轉頭交代芸娘,

    “你替我準備好行囊,一切從簡,我們一會兒去京郊的溫泉莊子呆上幾天。”

    事情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係統也沒有辦法阻止朝瑤。

    出了京城,那名堂堂的京門大道便繞著庇護汴京的那座高聳入雲的佛山,四分八散去了,不過能從江南上京的,也就那一條穿過密林的路。

    果然,等一行人行至京郊密林,道上書卷散落的情形,頓時吸引了公主馬車前方騎馬開道的侍衛的目光。

    “籲——”

    侍衛青鳥一聲令下,叫停行隊,下了馬,前去查看情況。

    這條路在密林深處,也有若幹四散開來的岔路口,青鳥沿著書卷痕跡往裏去尋,果然看到了人仰馬翻的情節。

    翻出新鮮泥土的車轍印,告訴青鳥這事應該才發生不久。

    淨植趴在泥濘的地上,一隻手死死捂住受傷的胸口,大口大口的鮮血往外吐,眼前的事物混沌的混合在一起,他快要看不清楚。

    ——當時路遇埋伏,車夫當場遇難,他與公子二人分頭行動,馬賊疾駛而來,給了他一刀,然後騎馬在他身上踐踏而過,以為他死了,便又合力追殺公子去了。

    如果不是他心髒天生與常人有異,怕是真的死了,旁邊還有放風的馬賊,淨植趴在原地不敢動彈,被馬蹄踐踏過的五髒六腑瘋狂翻滾,他疼得說不出話。

    沒等淨植找到來往的馬車救人,那幫馬賊去而又返,叫上放風的兄弟,

    “快快,那人墜崖了,收拾收拾去崖底找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非但如此,淨植還見他們將馬車上的財物一掃而空,偽造出為財殺人的假象,這才明了公子恐怕凶多吉少。

    正悲從中來,咬牙捂緊傷口,攀著旁邊槐樹站起來,就看見遠方一車隊駛來,那車隊前兩位氣宇軒昂的侍衛大人開路,他們所護著的馬車精致奢華。

    淨植顧不得身上刀傷,立即掙紮著跑了出來,跪倒求了去,聲聲泣血,幾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大人明鑒,我家公子乃當朝固國公的嫡子,被奸人所害,墜落懸崖,現下生死不明,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家公子吧!!!”

    他身上血流不止,此時又太過激動,咬牙硬撐著說完最後一句話,一口鮮血吐出,當即就暈了過去。

    青鳥看著眼前昏死過去小廝,恐有埋伏,警惕的抽出長劍,馬車那邊卻掀開了帷幕,一向刻薄的公主居然出了聲,

    “怎麽樣了?”

    青鳥轉頭看過去,朝瑤一邊捧著小巧精致的香薰暖爐於唇下輕嗅,繚繞的細白煙雲掩散於朝瑤燦若春華的眉眼,遠遠望過去,仿若一副雲霧之間的仙子圖。

    那一雙美眸落在自己身上,青鳥當即反映過來公主是在詢問他,立馬去探淨植的鼻息,他還活著,隻是血流得多,太過虛弱,

    “傷勢過重,血流不止,恐怕再沒有醫師救治,性命就要保不住了。”

    “那就救。”

    朝瑤頗為好心情的回答,且當機立斷做下決定,

    “你騎馬送他回京醫治,從京城調集些人手過來,赤虎駕車,先帶著我去崖下看看。”

    芸娘放下馬車帷幕,看著車裏閉目養神的朝瑤,幾番打量,心底覺得有些奇怪。

    這裴家公子她倒是聽說過,年幼時便跟著國公夫人去了江南郡,陪伴夫人禮佛,可就算如此,那些誇讚他的詞匯也一摞一摞的傳回京城。

    有人說他不但明德惟馨,伴母親青燈古佛七年,還極其聰慧,是十一歲便鄉試及第的當朝第一人。

    隻是後來母親病重,為照顧母親,並未來得及上京趕考,後來母親去世,又在江南郡守孝三年,期間在郡府任職,處理了江南幾十年都沒解決的水患。

    他的相貌,更是讓京城的小姐們傳得入城如畫,宛若神人,隻是,她們常常在一堆讚美之詞後麵加一句,可惜這位公子身體不太好。

    但芸娘可從未聽說,公主與這裴家公子有什麽幹係。

    係統此時已化作一段紅繩,纏繞在朝瑤手上,他聽聞朝瑤的決定,簡直帶上了痛苦麵具,

    【宿主,歹徒還未走遠,此時前往營救,太過冒險。】

    “我知道。”

    朝瑤把手上的暖壺放在桌麵上,氤漾著春水似的美眸裏無驚無喜,她靠著馬車閉目養神,平靜的回憶著記憶裏的這一段劇情。

    係統給她的記憶已經融貫了全書所有情節。

    但畢竟小說情節緊湊,不可能什麽都寫,況裴殊觀隻是個男配。

    隻寥寥幾個字,說這段劇情是裴殊觀的繼母擔心他回京威脅到自己親子的地位,所以雇凶而為,想要將其殺之而後快,可並未成功,至於詳細劇情,一概不知。

    帶著這麽幾個人,去救被馬賊劫持的裴殊觀,無疑是蜉蝣撼大樹。

    朝瑤幾乎是從決定讓裴殊觀墜崖,就設想到了此時的情節。

    但朝瑤必須這麽做。

    歹徒凶悍,但好在隻為財。

    小說裏朝華是裴殊觀的表妹,朝華常常出入固國公府,兩人是青梅竹馬,且朝華與固國公府有婚約在身,若此次裴殊觀科舉順利,與朝華訂婚則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時間上,朝瑤等不得,再加上裴殊觀性情清冷,朝瑤如果隻是在他重傷的時候照顧裴殊觀,是比不過朝華在裴殊觀心中的地位的。

    如此想來,便隻有——“患難能見真情”一法。

    所以她要和裴殊觀一起被劫持,一起在生死邊緣掙紮,一起感受絕望,再一起重生。[1]

    她要讓生死之交代替青梅竹馬,

    要讓乍見之歡代替心照情交,

    要讓,,朝瑤代替朝華。

    ~~~

    公主已經下達命令,青鳥和赤虎隻能依令行事。

    芸娘挑開窗戶,看著馬車向通往山下的人際罕見的古道,周圍愈發沒有人煙,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仔細觀察著朝瑤的神色,囁嚅著不知從何開口。

    下山的路又陡又難走,就算是坐在布置得十分舒適的馬車上也並不好受,朝瑤挑開窗簾,現下已經過了正午時分,深秋的北方樹林,幾乎掉光了葉子,隻有那枯黃的雜草,比人還高。

    太陽快要下山,山上的百餘家寺廟又響起了晨鍾暮鼓之聲,浩蕩的鼓聲匯聚在一起,餘音似乎能震蕩天地,周遭愈發寂靜,荒廢的崖底已經沒有人跡。

    朝瑤回頭望去,高聳如雲的涿光山,有星星亮光落在山林之中,莊嚴肅穆,寂靜難忍。

    等朝瑤一行人找到裴殊觀的墜崖之地時,所尋之人早已沒了蹤跡,隻剩下一條蜿蜒拖拽開來的血跡。

    赤虎下馬尋人,粗糲食指抹起地上血跡,血液並未完全凝固,赤虎心道不好。

    可還未等他退後隱蔽,一道飛鏢就直直紮了過來,差點將赤虎的手背穿透。

    一群馬賊從黑暗中竄出,將朝瑤一幹人等團團圍住,他們點亮火把,向以朝瑤為中心的馬車逼近。

    李大邦從人群裏跳出來,三角眼裏射出精光,他轉身朝身後舉著火把的威武男人稟報,

    “二當家的,就是他們,跟了咱一路,這架勢,,”

    他手裏的木棍不斷拍打朝瑤精細紅木雕琢而成的馬車,就連拉車的馬,油光水滑的皮毛看上去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馬。

    “瞧這金窩窩,怕是天老爺給咱下銀蛋子了。”

    視線轉到簾幕遮掩的馬車內部,他用那黑瘦得像麻杆一樣的手掀開簾幕,目光頓時鎖定到了朝瑤臉上。

    他三角眼裏的精光像一丈長的舌頭,口水淋漓,裹著朝瑤的嬌美的臉不肯放開。

    “額滴個乖乖。”

    他饞得咂舌,跳上馬車,伸手想將朝瑤拽出去,芸娘平時是有幾分小聰明,但遇到這種情況已經嚇傻了,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赤虎雖然手上中箭,但看這小嘍囉想要欺辱公主,立馬飛奔上馬,將李大邦一腳踹開,擋在馬車門口,怒斥道,

    “你們這幫倭賊,好大的膽子,天子腳下也敢如此行事,車裏是——”

    那被李大邦稱作二當家的魁梧男人,看著赤虎的架勢覺得很不對勁,一雙毛刷似的濃眉就要湊到一起。

    “赤虎!”

    就在赤虎將要說出朝瑤身份的那一刻,被朝瑤給截住了話茬。

    朝瑤從赤虎身後探出頭,瀲灩著春光的美眸急速聚集恐懼,淚水盈在眼眶裏就要落下。

    她靠著門框,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將手中提著的錢袋砸了出去,哽咽是聲音似強裝鎮定道,

    “你們不過貪財,將我全須全尾的送回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魁梧男人瞧清了朝瑤的相貌,心底也是忍不住一跳,舌尖舔過發癢的牙齒,生生給壓了下去。

    二當家的上前一步,在眾兄弟覬覦的目光下撿起朝瑤扔出來的錢袋,碧青色刺繡錢袋裏裝滿了朝瑤用來打點下人的黃金稞子。

    二當家的將錢袋揣入懷裏,大手一揮,

    “把他們給我押回去,今天打了兩頭肥豬,兄弟們可以過個好年了!!!”

    朝瑤是被蒙著眼睛、綁在馬車上帶回去的。

    這條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先是馬車,等沒了車走的路,再是在馬背上,朝瑤聞到了身後魁梧男人身上的味道,粗糲鹹味裹雜著鮮血的味道,並不好聞。

    山路一路顛簸,朝瑤幾欲作嘔,因為難受,等到了目的地,朝瑤的眼角也能泛著一星半點情真意切的淚花。

    到了目的地,還未等她緩過來,一陣天旋地轉過後,那二當家的已經將她搙下了馬背,一把拽開她眼睛上束縛著的布條,朝瑤這才重見光明。

    盡管入目就是二當家那張鬢角粘著頭發的臉,滿臉毛發遮掩下,隱約還有一道疤,他拖著朝瑤就往裏走。

    朝瑤這才看清,他們的容身之所,是山上的一座破廟。

    曆朝盛行佛教,在庇護著汴京的涿光山上,更是有著百餘家寺廟,這座荒廢的破廟,就藏匿在山上的百餘家寺廟之中。

    二當家的將朝瑤扔進廢舊大殿內一小耳房,臨時搭建起來的牢房裏,不遠處的角落,還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

    純白的衣裳上盡是血汙,纖細的脖頸仿佛支不起頭顱的重量,垂落在肮髒的地板上,拚湊出一副淋漓破碎的圖片。

    朝瑤斂眸去看昏迷中的裴殊觀。

    纖長脖頸處的肌膚血色盡失,蒼白到透明,黑鴉鴉的發被血濡濕,呼氣微弱到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