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珍珠蒙塵,玉蘭低頭。
作者:花清祀盛白衣      更新:2023-06-06 12:02      字數:2394
  第107章 珍珠蒙塵,玉蘭低頭。

    秋雨淅淅瀝瀝,沒完沒了。

    城裏起了霧,一片壓抑的昏暗,獨他一身別樣的清明。

    盛白衣站在廊下,側身而立,餘光一直攏著花清祀。

    江晚意在側,點了支煙,青色嫋嫋鐫刻了盛白衣清貴無雙的輪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清祀學攝影的?”

    “元詞說的。”

    江晚意一笑,“難得,元詞還能跟你說這個。”

    “其實,幾年前我聽說過這件事,城北大學城裏出過一個案子。同寢室的女生,用堅韌的鋼絲生生勒斷了一個同學的手腕——”

    盛白衣端著右手,盤珠子的動作倏地頓住。

    ‘生生勒斷’四個字。

    讓他一時間很難消化。

    “是的,就是生生勒斷。”江晚意吐了口白煙,他對煙沒什麽癮,就是覺得心煩時會抽一支半支排解一下。

    “案件沒披露很多,消息隻活躍了半天就被壓下。”

    “元詞,比我知道的多。”

    “寒衣,你從來東都起,就存了找花清祀‘恩將仇報’的心思,是不是太過倉促無道理,這些消息都沒查過?”

    救命知恩,以身相許。

    倘若盛白衣就是個普通商人就罷,偏偏他是南洋盛九爺,對任何一個女生來講,以身相許都相當於恩將仇報。

    刀光劍影的世界,不是哪個女生都能夠承受得了的。

    “聞韶……查過。”

    “聞韶查過卻不知道這件事?”

    沒能深查已經被盛白衣罵了頓,再查下去,隻怕小命都沒了。

    “這件事……”江晚意掐了煙,彈到綠化帶裏,“你可以讓花清祀去處理,看看她的行事分寸。”

    他一直很擔心,江南第一名媛,花清祀跟南洋盛九爺不是同一掛人,在一起交往隻是礙於盛白衣隱藏了身份。

    目前在眾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做酒水的商人。

    盛白衣沒作聲,斂著眼眸,用指尖弄了弄沉香木的小穗。

    “我最近在忙也沒問你,前些天我聽到點動靜……”江晚意湊近,擋住兩人間視線,小聲道,“黃鶴樓聚了很多人,是因為你來東都的事嗎?”

    盛白衣看向他,“江家久不過問東都的事,到了你這兒也不要亂了規矩。”

    “哥,那你倒是別告訴我你什麽身份啊。”江晚意的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當初留學時結識,隻覺得這人博學多才,學富五車,溫雅君子這才成了朋友。

    畢業前半年,盛白衣明顯忙碌起來,時常有轎車來學校接他,後來消失半月之久,江晚意跟另一個朋友擔心,就去住處找盛白衣——

    從此打開新世界大門。

    那一個個黑衣保鏢,身上配槍又帶刀地把別墅四周為了個水泄不通,而盛白衣遭遇槍傷在家裏養傷,他們才曉得。

    這在學校叫‘沈寒衣’的人實則是南洋的盛九爺。

    見江晚意苦大仇深,又奈何不得的樣子盛白衣倒是樂了下。

    “我答應過你,不管東都未來局勢如何絕不牽連江家。晚意,你我多年朋友,你最知道什麽時候該與我劃清界限。”

    江晚意懶懶的扯了扯嘴角,“你跟我說這些。”

    “我還有事回公司了,有需要聯係我。”

    “不送。”

    已經下了台階的江晚意側頭,“代我跟清祀說一聲。”

    盛白衣點點頭,記憶好似有點重疊。

    那一天,江晚意跟另外個朋友來別墅探望他時,也在下雨,可能是被那陣勢驚到,兩人站在雨裏淋得一身狼狽。

    見他從屋裏出來,張嘴的動作做了多次才說,“你,你沒事吧,要幫你報警嗎。”

    那時的江晚意隻覺得,盛白衣可能是被‘綁架’了吧!

    目送江晚意離開,回頭時,曹教授那邊已經離開了,林佳佳拉著花清祀在囑咐什麽,然後回頭衝他一點頭,就上了路邊的一輛車。

    盛白衣這時才邁步,攜帶一身明朗,撕碎了這昏暗的天幕,來到花清祀麵前,伸手替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

    “冷不冷,聊這麽久。”

    牽起花清祀的手,雙手捂著,給冰涼的手渡上一些溫度。

    “還好。”她眉眼溫柔,眼風徐徐如春光十裏,“江先生走了嗎。”

    “他公司有事,回去了。”

    花清祀點頭,發涼的小臉在他掌心蹭了蹭,“我有點累,回去吧。”

    “好。”

    五張照片被一並帶走,回去的路上,花清祀一直捧著翻來覆去的看,好久好久才問,“寒衣,你喜歡哪一張。”

    他想都沒想,“匯江大橋那張。”

    那是他們倆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所以很喜歡。

    匯江大橋那張被花清祀挑出來,看了會兒,扭頭看盛白衣,似想起點什麽。

    “寒衣。”

    “嗯?”

    “你眼睛很漂亮。”

    他剛準備說謝謝,又聽花清祀繼續,“三年前,我遇到過一個人,眼睛和你很像……”

    這是個敏感話題,那一瞬,盛白衣呼吸亂了。

    “是嗎,還真是巧。”

    隻是一時想到這兒,花清祀沒在繼續說,換了個話題,“唐詩這個事,我想自己處理。”

    “好,聽你的。”

    她笑著說謝謝,抱著匯江大橋的照片靠著椅背,慢慢把目光移向窗外,“大二的時候,我去過匯江大橋。”

    “那一晚很冷,我……”她抿了抿嘴,很困難吐出後麵幾個字,“差一點,我就從橋上跳下去!”

    擁擠的車道上,盛白衣踩了刹車。

    他看過來時,眼尾添了一抹緋豔深戾的猩紅,“你說什麽。”

    車是急停,肩頭被安全帶勒了下。

    花清祀回頭,在笑卻不太好看,很勉強很深寂,“那一晚我差點從橋上……唔。”

    盛白衣徒然解了安全帶,卷起湧動的氣流撲上來,扣著她後勁低頭吻上去。

    “嘶——”

    她嘴角被咬了下,他就借機把舌尖喂過來。

    吻的很突然又很用力,舌根都被卷的發疼,她被壓在椅背,耳邊有喧鬧的車鳴喇叭,也有雜亂的雨珠拍打玻璃的聲音,還有他們接吻時傳來的水漬聲。

    “很抱歉,祀兒。”

    他抱緊花清祀,埋首在她脖頸,“對不起,我隻是見不得任何人欺負你。我沒料到,這一倉促的決定,讓你被迫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善於玩弄人心的他,這一次遭遇滑鐵盧。

    太過得意忘形,無形中把花清祀牽扯了進來。

    她可是小淑女啊,那麽循規蹈矩,遵守教養禮節,怎麽會想過輕生。

    彼時,眸子裏倏地想起江晚意說的。

    ‘手腕生生被鋼絲勒斷’

    那時的花清祀可是天之驕子,是教授,同學,長輩眼中的皓月之輝,撲扇著翅膀欲翱翔天際。

    手腕的傷,讓珍珠蒙塵,砍斷了她的翅膀。

    孤高驕傲的玉蘭花——

    也為此,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