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冬天與春天
作者:薑嫻顧珩      更新:2023-06-05 16:15      字數:4359
  第268章 冬天與春天

    上班得了這麽個好消息,下班的時候,薑建峰接上江嫻的時候,薑嫻眼角眉梢都掛著笑呢。

    薑建峰受薑嫻感染,隨之也跟著咧嘴笑,清秀俊逸的臉龐在淡淡的夕陽餘暉之中,仿若渡了一層金光,笑容讓他的容色更盛。

    薑建峰的外貌,走的是斯文路子,薑嫻這等盛極的容貌尚且在薑家人身上能找到影子,可見,薑家人的長相都不差。

    而事實上真是如此,薑家人的好相貌在周圍幾個公社都是有名氣的,薑家男子,高大挺拔是標配。

    而薑建峰,高大挺拔以外,他還俊秀,俊秀之餘,他上了許多年的學,給他又平添了書卷氣。

    男女相吸,陰陽相合,是天道法則。

    男人喜歡看美女,就不行女人也喜歡養眼的男人?

    此時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豐收公社廣播站這一塊的市口不錯,周圍有好幾個廠子,其中肉聯廠距離這兒最近。

    陸陸續續的,女工們騎著車或者走著路出廠,就這麽突然之間看到了如此養眼的男色,頓時,周遭就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騷動。

    薑嫻的耳力好,那些個私下裏打她哥心思的不老少呢。

    不過,如往常一般,薑建峰目不斜視,心如止水,他剛接上薑嫻,就坐在自行車上,扭頭看著後排的薑嫻笑著詢問:

    “胖丫兒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薑嫻無言的盯著薑建峰,當真是自己結過婚了,心境不同了,她頭一次體會到了大伯母看到五哥的時候那一臉一言難盡的悲傷。

    她五哥、她親哥不會真的是鐵樹吧。

    許是兄妹之間的默契,亦或者薑嫻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薑建峰幾乎秒懂了薑嫻的吐槽,他絲毫不在意。

    他猝不及防的伸出一隻手,像過去每一次一樣,把薑嫻梳著單馬尾的辮子都揉蓬鬆了,看著妹妹的腦袋上豎起了三根呆毛,他似乎滿意了,才開口:

    “瞎操什麽心?你以為我是你?”

    薑嫻:“……?!”什麽意思?她五哥鄙視她呢,意思她太好追了是吧?人家騙她結婚她就結婚了?

    她……竟然無法反駁。

    薑嫻腮幫子鼓成了河豚,五哥既然讓她不開心,那她也得給他找點不痛快,他不想她提這事兒,她偏要提:

    “我每次回去,大伯母二伯母還有咱媽都犯愁呢,讓我找時間問問你,究竟喜歡啥樣的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

    薑建峰根本不當回事,催婚這種事,在薑家,明示暗示他經曆的太多了:

    “怎麽著,還怕你哥找不到老婆?怎麽可能?”

    薑嫻已經後悔跟他說這個話題,她發現他忒自戀,明明桃花一朵沒見著呢,要不要這麽自信啊?

    “……那你想找啥樣的,說出來也讓咱伯母和媽開心開心?”

    薑嫻還在努力打探敵情,然後再說回去討好大伯母……

    “等時間到了不就知道了,急什麽?”某人口風一點不漏。

    薑嫻不死心,突然想到什麽,一哂:“不會跟六哥似的?要晚婚吧?”

    說到這事兒,薑嫻簡直是要為小老六鞠一把淚了。

    沒錯,小老六悲催了。

    他走的時候,還信誓旦旦人二妞會等他呢,結果呢,二妞跟她薑嫻前後腳結的婚呢。

    為這事兒,她大伯母在家咬牙切齒的,又是埋怨人家姑娘又是心疼小老六的。

    她二伯母隻冷笑連連,說二妞錯過小老六,一定會後悔的。

    她媽默默的把二妞嫁的對象家查了個底朝天,估摸著心裏在那兒比對呢,看看究竟是看上了什麽人家?能有她兒子好不?

    嘴上沒說什麽,但那幾天臉色很不好,青白交加,脈象都紊亂了,可見這事兒,她心裏非常不爽。

    莫說長輩們了,薑嫻也不高興呢。

    怎麽說呢,她能理解這事兒,雖然小老六去當兵之前,她也預判過,還給小老六提了個醒兒呢,可當這種事真的發生了,薑嫻心裏就跟吃了死蒼蠅一樣。

    女孩子花期不等人沒錯,但二妞既然等不了,當初,為啥要和薑建海做約定?

    既然做了約定,從小老六走到她結婚,不過一年多一些,薑嫻覺得實在太快了。

    而且,中間還有別的事兒。

    小老六走了,他寄信回來,以他的性子,他說不定也會給二妞寫信。

    另則,看在薑建海的份上,薑嫻以前但凡做點不出格的好吃的,都會送點給二妞,甚至,她去省城和去華都回來,都給她帶了點小禮物。

    這些,薑家人心裏都清楚呢,甚至還會借薑嫻之手,送點吃食,幫點小忙什麽的。

    在薑家人心裏,是真的巴望著兩人能成呢。

    而且,小老六去當兵了,薑家人心裏還抱了些愧疚之心,讓人家在家等人,也不知等到啥時候。

    他們薑家人多力量大,和二妞家不同,他們就處處幫襯著他們家。

    要說為何不光明正大的,隻因為,兩家畢竟沒有正式請媒人過定禮,所以,為了保護尤其是女孩子的名聲,所以薑家人做的比較隱晦。

    這事兒,發展到進一步,就很惡心了。

    據薑家人後來打聽了一下,二妞跟這個對象是二妞的舅家說的媒,男方是家中長子,下麵一溜兒三個妹妹,男方的家庭跟薑家有點相似,他父親是生產大隊大隊長來著。

    聽說,起先,男方沒看中二妞,是去年端午節,二妞媽帶著二妞去舅家送粽子,借此機會見了一麵,就那一回,二妞的婆婆、男方的媽媽看中了她,說二妞屁股大,保管能生兒子,所以,那一回就算是定下了。

    去年端午,那是什麽時候?

    距離薑建海走不足半年,二妞家就說親了。

    這事,她家還有意捂著,薑家人渾然不知。

    照樣,送這送那的,直到二妞家突然要辦酒,薑家才知道。

    薑嫻猶記得大伯那天回來,那陰沉的滴水的臉色。

    自此,薑家跟二妞家斷了交,連普通的鄉親都沒法做了。

    二妞結婚的時候,自然沒請薑家人,其實同村的一般是不請的,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如薑嫻結婚這般大手筆的,還真沒有。

    顧薑兩家是開的流水席來著,這就是來多少人上多少菜的,村裏人願意來就來。

    正常情況下,旁人結婚,那就是請自家人開個席麵了事。

    二妞結婚,辦酒是在男方家的村子裏,但不知為何,三朝回門聽說沒辦呢,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薑家既然跟這家人斷交了,自然也不會關注他們家了。

    用大伯母的說法,莫要提這家人了,免得髒了自家的耳朵,敗了心情。

    薑家長輩們能忍,薑嫻幾個嫂子差點沒被氣死。

    尤其薑大嫂,她就和大伯母一般,是薑家這一輩兒的長媳,用古代的說法,那就是一個家族的宗婦。

    她本就是薑大伯母娘家侄女,侄女肖姑,她平日也是極為疼愛下麵的弟弟妹妹。

    小老六最小,可以說,除了薑嫻,在整個薑家大家族,大家對他最偏愛。

    這會子,人不知道在哪兒吃苦訓練呢,這當兵了可就是國家的人了,這往後守護和平為己任,遇到危險也得衝在最前麵。

    誰家孩子誰家疼,若不是薑建海執意如此,薑家人壓根沒想著他會走上這條路。

    可,既然選擇了,就要兌現。

    一家人雖說心裏舍不得,想他,但又忍不住自豪,玩心最重,最吃不得苦的小老六也長大成人了。

    這些日子來,薑建海時有信回來,信中從不言自己吃了多少苦,都在說戰友如何好,長官如何親切,自己得了什麽好成績……

    薑家人何嚐不為他感到驕傲和自豪呢。

    莫說旁的,頭先薑嫻去舅舅家,舅母就說了,外頭個個都說薑建海是個好樣兒的,尤其是薑嫻幾個嫂子的娘家村子,提起薑建海,人人都知道,還滿口的稱讚和好話。

    這樣的好孩子,結果呢,準媳婦兒丟了,還是不到半年的時間內……

    薑四嫂這人想的多,她就說了:

    “家裏人也沒法回信給小老六,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除了新兵,老兵可是能跟家裏通信的,我記得二妞舅家村裏不是也有當兵的,萬一人家說幾句閑話,再萬一,當兵的都在一起,傳到咱老六耳裏,這可憐的孩子萬一想不開啊!”

    薑嫻被四嫂左一個萬一,右一個萬一給說暈了,不過,她卻不覺得四嫂在危言聳聽。

    這世上,能傳播出匪夷所思的速度的從來都是流言,萬一有萬一呢?

    誰也不敢賭。

    若是當真有流言傳到小老六的耳朵裏,小老六又在做著什麽高強度的訓練,會不會有危險?

    薑嫻這人是理性的,她很隱忍,但遇到跟自家親人有關的事兒,她隱忍不了,也是非常護短的。

    正好,幾個嫂子也氣死了,薑嫻腦子跟著一熱,幾人一合計,這太便宜二妞家了,要不,就去二妞家把送的那些個東西全拿回來便是了。

    正當她們雄赳赳,氣昂昂準備去找人算賬的時候,被薑建峰攔下了:

    “……且不提好多都是吃的東西,死無對證了,便是那些用的東西拿回來做什麽?沒得膈應人,罷了,花這些個東西和時間,看清一個人,是小老六和薑家的福氣。”

    薑老五是什麽人呐?他就是薑家智慧的化身呐,畢竟他是個能徒手造收音機的牛人,而身為薑家大學生的薑老四除了醫術啥也不會。

    於是,薑老五在薑家一躍成為最能幹最聰明的男人。

    可以說,薑老五說句話,大約頂薑嫻說十句吧。

    誰讓地位不同尼?

    薑嫻再怎麽聰明厲害,嫂子們疼她,但卻是將她當孩子疼,這些個烏遭事若不是薑嫻結婚了,不帶在她麵前說的,沒得髒了她的耳朵。

    而薑建峰嘛,嫂子們崇拜他,覺得他無所不能,不過這事兒,薑嫻覺得都是嫂子們的錯覺,但事實證明,中年婦人的莫名崇拜真的很盲目。

    因為崇拜,所以他說的話在嫂子們耳中特別有用,說不定比大伯說話還有呢。

    嫂子們都不說話了,他這話也點醒了薑嫻,對啊,她去幹什麽?

    那個二妞的娘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看著挺和善的,實則是個麵甜心苦的,薑嫻剛跟二妞接觸的時候,就發現了。

    她以為薑嫻年紀小,沒發現,殊不知,薑嫻有那般奇遇,不著痕跡的觀察別人的情緒,早就成為了本能。

    說實話,她眼珠子轉一轉,薑嫻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出善惡。

    這女人表麵上對薑嫻很熱情,看起來就是個熱絡樸實的婦人,可她眼眸之中閃著精光,跟薑嫻說話的時候,句句暗示意味十足,就是在套話呢。

    好比,薑嫻的爸媽一月能掙多少錢呐?薑嫻能掙多少錢呐?會不會扶持娘家兄弟?

    這兩個兒子,父母是更偏愛長子還是幼子?

    當然這些話她不直接說,她擅長舉例,好比:我家誰誰誰,對娘家兄弟最好了,饑荒的時候,寧可自己兒子餓死,也把糧食送回去給娘家兄弟吃……諸如此類雲雲。

    當然這話不是一次說的,她一次就說一點,閑聊一般。

    薑嫻麵上笑嘻嘻,心裏早就開罵了,若不是薑建海已經去當兵來著,她非得想法子給他攪黃了這事不可。

    沒想到,她擱這兒沒出手呢,人家先下手為強了。

    不過,五哥這話倒是提醒她了,那女人擅長裝無辜裝可憐,還勢力愛錢,貪小便宜,她們這要是去討回東西,不用想,必然爆發大戰。

    以那女人信口雌黃的本事,誰知道她會說什麽,也不知道會把小老六編派成什麽樣子,就算把那些破東西要回來了,也是當垃圾處理。

    她們何必為了點垃圾,敗壞小老六的名聲?

    所以,何必去呢!找不痛快呢。

    這種情況說起來,不比真的找了這戶人家做親家要好的多?

    罷了,小老六值得最好的。

    聽薑嫻提起薑建海,薑建峰卻搖搖頭:“不會晚婚,我肯定比你六哥早!”

    薑嫻微訝,一時沒反應過來:“這麽自信?”

    突然,如同電光火石,心中一動,薑嫻激動的攥緊薑建峰的衣服:“你你你,有對象了?”

    為何如此篤定自己比小老六結婚早?以她對薑五哥的了解,這人言出必行,從不打無準備的仗,也不吹牛。

    所以,薑建峰這回是真的……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