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紀雲禾欲言又止，但看到陸景淮眼底的堅決，她終於是對父親點點頭。

  看著站在一塊兒的兩人，紀父欣慰地歎了口氣：“兜兜轉轉，你們到底還是走到一起了，也好……”

  說著，他看著陸景淮，語重心長：“景淮，以前我覺得你並不是個好丈夫，但現在既然雲禾也同意不離了，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她，如果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我絕不饒你。”

  陸景淮立刻敬了個禮：“報告！絕對不會！”

  紀父這才點點頭。

  冷風刮過，光禿禿的樹杈不斷晃動。

  陸景淮和紀雲禾從醫院出來，並肩走在路上，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吱嘎’響。

  “晚上你來接爸的時候記得叫上我。”紀雲禾攏了攏外套。

  陸景淮抓住她被凍紅的手，哈了口氣後搖搖頭：“軍長就是擔心你的身體才讓我先送你回家，聽話。”

  麵對他的溫柔，紀雲禾心微微一軟，突然問：“陸景淮，你多大了？”

  陸景淮眼底閃過抹莫名：“三十五。”

  她嗯了一聲，沉思著：“……三十五，我現在才發現，你比我大了快十歲啊。”

  聽了這話，陸景淮麵色一僵：“嫌我老？”

  看到他臉上遮不住的緊張和擔心，還有那麽一點點真怕自己被嫌棄，紀雲禾忍不住笑了，故意撇撇嘴：“有點。”

  雖然陸景淮已經三十五歲，但常年的訓練讓他體魄不輸年輕小夥，模樣也和從前一樣。

  紀雲禾原以為他會憋屈一會兒，誰知道他突然附身，把自己抱了起來，步伐穩健地朝前走。

  見路人都投來驚訝地眼神，紀雲禾又臊又急：“你幹什麽？在外頭還這樣，趕緊把我放下。”

  如果說陸景淮這行為放在四十年後倒也沒什麽，但現在可是1985年，這樣含蓄的年代，他這樣的‘老古董’居然敢這樣。

  陸景淮絲毫沒有在意：“放心，哪怕我八十五歲，我也一定能這樣抱你。”

  紀雲禾一愣，不由看著他的眉眼出了神。

  這個男人，她愛了兩輩子。

  重生一世，她以為自己跟他再也不可能了，可現在她突然覺得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

  可能這一世所有受的苦，都是為了償還上輩子自己犯的錯……

  父親還平安活著，陸景淮愛她，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想到這兒，紀雲禾坦然地抱住他：“陸景淮，我們別再分開了。”

  陸景淮怔了怔，臉頰輕輕貼著她的額頭：“好。”

  棉絮般的雪紛落而下，淋了兩人滿頭。

  ……

  兩年後，醫院產房外。

  紀父握著手，著急地在門口踱步。

  半年前因傷退伍的許少聰拎著一堆衣服跑了過來：“紀叔叔，雲禾還沒生呢？”

  “都進去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動靜。”紀父滿臉著急。

  “陸旅長呢？媳婦都要生了怎麽都不來啊？”

  “景淮去參加軍人代表會議了，應該一會兒就來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陸景淮匆匆跑來：“爸，雲禾怎麽樣了？”

  紀父擰著眉：“還在裏頭呢。”

  話音剛落，產房門被打開，護士一手抱了一個，笑著說：“陸旅長，恭喜恭喜，是對龍鳳胎兄妹。”

  短短一句話，讓陸景淮整個人都愣住。

  好半天，初為人父的狂喜和激動像泉湧了上來。

  “龍鳳胎啊！雲禾夠可以的啊，紀叔叔，您可開心了！”

  “好好好，太好了！”

  護士把孩子小心放到陸景淮懷裏：“來，當爸的抱一下。”

  看見動作僵硬的陸景淮，許少聰笑開了花：“陸旅長，您抱的是地雷嗎？”

  陸景淮看著懷裏香香軟軟的兩團，心好像一下就化了。

  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紀雲禾的孩子……

  想到紀雲禾，他忙抬起頭：“雲禾呢？她怎麽樣了？”

  “她體力消耗太多，睡著了。”

  聽到護士這麽說，陸景淮才放下了心。

  …

  深夜。

  紀雲禾緩緩睜開眼，稍稍一動，下半身撕裂般的疼讓她嚶嚀一聲。

  伏在桌上淺眠的陸景淮立刻醒了，忙按住她：“別動，縫了好幾針呢。”

  “孩子……孩子呢？”她連聲問。

  陸景淮看向病床邊的小床：“是對兄妹。”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紀雲禾看見床上兩個正在熟睡的小小一團，心瞬間就軟了，連痛都消減了不少。

  “原來是兩個，怪不得，疼死我了……”她虛弱地笑了笑。

  陸景淮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以後咱不生了。”

  紀雲禾轉頭看著他：“你想要我也不生了，兩個已經夠了。”

  陸景淮輕輕撫著她蒼白的臉，眉眼裏是汪洋般的溫柔。

  紀雲禾疲憊蹭了蹭他的掌心：“你得記得你之前說的話，除了喂奶，帶孩子玩、換尿布什麽的都得你來。”

  “記得。”陸景淮笑著，俯身吻在她的額頭上，“繼續睡吧。”

  紀雲禾深舒了口氣，握緊了陸景淮的手，迷迷糊糊說著：“景淮，你得陪著我……”

  陸景淮回握住她，輕聲低喃：“我一直都在。”

  這一夜，這一生，他都會在。

  陸景淮抬頭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目光最後落在小床上的孩子們身上。

  從今往後，他和紀雲禾終於有了斷不了的牽掛。

  一輩子……

  一輩子都不會分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