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彩衣
作者:宋清安裴卿      更新:2023-05-29 16:39      字數:2325
  第108章 彩衣

    薑芷這一言落地,方坐下的眾人便又得起身,紛紛跪地:“娘娘息怒。”

    隻有一人未動。

    “妹妹是否太小題大做了些?不是早就查明,是趙才人自個兒不小心,才落了胎嗎?”

    柳綺筠笑意輕蔑,倚著扶手挑釁看向薑芷。

    “姐姐有所不知,趙才人……或許不是意外。”

    “那妹妹以為,該是如何?”

    柳綺筠眉黛揚起:“啊,妹妹是覺得有人做手腳?可原先除了妹妹和趙才人……誰又知她懷了龍胎呢?”

    “那便是該查的了。”薑芷抬眸一笑,“本宮得了些消息,有人在本宮之前,便知道宮中有人有孕了。”

    “哦?”柳綺筠鳳眸閃爍,冷哼一聲,“那妹妹覺得,那人是誰?”

    薑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目光移向跪地眾人。

    “你們都起來吧。”

    殿中已因這兩人的對峙靜到極點,宋清安站起時,悄悄揉了揉膝蓋。

    當真精彩啊……她倒是好奇,薑芷是怎麽說動趙才人的。

    柳綺筠注定是要背下謀害皇嗣的罪名,但宋清安明白,這回倒真不是柳綺筠的手筆。

    自薑芷與她說起妃嬪有孕,宋清安便知,這未出世的孩子,已淪為後宮爭鬥的棋子。

    隻是她實在想不通,趙才人是怎麽會答應犧牲自己這個孩子的。

    若能生下個皇子……她定能母憑子貴,說不準還能搏一把。哪怕是個公主,至少也能升個位份,總好過被薑芷利用。

    除非……趙才人也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宋清安端過茶盞,任憑熱汽蒸騰。

    她原不想插手,但眼下……宋清安已改了想法。

    她不動聲色瞥過角落,趙才人依舊那副病歪歪的樣子,並不見有為薑芷和柳綺筠的話產生什麽情緒波動。

    “冬若,叫秦院使進來。”

    宋清安兀自思量時,薑芷將秦院使宣了進來。

    “微臣給宸妃娘娘請安,給柳妃娘娘請安。”

    秦院使來得很快,顯然是早就在殿外候著。

    “勞秦院使與柳妃娘娘說說,春狩前在趙才人那兒發現了什麽?”

    “是。”

    秦院使躬身,隨後麵向柳綺筠,將在趙才人被褥間發現紅花一事稟明。

    柳綺筠的麵色漸漸凝重,鳳眸淩厲:“所以,這是何意?”

    “姐姐,這說明……有人在這後宮中,手眼通天啊。”

    薑芷笑意盈盈接話,而座下妃嬪也麵色各異。

    先前伴駕的那些對此早已聽聞,但留在宮裏的,則是第一次知曉。

    一時眾人頻頻去瞧角落的趙才人。

    趙才人素日在後宮名不見經傳,哪曾想過能有如此引人注意的時候,她不安地瑟縮了一下,將臉埋低,自欺欺人般避開眾人視線。

    “且這樣陰毒隱秘的手段……可見其人在宮中根基之深了。”

    薑芷意味深長看向柳綺筠,聲音卻愈發柔和:“姐姐覺得……會是誰呢?”

    柳綺筠眸底森寒,她察覺到眾人視線都在薑芷刻意引導下投向自己,不由笑了一聲:“妹妹這問題真是有趣,本宮在此前連趙才人有孕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誰有這般本事呢?”

    “還是說……妹妹,懷疑本宮啊?”

    “姐姐說笑了,妹妹並無此意。”

    柳綺筠嗤聲,又看向秦院使:“秦院使醫術高明,連夾在被褥間的紅花都能發覺。既如此,秦院使來說說,趙才人滑胎,又是何故?”

    秦院使咳了一聲,回道:“回稟娘娘,趙才人是因跌倒至胎象不穩,後又受驚,這才沒能保下。”

    “妹妹你瞧,秦院使都說了,是趙才人自個兒的緣故,賴不得旁人。”

    柳綺筠拿過一旁茶盞,感慨般道:“皇嗣又豈是尋常人受得住的,許是趙才人福波緣淺,這龍子……便想尋個更好的去處。”

    趙才人的臉在柳綺筠這番譏嘲下顯得愈發蒼白,若不是一旁侍女扶住,她簡直像是要從椅上滑落下去。

    “姐姐,嘴下留德。”薑芷眸色淡淡,一麵望了趙才人一眼,吩咐道,“冬若,帶趙才人去偏殿歇會兒。”

    “是。”

    趙才人一走,這殿裏的氛圍便更加緊繃。

    “趙才人又不是什麽剛學步的孩童,好端端的,怎就跌了一跤呢?”

    薑芷將人遣開後也沒了顧忌,愈發與柳綺筠爭鋒相對起來:“除非她心神不寧……姐姐以為呢?”

    柳綺筠低眸啜了口茶水,這才悠悠道:“後宮妃嬪請安乃是祖製,她來晚了,本宮說她幾句,也是合情合理。”

    “妹妹該不是要怪本宮訓誡錯了吧?若掌六宮者,都似妹妹這般仁善,隻怕後宮永無寧日了。”

    “姐姐暫行六宮之權,管教後宮,自然沒有錯。隻是……妹妹聽聞,當日姐姐做的,可不是說幾句那麽簡單。”

    薑芷不急不緩說著,輕抬護甲,其上翠玉寶石晃眼。宋清安眯眸,覺得有些眼熟。

    似乎……就是那時西夜送來的禮中的。

    “妹妹真是好本事,哪怕隨陛下去了圍場,都還牽掛著宮裏呢。”

    柳綺筠陰陽怪氣道,不見半分懼怕:“那妹妹說說,本宮都做了什麽?”

    “妹妹自是不知,不過是有人告訴罷了。”

    薑芷笑意漸深,眼眸愈發深黑:“傳彩衣來。”

    自殿外進來一個清秀宮婢,許是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主子,她有些害怕,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不敢動彈。

    “婢子彩衣,拜見宸妃娘娘,拜見柳妃娘娘。”

    “你便是跟著趙才人的侍女?”

    “回稟娘娘,婢子是兩年前才人進宮時,被派去伺候才人的。”

    薑芷甚是滿意,睇向柳綺筠:“彩衣伺候了趙才人兩年,也算是她身邊的老人了,說的話……自是更可信些。”

    柳綺筠牽了牽唇角,沒有作聲。

    “那你便來說說,幾日前才人去請安時,都發生了什麽?”

    “回稟娘娘,那日才人起晚了些,請安便遲了。柳妃娘娘就訓斥了才人幾句,要才人留下來抄寫宮規。才人抄宮規時被帶去了一個偏殿,婢子被攔下不得進入。等才人出來後,婢子便覺得才人心神不寧,後來……後來才人就說要去禦花園散心。”

    “娘娘……婢子如今想來,便知那日才人起晚不過是因懷孕貪睡,其實才人這般已幾日了,隻是婢子都當是春困……就沒有在意。都是婢子不好,害才人……娘娘,都是婢子的錯……婢子罪該萬死!”

    宋清安看一看在殿中哭得情真意切的彩衣,又看一看上首滿目憐憫的薑芷,心中好奇達到了頂峰。

    她究竟……想唱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