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雨此刻尷尬得無以複加, 用外套趕緊裹住胸前旖旎的風景，聲音細如蚊蠅：“沒……沒有其他的了吧。”

  　　從厲司年的角度來看，小姑娘的臉色通紅得和柿子沒什麽區別，連雪白的天鵝頸也染了蜜粉色，他喉結不自主滾動，很快得移開視線, 胸口卻浮起一絲……燥熱。

  　　好在這時, 崔星柚的聲音打破了微妙的氣氛：“雨雨我剛才……”

  　　她話說到一半, 推門而入就看到兩個相視而站的人, 聽聞她的聲音，蘇雨立馬往後退了一步。

  　　崔星柚看清男人的長相，“你是蘇雨叔叔……？”

  　　“嗯。”厲司年往前走了幾步，指了指桌上的日料, 對蘇雨說道：“東西記得吃, 不要餓肚子，嗯？”

  　　蘇雨點點頭。

  　　崔星柚看厲司年作勢要走，連忙開口阻止：“不了, 我先去吃晚飯，您就在這坐著吧。”她看向驚愕的蘇雨，眼底閃過狡黠的笑意, “你吃完飯記得來化妝間, 五點半前。”

  　　說罷, 她直接離開, 把門帶上。

  　　蘇雨：“……”

  　　難不成, 她對厲司年的心思被崔星柚看出來了？！

  　　完了完了。

  　　蘇雨腦子裏正胡亂旋轉著，就聽到男人含笑的聲音：“還不過來吃？發什麽呆呢？”

  　　“哦……”

  　　厲司年坐在沙發上，蘇雨走了過去，隔了兩個拳頭的位置坐下，接過從他手中遞來的筷子。

  　　他貼心地幫她把蓋子打開，放到她麵前，蘇雨發現都是她愛吃的，明蝦手握，三文魚手握，八爪魚軍艦等等。

  　　看到美食，她其他多餘的心思都沒了，隻顧著吃了。

  　　小姑娘一口半個，毫不顧及吃相，嚼的兩個小腮幫子鼓鼓的，膚若白雪的兩頰好像小包子一樣，厲司年看著，唇角勾了起來。

  　　“好吃嗎？”

  　　蘇雨嘴裏嚼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轉頭就對上他挑起的桃花眼，她飛快咽下，臉上又冒著熱度，“嗯……”

  　　好歹厲司年也在旁邊啊，她還是得收斂點……

  　　他抽了張紙巾放到她手心，不忘囑咐：“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

  　　“叔叔不吃嗎？”那他晚飯怎麽解決？

  　　男人看了眼盒子中還剩下一塊的三文魚手握，指了指，蘇雨夾起舉到他嘴邊，男人很自然地張嘴咬進嘴裏。

  　　蘇雨繼續吃著，慢慢品出剛才所做動作的意味，她竟然又喂他？！

  　　想捂臉……

  　　她現在的心思很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胡思亂想。但是此刻——

  　　他陪在她身邊，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她吃著，就聽到他問：“今晚都準備好了嗎？會不會緊張？”

  　　“有一點點……”

  　　他揉揉她的頭，嘴角噙著笑，“緊張什麽？叔叔在這。”

  　　“……”就是因為他來看，她才緊張的。

  　　“明天周末學校還有事嗎？”他問。

  　　她想想，搖了搖頭，他就說：“那今晚排練完，叔叔接你回家。”

  　　“我和柚子幾個人約了今晚演出完要去吃夜宵……”

  　　見他不說話，她又立馬補充道：“吃完夜宵了，叔叔可以來接我嗎？”

  　　“好。”

  　　她心裏笑了。

  　　，

  　　吃完飯後，蘇雨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化妝間，裏麵已經來了很多人，柚子到了時候來找她。

  　　他們請了化妝師，但是“僧多粥少”，大家隻能排隊，本來輪到蘇雨了，有個棕發女生直接走到鏡子前坐下，一臉理所當然道：“化妝師，先幫我化吧。”

  　　柚子見此不悅 ：“你憑什麽插隊啊？”

  　　棕發女生本來就看蘇雨不順眼，因為蘇雨搶了她鋼琴的演奏位置，此刻她就借此使勁膈應她們：“我等會兒是第一首曲子的，當然得先化，你們那麽著急幹什麽。”

  　　“你插隊你還有理了？！”柚子氣鼓鼓的。

  　　然而蘇雨抓抓她的手讓她別再計較了，“她應該先化，畢竟要蓋那麽多層粉。”

  　　蘇雨音量不大，卻剛好能讓棕發女生聽見，她氣得想罵她，卻從鏡子裏對上蘇雨發冷的眼神，瞬間心虛得有點慫了。

  　　等到了六點，還是沒輪到蘇雨，她幹脆起身去外麵走走，剛好就看到厲司年。

  　　他在音樂廳外打著電話，看到蘇雨，他對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就掛掉了，掐掉手上的煙，朝她走去。

  　　“化好妝了？”

  　　蘇雨的皮膚很好，看過去化和不化還真沒啥區別。

  　　“還沒……”

  　　她說了她還在等，厲司年看了眼時間，問她來得及嗎。

  　　“應該來得及吧。”她是第二首曲子。

  　　厲司年聽聞她不確定的語氣，下一刻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嗯，馬上。”

  　　蘇雨不明所以，他就說：“走吧，回休息室，化妝的事叔叔幫你。”

  　　她一頭霧水和他重新回到休息室，沒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打開門是計琛領著幾個人進來。

  　　“厲先生好。”為首的女人鞠躬。

  　　厲司年指了指蘇雨，“幫她化個妝。”

  　　幾人點頭，開始行動，蘇雨才知道厲司年竟然幫她叫來了專業的造型團隊。

  　　很快她化好妝，編好頭發，造型師說可以了，蘇雨就轉頭看向沙發上的男人，表情有點羞澀。

  　　厲司年站起來，走到她麵前打量了翻，最後說：“很好看。”

  　　她垂眸莞爾。

  　　，

  　　七點，樂隊演奏正式開始，首先是一首交響樂。

  　　今天音樂廳高朋滿座，甚至來了記者，這是逐夢樂團首次嚐試和高校學生共同合作，也可以算是國內首次創舉。

  　　蘇雨的鋼琴協奏曲是第二首，此刻她正後台候場。誰知崔星柚走來，竟然道出令她震驚的事：“你叔叔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嗎？”

  　　“應該是吧。怎麽了？”

  　　“那我剛才回來，怎麽看到他一直在和他旁邊的女人對話，兩個人好像是一起的。”

  　　蘇雨表情呆住，她下意識邁開腳步，就被柚子攔住：“你要去哪？馬上輪到我們了。”

  　　蘇雨再沒其他舉動。

  　　而後，到了第二首，蘇雨等人上台。舞台橙光的燈光打在她精致的麵蘇上，她卻無心緊張，目光搜尋著那人的身影。

  　　然而她很快就捕捉到前排中那個格外吸引人目光的男人。她對上厲司年眸子的那一刻，也看到他身旁的女人。

  　　徐蕊霜。

  　　她的身子側向厲司年這一側，捂嘴在說著什麽。

  　　蘇雨心頭被刺了一下，感覺頭頂的燈光晃了眼睛，讓她看不真切。

  　　她移開目光，嘴角的笑蘇保持著原來的弧度，可是眼底的光亮卻消失不見。

  　　走到鋼琴前，她坐下來。各就各位後，她看向指揮。

  　　得到示意，她按下琴鍵，開始一小段的鋼琴獨奏。

  　　這首曲子的前半段是低迷緩慢的，帶著濃濃的憂傷。蘇雨或許是看到剛才那一幕，整個人的心深陷悲傷中，彈得非常好，也把所有人都帶入那種哀傷的情緒裏。甚至有人拭淚。

  　　低緩的曲子注入她的心情，反而讓這首曲子得到很好的詮釋。接下去各個樂器加入，配合默契。

  　　曲子結束後，現場爆發熱烈的掌聲。

  　　蘇雨起身，鞠躬。

  　　，

  　　今晚徐蕊霜受朋友邀請，來聽這場音樂會。她到現場的時候，才接到朋友電話說臨時公司開會來不了。

  　　徐蕊霜隻好一個人進場。誰知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

  　　男人西裝革履，熨燙得不染一絲纖塵，英俊的麵蘇上眉宇鋒利，完美無瑕。

  　　她很驚訝。

  　　她看到他一人坐下後，心思一動，過了一會兒走到他身邊，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厲先生，好巧。”

  　　厲司年轉頭掃了她一眼，淡淡應了聲，不打算多說什麽。

  　　徐蕊霜主動搭話：“你也很喜歡這個樂團嗎？”

  　　“沒有，我來看我侄女表演。”

  　　“你侄女？”徐蕊霜勾唇，“來這表演，很了不起。”

  　　她問了些蘇雨的事，等到蘇雨出場的時候，她看到厲司年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她問：“是最左邊的那個長發女孩嗎？”

  　　“嗯。”

  　　蘇雨彈得非常好，徐蕊霜發現厲司年的目光直直落在蘇雨身上片刻不移，她側身小聲誇讚：“你侄女鋼琴彈的真好，她什麽時候開始學鋼琴的？”

  　　她試圖搭話，然而男人眉間一皺，聲線冷淡：“徐小姐，有人告訴你聽音樂的時候要保持安靜嗎？”

  　　徐蕊霜尷尬得再沒說一句話。

  　　，

  　　演出結束，大家都很開心，柚子拉住蘇雨的手：“走啊雨雨，吃宵夜去！”

  　　幾個玩的好的說要來場小型慶功宴，蘇雨隻是淡淡笑著，看過去興致並不高。

  　　幾個人往外走，幾步後她就怔在原地，看著厲司年和徐蕊霜朝她走來。

  　　“厲叔叔……”

  　　厲司年走到她麵前，半彎著腰，揉揉她的腦袋，“雨雨今晚彈得特別好。”

  　　她勾起極淺的嘴角，而後把目光移向徐蕊霜，後者笑笑：“你侄女真厲害。”

  　　徐蕊霜和蘇雨介紹了下自己，蘇雨垂下目光，什麽都不想和她說。

  　　厲司年看出她眼底的抗拒意義，沒多說什麽，問她現在還要去吃宵夜嗎，要不要他送她去。

  　　蘇雨搖搖頭，淡聲道：“我自己和柚子去，叔叔……送徐阿姨回去吧，這麽晚了。”

  　　她不願意多待，和他說了一句再見，就拉著崔星柚離開。

  　　徐蕊霜看著臉色有點沉的厲司年，說了句“走吧”。

  　　兩人往停車場走去，徐蕊霜撥了撥長發，莞爾：“謝謝你送我回去。”

  　　厲司年沒有應答，到了車旁，他打開車門，徐蕊霜正要坐進去，就聽到男人對助理說：“把徐小姐送回家，我在附近走走。”

  　　徐蕊霜怔住，也聽出他話語中刻意的疏離了，嘴裏竟不自主調侃：“厲先生真是不願意和我多待。”

  　　厲先生手搭在車門上，抬頭看著她的眸子，眼裏光影冷淡，無聲默認了。

  　　徐蕊霜指尖掐進掌心，臉上隻是笑著坐了進去。

  　　車子駛出後，厲司年點燃一根煙，吐了幾口，心口莫名得堵。他往前走，剛好就看到蘇雨和幾個朋友從對麵的街道走過。

  　　他下一刻，竟然選擇跟了上去。

  　　蘇雨她們找到附近一家最近的大排檔，坐了下來，點完菜，蘇雨就開了啤酒。

  　　“雨雨你先吃菜再喝酒呀。”

  　　柚子攔不住，蘇雨先猛灌了幾口，大家以為她是開心，柚子卻看出了一切，她小聲問蘇雨：“是因為你叔叔嗎？”

  　　蘇雨呆住，矢口否認：“……沒有。”

  　　“你騙得過我嗎？我沒比你大多少，戀愛倒是彈得很多。”

  　　蘇雨笑了，無奈又垂了頭，“柚子，你別問……”

  　　柚子歎了聲氣，拍著她的背，“好，我不問……”

  　　蘇雨沒動幾下筷子，啤酒先是喝了一瓶，很快就感覺頭昏腦漲，有點發暈。

  　　她站起身，對柚子說出去走走。

  　　走到外麵的街道，大排檔的悶熱感驟然消失，吹在身上的是冬天的冷風。

  　　此刻過往沒有幾個人，路燈昏黃地垂落而下，暈開光暈。

  　　她一個人站著，看著稀疏的車輛過往而過，眼睛就被風吹熱了。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女人——”奚盼笑嘻嘻的聲音傳來，“想我了是不？”

  　　奚盼等著蘇雨說話，卻發現那頭沒聲音，幾秒後傳來蘇雨的抽泣聲。

  　　“你怎麽了？！你別哭啊，和我說說發生什麽事了？不會是演出失敗了吧？！”

  　　蘇雨搖搖頭，“沒有……”

  　　“那是……因為厲叔叔？”

  　　蘇雨沒有應答。

  　　奚盼心疼地歎氣，“他算個屁啊你哭，咱為了個男人哭什麽？”

  　　蘇雨咬唇哽咽，這幾天醞釀的酸澀情緒一下子借著醉意釋放出來，“他不是屁……”

  　　“我他媽……”奚盼氣結。

  　　蘇雨蹲了下來，抱住腿，哭的聲音都顫了，“盼盼，我不想讓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好自私，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

  　　他是她一個人的寶藏，現在要被其他人挖掘了。

  　　她怎麽能奢望他永遠屬於她呢……

  　　她蹲著捂臉流淚。這時，腳步聲漸進，一個男人走到了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