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人命

  雖然對她的記憶一直都隻有零星，但在穆晚梔的意識裏，她一直都清楚。

  從大學開始，一直到現在，雖然中間她所缺失的那些記憶裏，並沒有她的存在。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間就消失了，她們又是為了什麽分開。

  但所有青春的那些記憶，她依然隱約記得。

  車子不過行駛大約十多分鍾左右的路程，就在予色的門前停了下來。

  穆晚梔將鈔票遞給了前頭的司機，抬手放在車門上，隻等著前頭的人一下車，急匆匆往予色裏頭走去，她才推開車門下去，一路追了過去。

  進了大廳，電梯已經往上。

  穆晚梔奔到電梯前，一邊按了鍵，一邊盯著不斷往上的字數，最終停在了頂樓。

  頂樓一直都是蘊城的富家公子哥來吃喝消費的地方，她去那兒做什麽？

  穆晚梔心頭困惑，一路追了上去。

  出了電梯，穆晚梔抬步進了走廊，卻看不到了今夏的影子。

  沒錯，是今夏。

  那個從自己的記憶了消失了五年，卻又忽然間出現了。

  穆晚梔四處看看，走廊兩側的包廂個個大門緊閉，隱約間，有一群男人大聲吆喝著猜拳的聲音從某個包廂裏傳了出來。

  穆晚梔咬了咬唇，正打算翻身回去前台，試著查一查今夏到底去了哪兒，不經意的目光一撇，兩道重疊的人影，瞬間從眼前閃了過去。

  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樓梯間拐角，不見了。

  穆晚梔隱約間似乎看到一條在地上不斷撲騰的長腿，和來自一個女人絕望抗議的嗚咽聲。

  “唔唔唔唔……”

  她幾乎想也沒想地拔腿追了過去。

  越是近，從樓梯間裏傳來的肢體碰撞的聲音就越是響亮，一個男人陰暗猥瑣的聲音頓時傳了出來，“來吧你個小娘們，你推開老子的門，不就是主動送上來被我x的嗎？放心，我一定給夠你錢！”

  今夏帶哭泣的聲音響了起來。

  “求你放了我，我隻是走錯了門，放開我……”

  “臭娘們，裝什麽婊子！”

  一陣衣物被撕碎的聲音，伴隨著男人的把掌聲，陡然響了起來。

  穆晚梔隻覺得右眼皮沒來由跳動得厲害，腳步更快，聽著今夏撕心裂肺的聲音，整個人都一路小跑甚至飛奔了起來。

  樓梯間裏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所有的聲音都跟著消失。

  緊接著，一道鈍器落地的聲音瞬間響起。

  啪。

  穆晚梔猛地瞪大了雙眼，衝過去一把推開了門。

  眼前一道聲音，顫巍巍地癱軟在了地上。

  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道，瞬間撲麵而來。

  今夏衣衫不整癱在地上，手上和臉上都是鮮紅色的血，腳邊丟著一把帶了血的匕首。

  而距離她不過一巴掌的地方，靠近牆邊的位置，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渾身是血躺在那兒，胸膛失去頻率胡亂起伏著，已經不省人事。

  “今夏！”

  穆晚梔一個箭步撲了過去，張開雙手按住今夏的肩膀，將她用力掰了過來，聲音都在發抖，“你有沒有事？”

  今夏的眼神有些渙散，茫然回過頭來，在看到穆晚梔的時候，整個人明顯一怔，半晌，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地喊了聲。

  “小梔？”

  “是我。今夏，你別怕，是我，我是小梔，我是穆晚梔。”

  今夏哆嗦著嘴唇，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該是誰也沒有想到，多年後的重逢，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穆晚梔心裏一陣陣後怕，手忙腳亂將今夏被撕扯開來的襯衫扣子扣好，又將自己的無袖針織衫外頭的外頭脫了下來給她披上，一邊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今夏，你先起來。不要害怕，報警，我是目擊者，我可以給你作證。是他要侵犯你在先，你隻是自衛的時候，不小心傷了他。”

  穆晚梔到底是個女人，麵對這樣的境況，到底有幾分慌張和恐懼，她匆忙將手機從口袋裏摸出來，一邊撥號，一邊跟今夏說。

  “但是不管怎樣，前提是這個男人不能死了，我得先叫救護車。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今夏整個人似乎都陷在巨大的恐懼裏，雙手撐在地麵，掙紮著試圖站起來，試了幾次，又重重地跌到在地上，最終隻能一臉慘白地看著穆晚梔打電話。

  “喂，是急救中心嗎？這裏有人憂傷了，你們快來，地址是……”

  掛了電話，穆晚梔明顯已經冷靜了許多。

  “現在，我們要報警。”

  結果手機剛剛舉起來，穆晚梔手指還沒抬起來，身邊的今夏忽然像是忽然間驚醒一般，猛地撲了過來，雙手死死地按住了穆晚梔的手。

  “不要報警――”

  穆晚梔不可思議地看著今夏，眉頭皺的死緊，“今夏你瘋了？你是受害者，不是施暴人，我們必須要報警才可以！”

  誰知今夏卻越發激動起來，按住穆晚梔的雙手幾乎都在發抖，嘴唇泛白，一邊胡亂地搖著頭。

  “小梔，不要報警，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如果警察來了，我就必須要跟他們回去，我沒有時間，也不能跟他們回去。”

  今夏抬眼看著穆晚梔，眼眶泛紅，眼睛裏似乎閃動著淚光點點。

  “小梔，我不是想要逃逸。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人命關天的事情，必須要現在去做。如果警察來了，我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今夏的手指近乎要嵌入穆晚梔的手裏，頓時哭了起來。

  “小梔，你幫幫我，我不怕被抓，我隻是需要時間。”今夏吊著眼淚，一瞬間變得泣不成聲，“小梔，我要去救人，如果晚了，他就會死的！”

  穆晚梔滿臉震驚地看著今夏，她知道這個人時候，根本不是問她的最好時刻，隻能握住她的手，努力冷靜跟她說。

  “可是夏夏，一旦你現在走了，警察也早晚會知道。到時候你不在，你就是逃逸你知道嗎？”

  今夏一愣。

  下一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晃著穆晚梔喊出了聲，“霍司爵，你可以找霍司爵幫忙，我相信依照他的能力，他一定幫到我的。”

  穆晚梔一怔。

  “小梔，算是我求你了！”

  雖然穆晚梔不知道今夏到底經曆什麽樣的事情，又要去做什麽。但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如此絕望害怕的神情。

  片刻，她握緊手機，打了個熟悉的號碼過去。

  不過響了兩聲，電話就被人接了起來，沉沉的男聲立刻傳了過來，“喂？”隱約間，透著暗沉不悅的情緒。

  穆晚梔自然是因為自己。

  “霍司爵，我知道我今天這麽做，你會生氣。但我現在，碰到一件人命關天的事情，你能不能過來幫幫我，我……”

  那邊立刻響起了椅子被拉開的聲音，“你在哪兒？”

  “予色。”

  “具體點。”那邊的男人說著話，人已經拉開大門走了出去，衝著不遠處沉沉地喊了聲，“齊渙。”

  穆晚梔不敢耽擱，飛快報了地址。

  “在予色頂樓最裏頭的樓梯間裏。”

  嘟嘟……

  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

  不過五分鍾的時間，霍司爵就到了予色頂樓。

  看到麵前的場景，和許久不見的今夏，男人明顯一怔，暗沉冰冷的視線最終落在穆晚梔身上，從上倒下，一番細致入微的打量。

  像是知道男人的心思一般，穆晚梔起身走到霍司爵身邊，輕聲解釋說。

  “不是我傷的人，是今夏。”

  她說著，一把抓住霍司爵的手，一臉祈求地說道，“但是霍司爵，我希望你能幫幫她。如果警察來了，不要讓警察帶她走，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霍司爵沒說話，微微側身看向身邊的齊渙。

  齊渙當即一言不發過去，蹲在地上，伸手探向男人的鼻翼，又查看了他的傷勢，完了走過來，壓低聲音在霍司爵的耳邊說。

  “霍少，快傷到重要部位了。如果我看的沒錯，即使救過來，也是重傷。”

  霍司爵皺眉，滿是冷光的視線，盡是旁人看不懂暗沉深邃，半晌，薄唇輕啟，“梔梔，我以為你是個成熟的成年人。哪怕任性，也該有個度。”

  男人的陰冷的視線，定定地落在穆晚梔的臉上，冷聲道。

  “她既然傷人，就該知道會麵對什麽樣的後果，至於別的，那是麵對之後才需要解決的事情。”

  今夏顫巍巍地從穆晚梔身後站出來，眼帶淚花地說道，“霍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請你……”

  “齊渙，親自送今夏小姐去警局。”

  穆晚梔猛地從今夏的身後衝了出來，一把將人攔在了身後，“霍司爵，我以為你多少還算是情形中人，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冷血！”

  樓下忽然傳來救護車和警察同時響起的聲音，越來越近。

  穆晚梔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衝著霍司爵厲聲喊道。

  “霍司爵，你明明有這個能力，為什麽不能放她走？！”